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皺了皺眉頭，對這動不動就跪的行爲真的很無語，說：“起來說話！”
她的聲音帶着屬於小女孩特有的軟糯，卻又帶着一絲清冷，有一種不容人忽視的威嚴。
兩姐弟心中一凜，相視一眼，站立起來。
林燕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娘子的救命之恩，我們無以爲報，只要娘子有用得着我姐弟的地方，不管是什麼事情，我倆都會任憑差遣！”
“哦？不管什麼事情？”鳳歌一手支着下巴，淡笑着說。
暗夜卻偷偷打個寒顫，他想起了“裸跑”事件，當時鳳主子也是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語氣的啊！看向那兩姐弟的眼神不由得帶着一抹同情。
林燕擡起頭，一臉堅定地說：“是！我們雖沒本事，但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們的命都是娘子的，就算娘子要取回我姐弟倆都會奉上！”
鳳歌笑了起來，樣子很是甜美，聲音也很動聽，慢慢地說道：“那如果我要你們去侍候王天俊呢？也願意嗎？”
兩人倏爾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和難以置信地看着鳳歌。
向兩條瀕死的魚，臉色死灰，張大了嘴吧，一絲絲絕望在蔓延。
而林燕顫抖着把林弢擋在身後，眼神怯怯地帶着一絲希冀看向暗夜。
只是暗夜卻垂着眸子，根本不看他們。
鳳歌聳聳肩，攤了攤手，說：“瞧！我說第一件事情你們都辦不到，還說什麼不管什麼事情都願意呢？”
小臉一冷，接着說：“你們連我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只是因爲我救過你們，就許下那樣的承諾，那如果下次你們又有危險，又有人救了你們，你們又該如何？王天俊不也救了你們嗎？你們又爲何不順了他的意呢？做人是要知恩圖報，可也不是盲目去報的。做人更要知道什麼叫一諾千金！承諾是可以隨便說出口的嗎？”
姐弟倆一愣一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的。
鳳歌敲了敲桌子，又說：“我並不是有意救你們的，只不過是碰巧遇見了一隻禽獸，又碰巧有幾個有武功的屬下有能力去教訓他而已，若是沒這個能力我也不會救你們，也就是說我救你們純屬偶然，所以你們不必對我感恩戴德。我今天來只是想問下你們今後有何打算？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林燕輕輕咬了下嘴脣，說：“父母慘死，若是不報此仇，枉爲人子！”
鳳歌說：“那你們是打算迴天都了？”
兩人眼眶一紅，卻都不回答。
“不回答就是默認了？那你們要找誰報仇呢？你們的二叔嗎？可他已被斬立決了！悅心齋也已被查封，你們回去只怕會被當成同謀抓起來。還是說你們要找王擎報仇？可你們打算拿什麼去報仇呢？就憑你們兩個赤手空拳嗎？”
林弢怎麼說也是個富二代，雖突遭鉅變，但還是有點公子脾氣的，現如今被個比他還小的女孩子如此不放在眼裡，心裡那點小傲嬌
就出來了，於是冷着臉說：“那日救命之恩，日後定必報答，至於我們以後怎樣，就不勞費心了！”
鳳歌也不惱，悠然地敲着桌子，淺笑着說：“我一點都不費心。我只是替你們的爹孃不值，他們捨棄生命保全你們，可你們卻一點都不珍惜。要報仇也要等自己有這個能力再說，不是有句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麼？知道自己的弢字是什麼意思麼？是隱藏的意思，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要韜光養晦。不要浪費了你爹給你取的好名字，不要讓他死不瞑目！”
林弢想起了爹孃慘死的情景，不由得雙目赤紅，一雙小鹿斑比般的眼睛溢滿了淚水，卻又強忍着不落下來，雙拳緊握，殷紅的嘴脣嗡動着。
看在鳳歌眼裡，卻分明是一個剛剛被人狠狠蹂躪過的小受的樣子！
心裡不由得哀嘆，自己好像越來越邪惡了！
林弢卻突然“撲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下來，扭曲着臉說：“請主子收留！日後只要主子有命，就算是去侍候王天俊，林弢也沒異議！”
鳳歌嘆氣，真是榆木腦袋！自己說了那麼多都成了廢話了。
不由得惱了，一掌拍在桌子上，說：“是男人的就給我站起來！他媽的，我剛纔說的都是廢話了？你耳朵聾了？誰叫你去侍候王天俊了？”
