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戰千毅帶走了。”溫仁淡淡應道,隨即擡起眼,不卑不亢的看着戰連城,忽然有種想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的衝動,哪怕戰連城選擇不相信。
“你說什麼?被千毅帶走了?怎麼可能?好端端的,千毅帶走她幹什麼?”戰連城頓時欺身上前,雙手死死的扣住溫仁的肩膀,神情既有些激動,又滿是難以置信。
然而溫仁卻是一把將戰連城的雙手推開,態度很是倔強,甚至有幾分反感,他討厭明明應該是主心骨的人遇到事情卻表現的像是一隻蒼蠅,尤其是他還在爲這隻蒼蠅效勞!
“呵呵,也是,我忘了你什麼也不知道,你不知道戰千毅已經暗地裡派了不下十波人前來打探雨昭的消息,也不知道戰千毅早已經知道雨昭便是這一路來幫着你的人,更不知道戰千毅不但沒有把你當成過哥哥,甚至都不覺得你是戰家的人!”
那就讓現實盡情的摧殘他吧,他原以爲有着他們守護,戰連城及時不用成長也沒關係,反正他們已經可以做盡一切,可是進來才知道,僅憑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偏偏在戰連城的心裡,又絲毫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楊雨昭沒出事之前他還可以裝作視而不見,可是現在楊雨昭不見了,他們的少年將軍卻還在這兒質問爲什麼,簡直太荒謬。
沒理由他們賭上自己的全部就是爲了這樣一個可能永遠難成大器的人!
“怎麼,覺得很意外麼?”見戰連城久久不做迴應,溫仁的嘴角不禁浮起一絲嘲諷,“也是啊,反正在你眼裡,好像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壞人,更何況還是你的親人。你從來不屑爾虞我詐,總覺得做人應該光明正大,卻從未想過我們要在背地裡替你掃平多少事、替你揹負多少債!”
“戰連城,我和雨昭選擇你,甚至我們所有人選擇你,都不是爲了有一天因爲你的軟弱、你的仁慈而命喪他人!你有沒有想過!”像是突然開了閘的洪水,越流越擋不住兇猛。
“別說了溫仁!”久未出聲的廉子薦陡然喝止道,哪怕心裡對於溫仁的某些看法極爲認同,“還是先找回楊姑娘要緊!”
而後又將目光投向戰連城,“將軍,你能不能想到戰千毅會把楊姑娘帶去哪裡?”
可戰連城彼時卻好像木頭人一般,只顧得上發怔,哪裡還想得了別的。
搞得廉子薦不由直嘆,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連帶着氣氛也陡然間變得嚴肅起來。
過了許久,戰連城纔好似終於回過神來一般,低聲呢喃道,“我大概知道她在哪裡,我去找她回來。”說完,也不等衆人有所反應,便一個閃身,消失在了視線裡。
彼時,鎮國公府。
雖說是把她安排在了戰千毅的眼皮子底下,但除了總能時不時見到戰千毅一眼以爲,總得來說,還是很不錯的,不禁戰千毅的院子可是比戰連城的要好得多,整體看上去更加精緻得體不說,就連裡面擺放的一些小物件也是討喜的緊
。
所以說這有時候啊,還真是不得不承認,文人和武人之間的差別還是蠻大的。
想到這兒,楊雨昭忽然有些明白,爲什麼戰無雙會偏愛戰千毅了,如果不是心眼子壞了一點,這戰千毅還真算是個人才!
正出神間,恍惚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明明清脆如鶯啼,偏又叫人反感至極。
滋滋,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楊雨昭倏爾一笑,好似綻開在忘川河畔的曼陀羅,破碎,妖冶,卻也魅惑。
輕輕搖動輪椅,行至走廊正中央停下,楊雨昭就這麼面帶微笑的注視着由遠及近的一行人,暗暗感慨老天開眼。
“夫人,夫人你聽我說,公子他真的不在房間裡。”一身翠衣的一面緊跟着白水煙的步伐,一面着急忙慌的解釋道。
白水煙卻全然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任憑身邊人急得快紅了眼,也還是自顧自的走着。
直到碰上擋路的楊雨昭,纔不由得停了下來,望向楊雨昭的眼眸中寫滿了警惕。
“你怎麼在這兒!”白水煙不禁驚訝道,她明明記得當初楊雨昭被戰連城帶走了,如今怎麼又出現在了府上,難道說戰連城又回來了?
