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背影看上去是那麼的瘦削,她就靜靜的矗立在那裡,周身縈繞着一層淡淡的孤寂,彷彿遺世獨立般,看到這道身影,心中沒來由覺得有些疼惜。
他緩緩走到了她的身後,她仿若未聞,整個人就好像是被凝結成冰了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夙千隱輕輕的將她擁入到懷中,才發現她的身體是這麼的冰冷。
“阿九……”一絲低喃溢出脣中,他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之上,想要用自己的溫暖身軀將她捂熱。
聽到他的聲音,懷中的人終於是動了動,“你口中的阿九喚的是誰?”九卿悶悶出聲。
他微微一嘆:“現在在朕面前的人只有你,你覺得朕喊的是誰?”
聽着那道若有若無的無奈之聲,九卿的身子已經轉了過來,她伏在男人胸口,“她已經死了,如今在你心中的人是我對不對?”
“阿九,朕待你之心,天地可知,日月可鑑。”夙千隱將她擁得更緊了一些,並沒有自己秘密被發現的不滿,反而小心翼翼,生怕會傷了九卿似的。
如今聽到九卿如此說,他的心中才稍微放心了些,九卿從他懷中探出頭,“不管她如何優秀,又多麼貌美,但畢竟韶華不再,如今陪伴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從前未見到她以前,我心中一直有根刺,而今看到她了,我纔是真的心悅誠服,儘管只有一張畫像而已,她的風采可見一斑,你能喜歡她我並不驚訝,若我是男兒身,只怕也要對她頗爲青睞了。”
這樣身形氣度的女子,就連九卿心中也對她恨不起來,彷彿這樣的女子天生就應該是衆星捧月,高高在上,俯視着腳下之人,自己比不上她,也沒有想過要比。
如今心中的這根刺終於拔掉,她長吁一口氣,夙千隱看着她臉上釋懷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阿九,你能這樣想,朕真的很高興。”
“高興?哼,你我認識了這麼久,怎麼不見你給我畫張畫像?只怕你心中都只惦記着她罷了。”九卿雖佯裝怒意,心中卻是真的有些不快,這幅畫卷的筆墨一看就是幾年前畫的,能夠保存到現在,說明他極爲用心在保護,說是不吃味怎麼可能。
方纔看見九卿釋懷的小臉現在又有些不滿的緊皺,夙千隱哈哈一笑:“阿九,朕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愛使小性子呢?”
“你還笑,你還笑,我都不怪你先遇上的她,若你先遇上的人是我,說不定你就不會喜歡她了,哼。”九卿捏着他的臉皮輕輕的拉扯到。
“阿九,對於她你實在不用吃味的,你倒是提醒了朕,朕的確沒有給你畫過,走,現在就去。”夙千隱說風就是雨,只要能夠使九卿開懷,現在不要說只畫幅畫,只怕讓他去死他都不會眨眨眼睛了。
九卿臉上的疑惑,不滿統統消失,“也是,她再好也已經死了,我的確犯不着爲了她吃味的,好,現在就畫。”
兩人對視一笑,相攜着手出了暗室的門,輕轉燭臺,暗室的牆面再次閉合,相接觸的地方沒有一絲痕跡,“朕會讓人封掉這個暗室。”
“爲何?”
“朕現在身邊已經有了你,不過是一張畫像而已,既然曾經惹得你不快,便沒有再見的必要。”他看着她的眼眸,一片認真。
九卿同他對視,心中驀然一軟,“我今日在監牢之中聽到一個消息,她的妹妹就要來了,這……聽說和她長得有幾分相似。”她的臉上有些躊躇。
夙千隱看着她頓時又垮下去的小臉:“阿九,難道你以爲朕喜歡你,僅僅只是因爲你長得像她麼?若是這樣,你未免也太小看了朕,這天下間的人數之不盡,有相似的人不足爲懼,但是你方纔看了她的畫像,這天下間除了你又有哪個女人及得上她半分的風采,即便是相似,也不過空有一副皮囊而已,況且……她根本沒有妹妹。”
九卿雙眸猛地睜大,“那白雨辰是騙了我?”
“不,也算不得騙你,只是不是親妹妹而已,過些日子要來天玄的乃是她的表妹,也正是如今棲霞女皇的長公主,哥舒遙。對於棲霞的事情你或許不知道,當年哥舒九本是棲霞國的少主,她是嫡系一脈唯一的繼承人,所以不管她上戰場也好,怎樣也罷,她將來都是要當女皇的人。
但是後來因爲她雖凱旋而歸,卻在半途遭了百里長歌的毒手,棲霞嫡系一脈就此隕落,她的母皇,也就是當時的女皇,聽到她死去的消息,頓時悲痛欲絕,竟然也撒手人寰,從而讓旁系一脈,也就是她的表姑母做了女皇,如今正是現任女皇的長公主要來天玄。”
聽完夙千隱的話,九卿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這世上當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她前腳剛死,隨後女皇也死了?雖然喪女之痛讓人痛心,恐怕也不會致死,只怕這其中的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呢?”
宮廷之事哪有那麼多巧合,就算只是聽到了個開頭九卿也能嗅出此事裡面陰謀的味道,夙千隱垂眸,將她臉上的表情收入眼底,墨染的眸子掠過一道深意。
“也罷,此事你無須管,反正已經過去了,你只需要知道不管現在這個女皇又或者哥舒遙都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就是了。”
“我知道了。”九卿感覺到他對於棲霞之事不願提及,或許他心中明白真相,只是事情關乎到那人,再提也是提起了他的傷心事。
九卿收起心思,“不是說要給我畫畫,現在就去吧。”
“好。”見她如此爲自己着想,夙千隱也悄然一笑,攜着她一同走了出去。
兩人攜手出門,擔心兩人的浣月和秋禾看到兩人臉上都是一片喜色,知道九卿沒有再動怒了,心情也是極好,夙千隱對着浣月吩咐道:“去書房準備筆墨紙硯,朕要作畫。”
“是,皇上。”浣月喜滋滋而去。
“千隱,在此之前,我還有個問題要證明。”
“什麼?”夙千隱看着她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