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軍這邊攻的異常猛烈,許定國抵抗的也非常堅決,雙方一接觸,就是不死不休的狀態。
袞楚克圖英躲在村子裡,冷靜的觀察着戰況。
要說這徐州軍,戰力是超過許定國部下一截的。可惜,他們一上來就下死手的態度徹底激發了許定國部下的求生慾望。
許定國硬是拼命的扛住了進步,勉強維持着戰場的防守態勢,沒有潰敗。
在徐州軍各部中,攻擊的最兇狠的,就是李本深部。首先,高傑是李本深的舅舅,其次,邢夫人就跟隨着李本深部正在殺敵。
邢夫人完全是帶着李本深手下的,他們已經殺紅了眼,攻擊的目標就是許定國所在的方向。
這樣的攻擊,傷亡也是很大的。邢夫人不在乎,她要的是許定國的人頭。李本深不在乎,他今天必須要在所有人面前表現自己。
許定國在乎啊,他必須在乎自己的腦袋。
所以,許定國硬生生的帶着自己最精銳的那點兵,死死的纏住了李本深他們。
袞楚克圖英笑了,戰場上的有利時機已經出現了。
後金騎兵突然就從村子裡殺了出來,濃煙滾滾,風馳極速。
最爲前鋒部隊的這支後金部隊,戰鬥力完全是超一流的,而且還是清一色的騎兵。
只一個接觸,徐州軍的包圍圈就撕開了一個口子。許定國一看,高興的沒當場跳起來。
“弟兄們,咱們的援軍來了,千萬要頂住了。”
原本已經精疲力盡的許定國部,又迅速的恢復了戰力。
左懋第一看,心道:壞了,許定國果然有依仗。
“快,趕緊回睢州通知皇上,有後金騎兵,快讓鳳陽軍過來增援。”
左懋第已經看出了戰況的不對,可是史可法依舊啥也沒瞧出來,他正站在一個土坡上揮舞着長劍,興沖沖的喊着:“殺啊,打啊!”
後金騎兵是很厲害,但是徐州軍人數太多了。
袞楚克圖英帶着後金騎兵一直不斷地衝擊包圍圈,但是又不直接衝進去,每一次撕開一個口子之後,又迅速撤離,一直遊走在包圍圈外,就是不朝裡面鑽。
這種戰術很高明,他在不斷的給許定國信心,讓許定國不停的跟徐州軍拼命,同時又一直壓迫徐州軍的士氣。
就像釣魚一樣,許定國部就是他的魚餌,他拿魚餌一直在溜徐州軍這條大魚,而且還不停的打擊徐州軍,就等着對方精疲力盡的那一刻。
許定國老奸巨猾的躲在整個戰陣的中心,邢夫帶人人攻得異常艱難。
“舅母,老賊太奸猾了,咱們的人已經傷亡太多了。”李本深渾身血污,氣喘吁吁地看着邢夫人。
“就是死光了,今天也要把老賊的人頭砍下來。你舅父還沒下葬呢,他死不瞑目啊!”邢夫人已經失去了理智,許定國就在不遠處,甚至都可以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這短短的距離,就是難以靠近。
“還剩多少三眼銃?”李本深大聲吼道。
“將軍,大部分都打壞了,只剩下十幾杆了。”兵士也是滿臉的血,躲在一面大盾後面。
前面不斷的流矢橫飛,弓箭,火銃到處飛射,火藥的氣味瀰漫整個戰場,煙霧滾滾。
“全部拿過來,組織死士,今天跟許老賊拼了。”李本深一把扯掉已經壞掉的肩甲,擼起袖子,左臂已經烏青,肌肉腫得老高。
“火銃手,放!”一排火銃霹靂巴拉的一陣射擊,對面倒下了幾個士兵。
這個時代的火器,精度根本不夠。聽起來很嚇人,但是殺傷效果很是一般。
緊跟着,一隊老練的弓箭手上前,又是一陣攢射,許定國面前一下子倒了二十幾個人。
很明顯,弓箭手纔是李本深可以依賴的打擊力量,戰果比火銃手要強得多。
“舅母,我就這點本錢了,把他們用力歇了,如果還沒機會,咱們可就真沒機會了。”
邢夫人也是跟隨軍營多年,自然知道李本深沒有說謊,這點家底,算是最後的資本了。
“我替你舅舅謝你了。”邢夫人說完,用一塊白布綁在自己頭上,身邊的士兵一看,也都有樣學樣。
李本深的本錢也不是紙糊的,豁出命的玩,一下子讓許定國那邊吃不消了。
邢夫人見許定國的身邊已經快沒人了,雙手提刀,帶着死士就衝了上去。
一陣人頭滾滾,已經疲勞到極致的許定國身邊的親衛,失去了抵抗的力量了,被殺的橫屍一片。
