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喬連連還是沒吃掉足足五份的羊肉捲餅。
救她於水火的是忙完公事回來的清平郡王。
男人胃口大,又極喜歡喬連連做的食物,羊肉捲餅連吃四五份都不嫌多。
可誰知道顧樓這個小憨憨,心眼太實,卷的太大,便是胃口頗大的季望舒都有些吃撐了。
偏這小子不懂事,看季望舒吃的爽快,兩隻手利落的又要開始卷一份巨餅給他爹吃。
“爹,吃,多吃點。”
季望舒的臉都快綠了。
喬連連啼笑皆非的道,“羊肉攏共就這麼多了,都讓你爹吃了,別人吃什麼啊。”
“就是,我可還沒吃呢。”李春花及時的補了一句。
總算是阻止了憨憨小胖子。
季望舒鬆了口氣,忙叫下人們把所有的羊肉都分食了。
琴知雅知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來。
流字開頭的幾個丫鬟也不甘落後,你一把我一把,將羊肉卷在餅裡,吃的不亦樂乎。
玉簪走得慢,又自詡身份,故作斯文,等她磨磨蹭蹭過來的時候,羊肉只剩下一小半了。
“玉簪姐姐不吃嗎?”流棋抓了兩根肉串給她,“再不吃可就沒了。”
夫人做的食物,在她們這裡,從來都是哄搶一空。
想磨磨蹭蹭着吃上,那是不可能的。
“不用了,你們吃。”玉簪有些嫌棄她們這麼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不就是羊肉嘛,搞得根誰沒吃過似的。
流棋見她這副模樣,也就不熱臉貼冷屁股了,放下手裡兩根肉串,自顧自的吃去了。
玉簪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沒人在看她,才摸起兩根肉串嚐了嚐。
入口,是不一樣的噴香。
再一嚼,更是銷魂的滋味。
她起了興致,三兩下將一串羊肉吃完,又把另一根也摸了吃完。
好吃,的確好吃。
而且她從來沒見過如此好吃的美味,便是長公主那裡也沒有過。
玉簪咂咂嘴,有心再多吃兩串,可烤爐上孑然一空,什麼都沒了。
琴知和雅知不是頭一次吃了,還算有些矜持。
流字開頭的丫鬟,一人抱着一個厚實的捲餅,全部吃的頭都不擡。
玉簪欲哭無淚,頭一次後悔自己太過矜持。
這時,流棋彷彿發現了玉簪眼底的悔意,故意嚼着肉走了過來,“咦,羊肉都沒了啊,玉簪姐姐沒吃多少,實在可惜。”
玉簪抿着嘴不說話,可羊肉的香氣一直往她鼻子裡竄,直竄的她神魂顛倒。
“喲,可惜,真是太可惜咯,下次想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流棋嚼着羊肉溜達到了另外一側,跟流光歪着頭交流吃肉的心得。
玉簪心頭鬱結,狠狠的瞟了一眼衆人,委委屈屈的轉身離開。
喬連連將一切盡收眼底,卻一言不發,只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
又過了三五天,顧歌上學的事兒正式提上了日程。
季望舒對此事舉雙手贊同,並全權交由喬連連執掌,他只負責幫忙找靠譜的師傅。
喬連連很滿意他的乖覺,一邊叮囑他務必找那種脾性溫和的師傅,一邊做小閨女的思想工作。
這一兩年,顧歌的日子過得很是幸福。
娘溫柔,爹細心,家裡又逐漸富有,不缺吃不缺穿,顧歌彷彿生活在蜜罐裡。
如今,這個蜜罐裡的小姑娘,突然要學習,要面對很多未知的事情,難免心底有些恐慌。
喬連連到的時候,她正抱着姐姐顧鵲嚎啕大哭,“我不想上學,不想學禮儀,不想學女紅,姐姐,我不想學。”
顧鵲也是一籌莫展,“小歌兒,其實學了也沒什麼壞處……”
“不嘛,我就是不想學。”家裡最疼愛的幺兒,別的不一定會,耍賴卻一定是精通的。
喬連連推開門走了進去,“小歌兒,你真的不想學?”
也許是後孃的語氣太嚴肅了,顧歌耍賴的哽咽頓了一下。
“你好好想想,別人家姑娘都會,你卻不會,以後見面了,你丟不丟人。”喬連連問。
顧歌扁着嘴不講話。
“你再想想,別人會不會嘲笑娘,說娘沒教好孩子,到時娘會丟臉,會被人嘲笑。”喬連連又道。
顧歌猛地擡起頭,似乎沒想到這一茬,“會……會這樣嗎?”
喬連連鄭重地點頭,“當然,你難道忘了,那日長公主就是這樣說你的,娘覺得丟臉極了,是娘沒教好你,娘有責任。”
她不能將一個好好地大家閨秀教成江湖女子,既然來了京城,既然將來幾個孩子早晚會恢復身份,那知書達理就是她們最好的僞裝武器。
顧歌仰起頭,呆呆的望着後孃。
小姑娘年紀小,思想簡單,最開始哭鬧是真的不想學,但現在聽了喬連連的話,她忽然又想學了。
不爲別的,就不想讓娘被人嘲笑。
“好,歌兒學!”
爲了娘,她做什麼都可以!
不就是學個東西麼,她一定行的!
喬連連溫柔的摸着顧歌的頭顱,在她額上落了一個淺淺的吻,“歌兒是個乖孩子。”
“不,是歌兒心疼娘。”顧歌認真的矯正。
喬連連頓時抿着嘴笑了,只是笑着笑着,鼻尖又有點酸澀。
這幾個孩子,是那麼赤誠的愛着她呵。
她真的很幸福了。
“娘也心疼歌兒,所以不會累到歌兒的。”她笑着去親顧歌的臉。
顧歌怕癢,笑着躲開,冷不防撞到了顧鵲的懷裡。
一時間,屋子裡響起女子清脆的嬉笑聲。
玉簪歪着頭,反覆確認了人都在屋裡,躡手躡腳的鑽進了喬連連的房裡。
按照往常,一定會有琴知或者雅知守在屋子裡。
但今日,一個人都沒有。
玉簪順利地從外室走到內室,在喬連連的牀頭翻了一陣子。
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她不甘心,又去梳妝檯上翻找了片刻,依然是什麼都沒有。
看來這喬氏的確謹慎的很,竟什麼貴重東西都沒放臥房裡。
不過這不重要。
玉簪咬了咬下脣,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小心翼翼的抖落在了喬連連的牀上。
做完這一切,她把紙張摺疊好,揣進荷包裡,再次躡手躡腳的往外走。
結果還沒走到外室,就聽得外室的大門被敞開。
緊接着,至少十數個身影走了過來。
玉簪頓時面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