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長公主當年也是一個不遜於男子的傳奇女子,眼下親眼見過女兒平安,心思也開始轉向復仇大計上來。輕拍雨昭柔荑,目眺天邊紅霞,“我生在皇宮,見慣了爾虞我詐,嬪妃們的各自爲營,面上的姐妹和睦,背地裡恨不得吃肉喝血。而我,耳濡目染,爲了幫母妃爭寵,早早的就沾染了陰損之事。”
回想起自己自豆蔻年華起爲了皇室做的事,因秦飛宇是女兒摯愛,故而沐陽長公主跟楊家沒少幫當年還是七皇子的秦飛宇鋪路,甚至自己藉着替父皇監視各衆臣的職責,替七皇子剷除異己。可到最後,秦宇飛翻臉不認人屠盡楊家衆人,自己雖然身爲長公主,可卻只落得退居公主府的下場,本以爲秦飛宇會對自己的阿昭有幾分情誼,誰料想,宇文凝紫那個賤人趁亂擄走了女兒,差點致使母女二人天人永隔。
“當年,秦宇飛多次在長公主府外求見,可我恨極了他,從來不曾見他,可沒想到,他每月守在長公主府外,隨我進護國寺,逼問你的下落。”沐陽回想起秦飛宇的當年的虛僞,銀牙緊咬,俏面含霜“他只當自己手段玩的高明,可親眼見到了他不念舊情殺我丈夫愛子的我如何看不出他的虛僞。他生母卑賤,若不是得了你的助力,如何能坐上皇位?!如此豬狗不如的畜生,我怎麼可能告訴他!”沐陽越說越氣憤,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茶盞翻覆,香茗傾盡。
楊雨昭很是心疼母親,可當時自己遠在邊疆,渾身筋骨寸斷,有心給母親遞個平安的信也不敢,唯恐途中被秦飛宇或宇文凝紫截獲。見母親氣紅了眼,忙撫着母親胸口寬慰:“當年是女兒識人不清,害了父兄,母親不必自責。”沒想到秦飛宇當年還有這一出,滿滿的都是厭惡。“他跟那宇文凝紫,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楊雨昭的話提醒了沐陽長公主,沐陽長公主冷笑連連,眸顯寒光:“當年,秦飛卓負你,宇文凝紫折辱你,如今,我雖然不涉朝事,可當年埋下的暗線都在。自從你消失後,我花了幾年,終於找到一個跟你極爲相似的人,叫鮮兒,如今是宮裡的貴人,只可惜,她眼界不高,當年封爲貴人後,一時忘形,讓宇文凝紫狠狠的打壓了下去。自從知道你平安後,我開始指點鮮貴人復寵,眼下初具成效。”
楊雨昭一聽,喜上眉梢,鳳眸圓瞪:“原來那鮮貴人竟是母親的人?!我來時還想與您商量可否選一個信得過的送進宮去分宇文凝紫的寵愛。如今可謂是極大的驚喜了!”
宇文凝紫不是癡戀秦飛卓嗎?如果讓她親眼看着秦飛宇被一個神似楊雨昭的女人重新得到,她會如何?!這輩子,她宇文凝紫都走不出楊雨昭的陰影!
“秦飛宇當年既然心有不甘,那如今正好利用鮮貴人!我要讓宇文凝紫親眼看着
她癡愛的男人,滅了她賴以依靠的母族!我當年所受的苦楚!我要讓她加倍奉還!”
眼下復仇大局事半功倍,楊雨昭便細細與母親商討:“那鮮貴人如今空有一副皮囊,不如讓女兒進宮去,化作她的侍女,讓她,徹底變成楊雨昭!”
沐陽長公主卻有幾分心軟,“你若想用鮮兒,只管送信去指點就好,何苦自己入宮去?若再有些什麼閃失,爲娘如何心安。”
楊雨昭甜甜一笑,將貼身放着的扳指取出來,雖然說得話是想讓母親安心,可到底帶出了幾分小女兒的嬌羞:“這是戰連城送我的信物,他知我返齊,就把身邊最精銳的暗衛調來護我安全。如今我身邊高手如雲,齊國皇宮怕什麼呢?”