“老賊,你可曾想過今日?”李本深一刀砍向許定國的胳膊,許定國用盡全力一擋。
拳怕少壯,一個近七十的老頭,如何擋得住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
李本深的刀沒有直接砍在許定國的身上,但是卻死死的壓着他的刀上,讓許定國動彈不得。
邢夫人走了過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還沒等許定國詫異這個女人爲什麼帶着冰冷的面孔看自己的時候,邢夫人手起刀落,一刀削飛了許定國的腦袋。
許定國的眼睛看着自己飛了起來,甚至看到了地上那具熟悉的軀體,最後漸漸模糊起來。
許定國死了,邢夫人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李本深部也全都軟了下來,整個戰場的戰鬥氣氛似乎一鬆。
袞楚克圖英瞅得很清楚,這真是他期盼的時機。
“鑿穿包圍圈,全力攻擊中心。”袞楚克圖英說完,一馬當先,率先衝了過去。
由於後金騎兵的戰力是有目共睹的,這個時候騎兵殺過來,包圍圈外的徐州軍幾乎都沒有抵抗,一下子就讓開了。
許定國的生死,袞楚克圖英根本就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如何能更多的殺傷徐州軍。
許定國死了,徐州軍的核心支柱也凸顯了出來,現在只要衝到戰場中心,殺掉那些已經累得極致的的人,打掉徐州軍的核心力量,這場仗就有可能贏。
不得不說,袞楚克圖英的眼光很毒,如果李本深和邢夫人這批人死了,李成棟會爲他們報仇?
不,估計李成棟不投降也會帶着手下跑路。
包圍圈一散開,後金騎兵直接就來到了戰場的中心了,幾乎沒有任何損失。
中間那一小撮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後金騎兵朝他們殺過來,卻根本無力阻擋,唯一能做的就是撿起地上的盾牌,組成一個烏龜殼,拖延着時間。
左懋第一看,心想:完了!大明的軍隊又要潰敗了。
“殺!”就在邢夫人和李本深等人失望的等死的時候,南邊方向,一陣震天響的喊殺聲傳來。
一面大龍旗由遠及近,穩穩的豎立着。一片整齊的甲冑慢慢飛了過來,一身閃亮明光鎧的高大身影衝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皇上來了,皇上來啦!”人羣裡有人高喊一聲,大家立刻精神一震。
徐州軍中的各個將領,一看朱由檢來了,哪個還不拼命?原本有些喪失的士氣一下子又重新激發了出來。
袞楚克圖英很意外,他沒想過大明的皇帝居然親自上陣了。同時,他依舊很清醒,這一仗,恐怕依舊沒有其他戰果了。
“分成兩隊,分別掩護突圍。”袞楚克圖英很快下達了命令。
這個時代的後金軍有一點比大明好,他只要接納了你,哪怕把你當做奴才,也會當成自己的財產一樣,不輕易丟。
袞楚克圖英就是如此,雖然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帶着後金的兩千兵迅速跑掉,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許定國的兵一看,後金居然沒有丟下他們,一個個就都願意聽從袞楚克圖英的指揮了。
兩千騎兵,都是一人三騎的,哪怕剛剛一戰已經幾乎耗盡了馬力,後金兵依舊把戰馬分了出來,給許定國的部下騎乘,協助着一起逃亡。
等到明軍這邊想再次包圍的時候,後金騎兵又能迅速控制住戰場範圍,一直保護着自己一方撤離。
明軍沒有辦法,他們不是騎兵,雙腳是無論如何跑不贏馬匹的。
這一仗,連朱由檢在內,最後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大批敵軍向北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