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完全已經黑了下來,黑夜如同是一隻猛獸罩着整個皇宮,今日的月亮很圓,像是一隻大大的玉盤。
若是尋常這時,夙千隱若是回來沒有見到她,只怕早就讓暗衛來尋九卿了,但直到現在都沒有暗衛前來,說明他還沒有回鳳鸞殿,他在做什麼?
先前那兩個慌亂的丫頭她覺得有些眼熟,她向來是過目不忘,略一思索那兩個丫頭是鍾小梔宮中的人,那****見過一面,所以她們很有可能是來引誘自己。
浣月的神情也很好的表現了今日的不同,“皇上在哪,帶本宮去。”九卿冷冷道。
浣月臉上有些猶豫,但是她明白九卿的性子,又豈是她能夠阻擋的,有些無奈,“娘娘,奴婢本不想你看到那樣的場面。”
九卿沒有說話,她不喜歡被人瞞着的感覺,所以加快了步子,看着人們都朝着一個地方趕去,太后的萬壽宮,難道此事和太后有關係?
心中大約有些瞭然,裡面同上一次一樣已經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因爲是在太后的萬壽宮中,所以人都有些收斂,都遠遠的看着,不敢前進,還沒有走近,她的鼻尖已經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娘娘,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來。”浣月顯然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而不願意讓九卿看到。
她又怎麼會知道對於鮮血毫不陌生的九卿不但不害怕,反而有些莫名的興奮,這樣濃重的血腥味可以讓她體內的暴戾之氣漸漸升起,會讓她想起自己是怎麼被仇人暗害,會讓她真真切切感覺到自己還活着的實情。
浣月見九卿沒有回答以爲她是膽怯了,轉頭一看,九卿的眼眸之中仍舊一片平靜,沒有任何起伏。
院中只有少許不太明朗的燭光,院中站了密密麻麻的人,仔細一看都是些熟悉的面容,後宮的嬪妃都來了,在人羣的中央跪着一羣人。
爲首者便是那日嚴刑逼供九卿的孫大人以及其他兩位刑部大人,其後便是那四個鞭打九卿的女侍,押送她的獄卒,地上還有幾具屍體,鮮血從屍體下漸漸蔓延開來。
這場面像及了那日屠殺的幾十人,只不過在這夜色之中,清冷的月光下,夙千隱一臉冷意,看着旁邊的太后和許秋蘭等人,許秋蘭一直在繞着自己手中的錦帕,臉上也是掩飾不了的慌亂,夙千隱的目光漸漸落在她的身上,“此案已經查明,同清嬪毫無關係,朕的後宮居然有如此草菅人命,嚴刑逼供的事,朕決不能容忍,還有誰參與其中的,自己站出來。”
許秋蘭的臉上明顯又緊張了幾分,倒是太后頗爲不高興,“皇上,哀家這萬壽宮也不是大理寺,你在這審案作何?”
“太后,朕本來也不願意來此,不過此事同太后你有諸多牽連,朕不得不來,先是那紙條上的墨分明是出自於你宮中。還有你,這雙面繡的針法分明是出自於你宮中嬤嬤的手藝,婉妃,你當真還坐得穩,朕這幾日便是在等你自己坦白從寬的機會,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不但你沒有認罪,還多次派人刺傷清嬪,也罷,朕今日就將一切帳都清算了吧。”
夙千隱說出的話並不重,而且所有的證據也都在衆人面洽,容不得她們狡辯和抵賴,許秋蘭原本以爲皇上會看在她家人的緣故放她一馬,但事到如今才知道爲時已晚,這一次他是動了真格。
這三****便一直在籌謀和準備,就是爲了今晚,那嬤嬤已經被帶到了場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這一切都是婉妃娘娘指使奴婢的,奴婢不願意,娘娘就威脅奴婢。”
“你這個賤人,還敢胡說。”許秋蘭本來心中就擔心,這嬤嬤一來就直接將所有的問題推在了她的身上,“現在人證物證都在,你還要作何解釋,說,還有沒有同黨?”夙千隱眼睛直直的看着太后,太后朝着許秋蘭掃了一眼,許秋蘭心中便知道了,她連忙跪了下來。
“一切都是臣妾所做,和旁人無關……”許秋蘭閉上了雙眼,知道今日就算是太后也幫不了她,而且她還要將所有的罪名擔下。
“好,婉妃,欠了別人的是要還的……太后,朕記得昨日趕到之時,你身旁的那四個暗衛正要對清嬪不利,他們……”夙千隱突然又開了口。
太后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正如她知道他定然知道自己在幕後策劃一切,今日他卻沒有打算動自己,他給了自己這個機會,但並不代表他會放過傷害她的暗衛。
“是了,他們昨日差點傷害了清嬪,還不出來。”太后幾乎咬牙切齒道。
她的身後出現了四人,這四人跪倒在了人羣中,或許這就是做暗衛的淒涼,主人一句話,不管你是生還是死都要執行。
原本地上跪着的人又多了幾人,以至於連帶着許秋蘭身邊的丫頭都沒有放過,“太后,你覺得這些人應該如何處置?”夙千隱冷冷問道。
太后掃了那些人一眼,“他們罪不可赦,唯有以死謝罪……”
“朕也如此想,來人,除了婉妃以外,其它人就地處置。”夙千隱朝着一旁的林子夜吩咐道。
“是,皇上。”林子夜躬身,
許秋蘭跪在了場中,原本心中一片恐懼,在聽到他說的這句話之時她眼中升起了希望,他還是念着和自己的夫妻情誼,他不會殺自己的。
她滿心歡喜的看着他,夙千隱的目光朝着她掃來,“婉妃身份尊貴,朕特賜毒酒一杯,即刻執行。”她原本準備感謝的話僵在了口中,她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面前的男人陌生的彷彿從來沒有見過一般,她跪在地上,仰望着那個人,他永遠都彷彿是高高在上的明月,是她無法觸及的,此刻他的面容沒有一點溫度,夫妻情誼,呵呵……不過是自己異想天開罷了。
她朝着洶涌的人羣看去,那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後宮那麼多的女子,她們是在嘲笑自己吧,視線觸及到一人,一襲素衣的白九卿站在人羣之中,死了的心重新活了過來。
“娘娘,請吧。”毒酒已經放在了她面前。
“白九卿,你這個賤人,去死吧!”不知道她在哪裡摸到了一把刀直接朝着九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