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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葉寺那邊由玉潭禪師前來,四大宗門的另外三個宗門都由宗主親至,一干人等坐在一起,其實也商議不出什麼來,唯一能做的無非是固守山門,開啓大陣,將門下弟子召回。至於凡世是否會有戰亂,凡世中人是否會被殃及,此時修士們都難能自保,又怎麼會想到凡世中人頭上去。
當制衡魔修與妖物的力量失去,這世道如何能不亂。就在心燈熄滅的那一瞬間,滄海界的妖魔之氣便陡然濃重起來。法葉寺的根基就在不滅心燈,如今法葉寺卻是不能再待,如願塔下,鎮壓着傳說中的上古兇獸,四河神龍。四河神龍本是龍神之屬,血統高貴無比,但因其魔化,在遠古之時被鎮壓於如願塔下。是以,法葉寺如今,是最大的是非之地。
妖魔們會最先趕到那裡去,只爲爭奪四河神龍的一點雞零狗碎,妖物與魔修,只需得四河神龍一滴血飲下,也能修爲大漲。四河神龍身爲龍神,有永世不毀之軀。這既是個壞消息,也同時是個好消息,妖魔們不會第一時間來爲禍世間,而是要展開一場最慘烈的內鬥。
這樣一來,滄海界不僅得到佈防的時間,也在一定程度上減少敵人數量,不過,隨之而來的是,敵人會變得更強大。
“離寺之前,我寺長老將開啓普世陣,只是普世陣雖強大,只怕也抵擋不住幾天。”普世陣乃禪宗第一大陣,在場衆人縱使見多識廣,卻也只聽說過。沒人能想得到。聲名不顯的法葉寺。竟然還存着這樣強大的護寺大陣。
“幾日足矣,宗正師侄,不知我宗秦祖師可還在天衍峰。依秦祖師之能,想必能指點吾等一二。”謝琅來前就與宗門長輩商議過,若實在無法時,一定要請蒼詰來問一問。說來也好笑,如今妖魔橫行,他們要問的卻是冥祖蒼詰。雖然衆人都喚着秦真人、秦祖師,但誰不知道誰呢。
只是,廝人強大如斯,身兼道魔兩門,又不爲禍世間,已是最好的討教對象了。
“弟子來前便已將玉符與秦真人瞧過,秦真人言道,不滅心燈乃滄海界之燈,比之如凡世中人所言之‘人死如燈滅’。至於是否會應‘世法亡’之說,秦真人說但看人心。再問及。秦真人便道,如今他已不在滄海界氣數之內。多問擔業力的便是我們。”蒼詰沒有避諱,那就說明這是個以說的,蒼詰其人,能說的說清楚,不能說的一個字也不會透露。
衆人便只以爲蒼詰是玄冥魔修,所以與滄海界氣數不相干,倒也沒人細揪着這事不放,而是開始琢磨怎麼把不滅心燈重新燃上。以及,在重燃不滅心燈前,怎麼應對妖魔。
到底沒人再提請蒼詰,人家不站到玄冥那邊去就已算厚道,要求冥祖跟滄海界的修士一起抵抗妖魔,滄海界的修士還沒天真到這個地步:“可還有人記得道宗的十九洲大陣。”
“你是說……”
“那真的存在嗎?”
“宗正師侄,去請你師妹來一趟罷。”青峰真人說的自然是浮蘇這個師妹,若說道宗,在場誰能比得過浮蘇。結果把浮蘇叫來,浮蘇特想送他們一句——你們不早說。
本來有祝安安吶,可惜現在已經被胖包子帶走,祝安安神魂皆已復原,本來是最好的請教對象。可惜,遲來一步,一切都似乎是安排好的一樣,世法將亡,胖包子便早一步追尋到天機山,帶走祝安安,然後飄然而去。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胖包子不在此劫之中,祝安安亦不在。
而且,浮蘇有理由相信,就算世法滅亡,胖包子也能和祝安安幸福快樂地渡過他們的每一天。浮蘇被問到後,也不瞞衆人,在場的都是宗主和長老,乘雲宗佔個便利,各峰峰主都在,也沒什麼不能見人的,直接把流光祭出:“讓赤霄來回答吧,我也不清楚。”
流光:異端,你又坑我!