沐陽長公主瞧出女兒的羞意,心下稍安,這個戰連城倒是比秦飛卓好許多。只是還是不安,眉眼一轉,想出一個法子來。:“爲娘當初埋在各府裡的眼線如今都在,這些日子理了理,留下能用可信的,你日後再宮裡,若有什麼事要吩咐他們辦,就藉着宮婢每月與家人暫聚的機會,送信出來。”
楊雨昭正要再說些什麼,就聽見外頭長公主的婢子輕聲稟報:“長公主殿下,夜已深了,慕小姐也該回去歇着了。”聞言沐陽長公主極爲不捨,還是楊雨昭主動起身,帶好幕笠,“母親,待我們復仇成功,女兒就接你去白國,好好彌補這幾年的時間。”
沐陽長公主也知道今日不能再留女兒了,便起身送她出門:“今日與慕小姐相談甚歡,下次有空再聊。”楊雨昭欠身告退,趁着夜色,直接回了木府。
之後的幾日,楊雨昭利用名下的藥材鋪子,搬進府了許多藥材,挑出一些可以改變容顏的草藥,製出藥粉來,先找一天試了試,就連慕婉婉都沒瞧出來,連呼驚奇:“這五官也不曾變化,怎麼就跟原來如同兩人了呢?!”楊雨昭得意的一笑:“你當我這幾個月的醫書都白看的麼?”除了改變容顏的藥粉,又挑了好些別的,都緊着處理好,藏在首飾內,只待入宮後不時之需。又讓子衿辦成慕離的模樣留在府裡,當一切都準備好後,又等了好多天,沐陽長公主那裡傳出消息來,宮裡小選,可趁此入宮,已經安排好了,入宮就會被送到鮮貴人身邊。
眼瞧着入宮的日子到了,楊雨昭換上漿洗的發白的粗布衣裳,帶着平素無華的幾件素銀首飾,等在宮門外靜候守衛盤查,楊雨昭早早的就把容顏做了手腳,以薑黃塗臉,又敷了好幾天草藥,將面容整的平凡無奇,任誰瞧了,都不會把她跟那個當年齊國第一美女楊雨昭聯繫上。守衛仔細打量了片刻,楊雨昭做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看起來果然就跟平常百姓一般無二,所攜帶的包袱也沒查出什麼違禁品,便被放行了。
再次踏足皇宮
,楊雨昭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低眉順眼的跟在教引嬤嬤身後,入了一處宮室,領了宮女服飾,自去偏殿換了,再出來時,發現裡頭已經有了好幾個已經換好衣裳的宮女。楊雨昭規規矩矩的站在隊列裡,餘光卻將衆人打量個遍,看手部,看髮質,都是些尋常人家的姑娘,可偏偏有些人如今不過是剛入宮就瞧着不老實的模樣,眼神四下溜達,動作目光毫不掩飾,只當上頭坐着的老嬤嬤都瞧不出來似得。見此,楊雨昭心中有數,這太過活躍的,只怕今日要被送去好好學學規矩才能伺候宮裡的那些宮妃了。
待人都齊了,那坐在上頭的老嬤嬤陰沉着臉,慢條斯理的跟在下頭站着的新宮婢訓話:“今年宮裡放出去了一批到歲數的老宮人,故而提前小選,你們如今有幸入宮伺候宮裡的娘娘們,是你們祖上積德修來的福分。”擡眼掃了一圈,自從他們進門開始就已經在打量她們,如今這話說了一半,就瞧見幾個姑娘已經喜滋滋的露了顏色,心下有數,口裡不停:“如今宮裡頭的皇后娘娘是護國公家的姑娘,伴君多年,帝后感情極好。另有靜嬪娘娘,是禮部尚書家的小姐,入宮時間雖然短,卻也是後宮僅次於皇后娘娘的主子,另有鮮貴人,順常在等小主。一會就有各位主子宮裡的嬤嬤來挑人,你們都記着方纔嬤嬤教導你們的規矩,入了宮,這命就是主子給的,規規矩矩的忠心護主,纔有日後的體面。”
該教的都教的差不多了,那邊說皇后宮裡的人已經來了,那嬤嬤不敢託大,儘管來的只是個宮婢,卻仍讓了主位,臉上帶着幾分諂媚的笑迎上去:“竟然是花年姑娘,你可是皇后身邊的忙人,怎麼還親自來了。”
花年很是瞧不上這嬤嬤的勢力,可又極受用,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主位上,楊雨昭用餘光看過去,只覺得一舉一動都是刻意模仿着她家主子,心裡一動。就聽花年在上頭拖着調子,做出一副腔調:“哎,讓別人來,話都學不明白,只能我來跑跑腿。”楊雨昭在下頭站的腿痠,在心裡翻着白眼。那嬤嬤就順着話問:“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花年眼睛一點不錯的挨個瞧着這些新宮婢:“皇后娘娘說了,如今入宮了,就都安安分分的,天威難測,莫要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楊雨昭一聽,險些樂出聲來,那宇文凝紫如今竟是到這個地步了?連宮女都要防着?偏偏身邊就跟了個最有上進心的丫頭。
“行了,娘娘的意思我也帶到了,嬤嬤,娘娘說棲梧宮人手還夠,這次就不要人了,將他們分給靜嬪娘娘跟其他小主吧。”說罷,花年也不顧那嬤嬤諂媚的模樣,徑自去了。於是那嬤嬤領着一隊宮婢往各宮去送人。幸而因爲鮮貴人所住的宮室是最近的,如今又是後宮裡的新寵,故而那嬤嬤有心賣好,第一個就去了鮮貴人宮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