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篇日記

1955年6月5日農曆四月十五晴

高原似乎沒有陰天,望着窗外山野上爛漫的格桑梅朵,我好想摘一朵帶回北京。

天還沒有亮,我們就被叫醒。我們坐上了一輛掛着軍牌的汽車,順着雅礱江,一路向北。坐在我旁邊的小青年告訴我,他是一名野戰軍人。小青年還悄悄地告訴我,這個調查小組的成員由中科院的科學家及野戰軍人組成,任務就是尋找幾十年前誤入川藏密林而失蹤的紅軍戰士的遺骸。小青年說完這話,還偷偷地向我展示了一下他的那把半自動步槍。我不再說話,一朵烏雲住進了我的心裡。環顧四周,我看到車上所有的人都面無表情,雙眼無神地望着前方。我頓時明白,這條路,或許將是一條不歸路。陽光照在我的臉上,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我們坐了一天的車,直到傍晚,車纔在一個叫郎村的地方停了下來。我們在一家藏民的家裡住了下來,招待我們的仍然是一盤盤在藏族百姓眼中香噴噴的生牛肉和酥油茶。已經幾天沒有好好吃一頓飯的我,終於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小刀,割一點生牛肉放到嘴裡,再喝一大口酥油茶。有時候,生活便是這樣,你永遠都猜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你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活着。吃過飯,那個領導模樣的人給我們講述了這次行動的真實目的。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叫做卡瓦洛日的地方,在藏族百姓的眼中,這是座神山。1936年3月,紅軍十師的一支特遣分隊在追擊諾那活佛的殘餘武裝時,誤入卡瓦洛日。從此,這支由三十人組成的特遣分隊與外界失去了聯繫,共和國不會忘記他們。這次行動的目的之一,便是尋找這些英雄的遺骸,以告慰他們的亡靈。按常理,類似的搜尋活動由部隊派人蔘加就行了,完全沒必要拉上我們這些搞科研的。我正在疑惑,那個領導模樣的人又告訴了我們這次行動的第二個目的。

他說:“新中國成立後,國家測繪局派出四川分隊,進入川藏進行測繪。一路上都比較順利,但他們進入卡瓦洛日後,就全部失蹤了。直到今天,是死是活都無人知曉。在當地藏民的口中,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他們說卡瓦洛日是川藏的守護神,誰踏入半步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傳說畢竟是傳說,一切未知的事物都能通過科學找到答案。經過研究和嚴格的政審後,我們選拔了幾位搞科研的同志,跟隨搜尋小組進入卡瓦洛日進行實地調查。你們肩負着祖國和人民的殷切希望,你們一定要發揮艱苦樸素、吃苦耐勞的優良作風,以一名共chan黨員和軍人的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我在這裡,等着你們凱旋。”

明天,我們就將向着卡瓦洛日進發了。等待我們的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夜深了,其他的戰友們都睡了,我卻輾轉難眠。我忍不住走到窗臺,卻看到窗外站着一個美麗的藏族女子,她正衝着我笑。但一轉眼,她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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