衆人都愣住了，誰都沒想到這嬌滴滴的小女孩會突然來句粗口！
暗夜反應過來卻忍不住笑了起來，鳳主子真是太彪悍了！
他一笑，林弢就開始不好意思了，漲紅了一張俊臉，低着頭站了起來，瞟了鳳歌一眼，不敢出聲。
那含羞帶怯的眼神看得鳳歌的小心肝都顫了一下，幸好她還有一點理智，不然就要伸出小狼爪來摸上那白玉般的臉蛋了。
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她什麼時候對美色變得這麼抵抗力了？而且還是對一個小男孩！
心裡唾棄了一下自己，鳳歌臉上卻依然淡淡的，彷佛剛纔爆粗口的人不是她，看着林弢，懶懶地開口說：“真願意跟着我？”
暗夜差點又笑出來，鳳主子這話怎麼聽着有點……挑逗性？
林弢擡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說：“是！”
“我不要沒用之人，你會做什麼？”
林弢又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迅速低頭，卻不說話。
林燕連忙說：“阿弢會做生意，悅心齋能賺錢，好多都是他出的主意，只是阿弢他不喜歡拋頭露面的，所以只有爹孃和我知道。”
鳳歌板起小臉，臉上像是罩了層寒霜，看着林弢說：“你今年多大了？身爲男子，卻要躲在個女子身後，要個女子保護，你看下你姐姐臉上的傷，你不覺得羞愧嗎？連正眼看我一下都不敢，連話都不敢大聲說，你乾脆變性做個女人得了！別忘了你們現在是一無所有，能不能有碗飯吃都成問題，你以爲你還是少爺嗎？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你有什麼用處！還說什麼報仇？簡直是可笑！”
又看着林燕說：“你擋在他前面幹什麼？要不要我送你個揹帶把他背起來？你以爲這樣是爲他好嗎？你只會害得他一輩子當個廢人！”
兩人又是愣住了，長這麼大，就連父母都捨不得大聲跟他們說話，現在卻被個小女孩毫不留情地教訓。若是往日兩人必定會恨不得掐死這小丫頭，可經歷了那一段黑暗的日子，現在卻覺得人家說的也有道理，雖然話不是很好聽。
一時間，兩人心裡真是什麼滋味都有了。
暗夜一臉笑意，看着鳳歌小小的人兒，板着臉教訓人的樣子，卻有一點都不覺得！
姐弟倆愣怔了一會，林弢慢慢從林燕身後走出來。密室裡點着油燈，他剛好走到了光亮處，能清楚地看見他臉色爆紅，連耳根都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臉上雖然還帶着一絲羞怯，雙手緊握着，努力地擡頭看向鳳歌。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男子，實在不願在一個小女孩面前露怯，於是用他以爲很是堅定的語氣說：“我不是個廢人！”
暗夜插進來說：“主子，悅心齋能搞得有聲有色，確實是他的功勞。”
鳳歌不說話，只是用她那淡淡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林弢，把個林弢看得毛骨悚然，卻又硬着頭皮站定不動，任由她看着。
鳳歌點了下頭，說：“勉強可以。”眼睛看向林燕。
林燕一接觸到她的眼睛，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心裡暗暗吃驚，急忙說：“主子，我會做如意糕！”
鳳歌嗤笑道：“悅心齋爲什麼被查封你不知道嗎？就是因爲如意糕裡下來毒藥，況且我也吃過一口，那味道很是一般啊。”
“那是因爲他們根本不知道如意糕的秘方！只有我娘和我會做。”
暗夜也說：“以前的如意糕確實是好吃很多。”
鳳歌轉頭看了他一眼，他嘿嘿一笑說：“屬下多嘴了。”
鳳歌不理他，手又習慣地敲着桌面，想了一會，說：“要跟着我也可以，但必須要做到兩點，”
小手伸開五指在桌子上輕輕一拍，說：“第一，忠誠，絕對的忠誠！我不允許有欺騙和背叛！如果你們做不到，現在就可以走！第二，任何時候都要好好保住你們的命！記住，不要再隨便對人說你們的命是他的，你們的命只能是你們自己的，不管是誰都沒權拿走！如果連命都沒有了，我還要你們何用？”
林弢輕輕地說：“是，我們記住了！”
鳳歌看向暗夜：“能找人送他們先到榕城嗎？”
“可以。”
“那可以幫他們改變一下容貌嗎？”
“可以。不過……”暗夜看向林燕，說：“林姑娘要等臉上的傷好了才能給她易容。”
林燕低下頭，雖然沒照過鏡子，但也想象得到臉上的疤有多恐怖，心裡還是很難過的。
林弢輕輕地挽着她的手臂，心裡更是難過自責，若是他夠強大，姐姐又怎麼會弄成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