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很快拿來紗布和藥材,上藥的時候張二狗又是一頓鬼哭狼嚎,張大娘一邊掉眼淚一邊狠心給他上藥。
張大娘還告訴阿樂,張樹德已經去鎮子上請崔大夫回來了。
看着張二狗的血總算是止住,阿樂也鬆了口氣。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景,也沒有單獨給人看過病,眼前能幫上鄉親的幫,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成就感。
可剛出張家院子,阿樂就被蘇瑤也攔住。
“光是止血沒用的,這孩子被鐵鏽傷了,必須要徹底清理乾淨,不然會有性命之憂。”蘇瑤也低聲快速說道,“阿樂,你得讓他們把他腕上被卡着鐵鏽的地方都沖洗一遍。”
阿樂還沉浸在剛剛大家對自己的崇拜和道謝中,她可不想這個時候回去告訴大家自己弄錯了,阿樂仰着頭道:“我師父很快就會回來的,這個就不用你操心啦。”
“不行,拖得時間久了就更難治。”蘇瑤也解釋道。
“你就安心的照顧好你的少爺吧,村裡人的事情少管。”
蘇瑤也還是不放心,她折返回去,見張大娘已經把孩子抱進屋子裡,光是站在外面都看不清情況,剛剛一出來她就聽到一些閒言碎語。
“就是她,聽說拐了哪家的公子出來,這姑娘看着挺老實,沒想到歪心思挺多啊。”
“啊,不會吧,她拐人家公子做什麼,說不定他們是郎情妾意呢,家裡不許才私奔的呢?”
“我覺得是那個小丫頭有問題,劉嬸也這麼說。”
蘇瑤也將這話聽了一耳朵,她一轉身出現在說閒話的耳邊面前,那兩個人立馬作鳥獸散。
望着遠處的山巒,蘇瑤也心思有些沉重,她摸摸自己的臉,自認爲長得不算傾國傾城,但也談不上紅顏禍水,這些人怎麼就把自己和拐賣人家公子的人聯繫在一起?
疑惑留在心裡,蘇瑤也總不能拽着人家解釋,她想着過兩日興許就要離開,就由着他們說吧。
去請崔大夫回來的張樹德遲遲未歸,蘇瑤也始終壓着張二狗的事情,畢竟被鐵鏽劃破手,這種事情放在現代可是要打破傷風,若是拖得時間久了,細菌繁殖,併發症一起爆發,再想救就難。
等到夜幕四合,村裡家家戶戶都點上油燈,蘇瑤也照顧祁川用過飯,她的眼神不停的往門口瞟。
祁川也看出蘇瑤也心思不在自己這裡,他低聲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蘇瑤也微微點頭,將白日裡發生的事情簡短的說了一遍,自然沒有提那些婦人嚼舌根的事。
祁川聞言,沉吟半晌才擡起頭問:“若是放任不管,這孩子能撐多久?”
“不好說,這種事情因人而異,反正拖得越久越麻煩,主要是張二狗的爹幫過我們,我不想看他兒子在我們這裡出什麼意外。”
祁川點點頭,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救命之恩。儘管這些年受盡秦氏苛待,但他的內心還沒有陰暗到恩將仇報,眼下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總該做點力所能及的努力。
“不如你去把那個阿樂叫來,我和她說說。”
蘇瑤也應了聲,立馬出去叫人。
起初阿樂還不願意過來,蘇瑤也故意說祁川想要謝謝阿樂的救命之恩,阿樂那點小小的虛榮心作祟,立馬就出來了。
等人進了屋,祁川先是客氣的寒暄了兩句,還鄭重的道了謝,阿樂從未見過這般謙遜好看的男子,一番交談下來,立馬就被祁川所這副,說什麼就是什麼。
祁川也是看準了眼下這個狀況,他進一步說道:“聽說今日阿樂姑娘還救治了村中一個小孩兒?”
阿樂被祁川誇得七葷八素,不及多想就點點頭:“對,是張二狗,不過我只是暫時給他用止血藥,要救命還得等我師父回來。”
祁川臉色驟變,他忽然壓低聲音,一副嚴肅莊重的神色說道:“阿樂姑娘,恕我多嘴,以前我家也出過這麼一個人幹活的事情被鐵鏟劃破了腿,結果因爲救治不及時,吃了大虧啊。”
祁川說的沉重,結尾時還配合的做出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
阿樂的醫術連半桶水都算不上,本來就心虛,聽祁川這麼說,她忍不住好奇的問:“後來那個人怎麼樣了?”
“整條腿都壞死,全都砍了,當時堪堪保住性命,後來因爲種種原因,身心受創,沒兩年就死了。”
祁川擺擺手,大有不願再提的意思。
蘇瑤也從旁邊看着,心知祁川是故意擺出一副嚴重有餘的姿態唬住阿樂,難得見祁川這般繪聲繪色的模樣,心中還是忍不住讚歎,這人到底還有多少面是自己沒見過的。
阿樂嚇得臉有些發白,她不敢想象若是今日當真等不回師父,明日張二狗也要靠砍掉一隻胳膊來保住性命是怎樣一副場景。
張二狗雖然調皮,是個狗都嫌的皮孩子,可他也曾經雙手捧着自家母雞剛下的蛋送給阿樂,笑嘻嘻的喊一聲阿樂姐姐的小孩子。若是少了一條胳膊……
“阿樂姑娘,我勸你還是儘早打算,莫要等到那時追悔莫及纔好。”祁川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阿樂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焦急,急得她眼淚都出來:“可師父不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呀。”
祁川狀似無意的看蘇瑤也一樣,他正聲道:“不妨這樣,阿也跟着我時間長,也學過一點醫術,你帶着她去張家看看如何?”
阿樂看了蘇瑤也一眼,眼中的焦急和本能的不情願相牴觸,眼神淡了不少。
蘇瑤也也看出阿樂的意思,她軟聲道:“主要是我家少爺掛心,想着張大哥救過我們,不忍心見他兒子有個好歹,不如這樣你帶我去看看,若是無事,我們回來,若是有事,我同你商議對策,你覺得可以我們再救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