不過都已經被祭出,流光也不怯場,它一句話就把好奇的衆人全給打發掉:“十九洲大陣還差最後六洲,如果主人不作死得那麼快,或許在主人有生之年就已完成,而且,主人他只是覺得可行,並不是說一定會起作用。”
流光還暗地裡跟浮蘇解釋:十九洲大陣是前主人的一個構思,用滄海界的十九洲來做陣,用以作護持整個滄海界的大陣。十九洲大陣一旦開啓,所有歪魔邪道,都將被淨化得一乾二淨。當然,這只是一個構想,至於能不能成,他自己都不敢保證……其實他只是覺得很霸道、很好玩、很有趣而已。
“派人去做這件事,需要什麼材料。”
“噢,給我個記錄玉符,怎麼擺陣,用什麼材料我都記得。”流光錄完玉符,又再補充道:“我不確定有用,主人經常幹一些可能不怎麼實用,但聽起來很了不得的東西。”
滄海界的修士對道宗的脾氣那是耳熟能詳,只是如今總要讓人去試一試,自然不會把寶全押在十九洲大陣上,但這會成爲一條備選的退路。幾位宗主一商量,決議把這事交給天衍峰的弟子去辦,由最擅長陣法的天機真人帶領,其他三大宗門是商議着派出弟子並突飛猛進人選,餘下的法葉寺也主動參與其中,法葉寺的因,法葉寺便要參個過程,得個果:“宗正師侄?與浮蘇師侄爲主,先做第一個大陣,弄清楚怎麼擺陣之後,再分作五路,去另五洲擺陣。如果有什麼困難,隨時發信來。”
“是,師兄。”天機真人應下,然後便接過由流光錄好的玉符。
餘下的事,宗正和浮蘇便不用再聽,留着讓宗門中的長輩們去商議。他們只需要將交待好的事辦妥既可,時間不等人,他們沒有太多時間去等着商議結果。天機真人與宗正、浮蘇一道去天衍峰,宗正將任務一說,沉淵便着手去準備要用的材料。宗正則安排師弟妹各自行事,然後又有條不紊地安排好天衍峰上下的日常事務,若在平時天機真人必當誇讚一番,但此時,天機真人神色沉沉,顯然完全沒有欣賞晚輩的心情。
宗正安排好天衍峰的事務,便立刻趕去廬山,將天衍峰相托。宗正本想將浮蘇留下,但因宗中長輩已點名,故此還要特地向蒼詰解釋。蒼詰倒不意外,乘雲宗出事,天衍峰的真傳弟子都要去,浮蘇身爲其中之一蔫能例外:“小心些,爲父塞給你的東西,不要捨不得用,用完多少還有多少,什麼都可以丟,命不能丟。”
“是,爹,我知道,真如就拜託爹了。”乘雲宗有李乘雲與一干能人留下的護山大陣,比普世大陣也毫不遜色,是以,乘雲宗相對還算安全。雖然,浮蘇更想把人都塞到天機山去,但浮蘇不確定,如果自己出什麼問題,被困天機山的他們還能出來。
天機山,只能是最後不得已時的選擇。
“安心吧,事情還沒到最壞時候。”蒼詰揉雞窩,然後回屋看着小鹿去。
浮蘇:這算什麼安慰。
待到衆人準備妥當,發去其他幾個宗門的訊也已得到回覆,大家約好匯合的地點,然後便趕赴過去。滄海十九洲乃是修士們的分法,凡世中是以國分,待到衆人在鷺洲匯合時,已不需多言,結伴而飛。
匯合沒多久,柳歌和碧雲便湊到浮蘇面前來,見她若有所思,連她們來都沒發現,不由得面面相覷:“浮蘇師妹,你想什麼呢?”
“啊,柳歌姐,碧雲姐。沒什麼,我在想這次的事呢。”浮蘇是在想景喚此時身在何處,是不是找到景喚,讓他從魔障中出來既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這麼簡單,如果滄海界的生死存亡全在景喚入魔或成佛之間,那也太過兒戲,且一個人也真揹負不起這樣大的命運,大能下世也不行。
“誒,聽說是景喚禪師。”
“你這個聽說一點也不新鮮,你難道就沒聽說景喚禪師與咱們的浮蘇妹子有一腿。”柳歌向來該粗俗時人來瘋,該雅緻時溫柔賢淑。
“哇,真的,我怎麼不知道呢!”碧雲這一聲“哇”可真夠假的,明顯是在怪浮蘇居然不跟她們說,真沒良心。
“煩都煩不過來,哪有心情說這個,吃幹抹淨還被追殺,沒有比我更慘的。”浮蘇說罷唉聲嘆氣地笑兩聲,流光默默腹誹她:分明是把人吃幹抹淨還經常打擊人家光頭,異端真不可靠。
見浮蘇不很想談景喚的事,柳歌和碧雲也不往這上邊多扯,而是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與我們說說,我們只得到令信,並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呢。”
浮蘇把事情說一遍,碧雲和柳歌這下真的“哇”出來,兩個人臉對臉看一眼,那叫一個花容失色:“這可真是要命。”
“完了,我還是個處。”
柳歌:……
浮蘇:……
“才知道你居然還是個處。”
“我沉淵師兄不錯。”
“啊啊啊……你終於肯把窩邊草讓出來了咩,太好了,沉淵師兄……”
在旁邊聽着幾個姑娘喳喳喳的沉淵臉色不變,心中卻被碧雲給嚇一跳,瞟也不瞟一眼,只擺張冷冰冰的拒絕臉,上書五個大字外加一個標點符號——不許撲過來!
在去往未知的征程前,暫時,高興一點,笑一個,因爲接下來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