林家村的後面，羣山連綿起伏，巍峨壯闊。
天色陰沉，漫山遍野升騰起蒼茫的霧氣，和天空的雲層相連，宛若天地一色。
潮溼的空氣混合着草葉的芳香，露珠掛在墨綠的茶葉上晶瑩欲滴。
“這就是虹雲茶樹。”
張老爺子戴上老花眼鏡，湊到茶樹前細細觀看，發現與普通茶樹果然不同。
這個月的嫩芽已經被老媽收走，產量沒有突破，仍舊保持在200根左右。
聽了林風介紹，大家才知道這種茶樹每天都要定時定量施肥，還要天天清除老葉，一片茶園至少要十個人專業照顧。
“果然是沒有精細，就沒有驚喜，”郝老頭笑着打趣，“比照顧女人還麻煩。”
張老爺子嚴肅地批評：“你還是改不了那個臭毛病，黃土都埋到脖子了，還整天女人女人的。”
郝老頭訕訕一笑，在張老爺子面前他可一點都端不起架子，只有被訓的份。
張老爺子伸出手，想要摘一片葉子，卻突然聽到嗚汪一聲咆哮，緊跟在他身後的三個警衛立即將他護在身後。
“狼大！”林風立即一聲呵斥，兩隻雷狼從茶樹後面鑽了出來，蔫頭耷腦地搖着長長的蓬鬆尾巴。
林風瞪了它們一眼：“張老先生，沒嚇着您吧？”
“不礙事，哪裡有那麼金貴。”
其中一個警衛看了兩隻雷狼一眼，眼裡閃過一抹奇異之色。
這時林風已經把它們趕了回去，真要被這倆貨咬一口，他還不知道怎麼交代呢。
張老爺子說道：“林風小弟，帶我去山頂看看吧。”
“爸，您身體不好，這山路又滑，還是別去了。”
張老爺子不滿地說道：“怕什麼？79年在越南，那山比這高多了，滿林子都是毒蛇蟲蟻和敵人，血都要流乾了，我還不是照樣走了十幾里路？”
“是啊，我那時候還是個嫩娃娃，就跟在你爸後面幫他纏繃帶，動作慢一點就被他一腳踹溝裡去。”郝老頭滿臉唏噓，彷彿是在回憶當年那段慘烈的歲月，“老首長，您看現在已經世界和平，我們就不用佔領這個高地了吧？”
“和平個屁！”張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們都回去，我和林風老弟自己上去就行。”
他這脾氣一上來，都沒人敢吭聲了。
對於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來說，他的身體算是相當健碩，這麼難走的山路他都能大大方方走在前面，頗有點大王帶你去巡山的架勢。
郝老頭明顯就不行了，一步三滑氣喘吁吁，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走上山頂的一剎那，巍巍羣山盡收眼底，張老爺子頓感滿腹豪情。
“大好河山啊。”
感嘆一聲，眼眶溼紅。
林風現在還猜不出他什麼身份，那就白活二十年了。
上過戰場，灑過熱血，立過軍功，想必後來在京城也是軍方大佬，即便退休了，都能隔着幾千裡護着張思雅，這纔是真正的牛人。
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好處自然是以後跟張思雅合作，定然不會有人趕來搗亂。不好的地方也在這裡，萬一他和張思雅有什麼矛盾，這堵堅強的後盾，立即就會變成刺向他的鋒利長矛。
不過通過這麼久的觀察，他還是比較相信張思雅的爲人。
看了一會兒山，回憶了一下陳年往事，山上風大，張老爺子就被勸了下來。
下山的路上，他便和林風提起了茶葉的事情，希望林風能夠割愛，每個月供應給他足量的茶葉。
“不瞞您說，我現在一個月也只有200根的產量。”
“那我就買200根！”
“不行。”林風拒絕得很乾脆。
“林風小哥，”郝老頭泠汗都涔出來了，對林風頻頻遞來眼色，“難得老首長這麼喜歡，你怎麼還不答應呢？”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這麼粗的大腿趕緊抱啊，多少人削尖腦袋都沒這個機會呢，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
只要搭上了張老爺子的關係，以後做什麼還不是順風順水？
林風自然知道他什麼意思，但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虹雲茶的產量就這麼一點，擴建後的效果還不可預期。
一個月就這麼200根，他自己還想喝點，還要給老媽留點，由不得他不根根計較。
“現在真不行，”林風假裝沒看到郝老頭的暗示，“這樣吧，一個月100根，夠您每天喝上三次了，等以後產量上來了，我再給您加。”
“你還真是……”
郝老頭聽了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心裡直接長嘆一聲。
“好吧，100根就100根，我也該知足了！”張老爺子看起來心情不錯，大步就朝山下走去。
郝老頭原地愣了一會兒，跟了他那麼多年，也沒見他這麼高興過幾次。
林風走在最後，一個警衛員故意慢下來跟他並肩。
“林風小哥，想跟你商量個事。”
“怎麼了？”
“你家那兩隻狗好像很不錯啊，不知道是什麼品種？”
林風心道跟着張老爺子的人怎麼都這麼精呢，張雨嫚一眼看中他的茶葉，現在警衛員又把雷狼看中了。
不過這雷狼和茶葉不一樣，現在可不能隨便拿去賣，要是被人察覺是外星物種，恐怕整個世界都會震驚啊。
“兩條薩摩耶而已，我親自馴的。”
警衛員只是笑笑，沒有再問，轉而又跟他聊起了林家村的大山。
…………
回到家裡，李鳳虞早就準備好滿滿一桌子菜。
土雞土鴨那是必不可少的，山裡的野菜、蘑菇也有好幾盤，林易還從魚塘裡抓了一條大草魚，只取了中間一段，挑乾淨了魚刺，做了一盆滑溜溜的酸菜魚片。
鄉土滋味，大家吃起來自然又是別有一番風味。
就連食量最小的張雨嫚，也就着酸爽的魚湯吃了不少。
到尾聲，一碗碗蓮子粥上桌了，清香四溢，勾人食慾，粥粒晶瑩雪白，蓮子如一顆顆的碧綠翡翠珠子，入口頓時就化開了。
一碗粥眨眼就喝了個精光，不止味覺得到享受，這個天氣所有的燥熱都一掃而光，簡直心曠神怡。
張老爺子吃得心情大好，不過他見慣了大世面，只是點頭讚許，並未多說什麼。
畢竟，粥再好也只是粥，能讓他沉迷的，還是隻有茶葉那一點獨特的韻道。
午後張老爺子一行人就走了，車影還在，李鳳虞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拽住林風。
“過來，我有事要問你，”她把林風拉近臥室，壓低了聲音，“你實話跟我說，張家這次是不是來看親的？”
林風一愣，這都那跟哪兒啊？
“其實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們這個落魄的家。”李鳳虞坐在牀沿上，繼續說到，“其實媽也是開明的人，但有些事情雖然我可以不在乎，別人可不會這麼想。”
林風皺了皺眉，心道老媽今天這是怎麼了，說的話都聽不懂。
“媽，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鳳虞見他還不肯承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問：“那我就直接跟你說清楚，村裡人都在說，你是被那個張思雅包養了，到底是不是？”
林風差點被雷得外焦裡嫩。
被張思雅包養，我去，這些人腦洞還真大，連這都能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