“大夫人好啊!”楊雨昭卻是答非所問,兩隻好似明火一般的眼睛就那麼直勾勾的望着白水煙,帶着三分戲謔,讓人不由發慌。
這次回來,她沒有再帶任何的面具,任憑額頭上的傷疤暴露在衆人的視線裡,更加平添幾分戾氣。
白水煙募得一怔,連連將目光別過一旁,這才發現楊雨昭居然坐在輪椅上,心中不由大駭,難道那雙腿竟是廢了不成?可立馬便又是抑制不住的竊喜,近來常聽戰千毅提及楊雨昭,說那是她們幹掉戰連城的一大阻礙,如今這阻礙沒有一雙自由行走的腿,還和那餓昏的騾子又什麼區別!
“這位姑娘,麻煩請你讓一讓,在下還有要緊事等着辦。”竊喜過後,白水煙不禁出聲道,卻是裝作完全不認識的模樣。也是,畢竟上一次在她設計下捱打的可不是這副模樣。
楊雨昭頓時冷笑,好傢伙,居然裝作不認識她?
好!既然你要玩,那本姑娘就陪你玩上一玩!
“這位夫人,不是在下不讓,而是本着一顆慈悲爲懷的心,不願夫人前去受難啊。”楊雨昭亦是佯裝素不相識,存心想要戲弄一番。
聞言,白水煙不禁暗自咋舌,本能的想要遠離一些,可楊雨昭原地不動,她也總不能帶着一行人繞過去,那太有失身份了。可有着那樣的恩怨在前,再待下去對她而言又是鐵定沒有好處的。
“哦?顧寧此話怎講啊?”正猶豫間,一旁的綠竹便已經問出了口。她本就不願白水煙前去,見此機會,當然的好好把握了。
楊雨昭會心一笑,好似早就算準了綠竹會插嘴一般,就着剛纔的話接着胡編亂造道,“在下看夫人行色匆匆,知道一定是有急事,按理說本不應該打擾,可是
夫人的印堂發黑,眉宇之間又有淡淡的血氣環繞,若貿然前去,必造血光之災,這纔不得已攔下,還望夫人見怪。”
“哦?那既是如此,不知道姑娘有何破解之法啊?”白水煙當然不以爲然,只是當着這麼多的人面,若是不予以配合的話,只怕有失身份,便也耐着性子和楊雨昭在這兒耗了起來,她還就不信了,憑自己的多年經驗,會敵不過一個乳臭未開的小丫頭!
而楊雨昭巴不得白水煙接她的招,這樣她至少可以先口頭上羞辱一番,至於那四十大板的醜,早晚都會討回來的。
“要說這破解之法倒也相當容易,只需要夫人掉頭離去便可,不過倘若夫人不願意,在下也還是有辦法,就是需要看夫人有沒有誠意了。”典型的故弄玄虛。
“且說來聽聽,要是說得好,夫人我自然心誠。”不過是兵來將擋,她還不信她楊雨昭真能說出什麼花來。就算真的給她蒙對了,只要她一口咬定不是,能奈她何!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楊雨昭繼續淺笑,隨即搖頭晃腦裝模作樣的說了一大堆,直到感覺自己沒什麼可說的了,才意猶未盡的結束了話題,轉而反問白水煙。
白水煙當然一併否認,而後態度頗爲誠懇的問道,“那麼姑娘,我也可以過去了麼?”
楊雨昭當下點頭,給白水煙一行人等讓道,只是,在和白水煙擦身而過的一瞬間,還是忍不住用僅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道,“別以爲我會這麼放過你。”而後大笑着揚長而去。
剩白水煙一人站在原地,任他暖風如春,只覺遍體生寒。
然而僅是呆愣了片刻,便接着往戰千毅的房間走去,如果是之前找戰千毅還只是一時興致,那麼現在就是必然了。
彼時,戰千毅剛剛摟着一名美貌侍女赴了趟巫山雲雨,意猶未盡將,猛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便連連穿戴整齊,正襟危坐在書桌旁。
“千毅!”人未至,聲已到。
“怎麼了娘?”戰千毅不緊不慢的起身相迎。
白水煙隨即進屋,屏退了衆人還不算,連門也給關了個嚴嚴實實,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到讓戰千毅來了幾分興致。
“到底怎麼了啊娘,搞得這麼嚴肅?”戰千毅不由調笑道,卻是還沒說完便被白水煙拉倒一旁坐下。
“千毅啊,我問你,你爲什麼又把那楊雨昭接回來?”難道他不知道她和楊雨昭有過節麼?就不怕楊雨昭再報復回來麼?
“原來是這個啊。”戰千毅不免幾分失落,還以爲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放心吧娘,我自有計劃。”
可白水煙又豈是那般好敷衍,準確的說,若是不能讓她知道清楚,只怕當天夜裡就要失眠了。
“不行,你明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還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不是等於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麼?”奈何又不能直接表達自己的不滿,只好竭力的繞着彎子,希望戰千毅能夠聽得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