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一點,祁閒的整個身子,便徹底的僵住了。
這一羣人,莫非便是那螢淵書院之中的學生們麼?
急忙不斷的尋找起來,沒多久,祁閒便成功的在這人羣之中,找到了許多熟悉的臉。
這些人,有的是當時和謝權一起,被祁閒救下來的人,有的,則是祁閒短短几天教學之中的學生,有的,則是螢淵書院那街道之上的商鋪經營之人。
這些人,祁閒大多數都不知道他們叫什麼,便是相遇了大多數也只會覺得很是面熟罷了。
但是,他卻是可以清楚的肯定,這些人,毫無疑問的,都是螢淵書院的人!
難怪言旭峰剛纔說一會兒就能夠知道,原來,他所說的,是這個意思啊!
祁閒心中驟然一陣發毛,若是那傅永禪也在這些人之中,那麼,按照這些人變成這幅模樣之後的戰力,豈不是說這十萬人的力量,遠遠超出祁閒的估計?
祁閒在這裡不斷的計算着,後方的衆人可是沒有這般心思。
他們和螢淵書院不熟,當然沒有必要思考,在這羣人之中,是不是存在一個強力的蟬蛻高手。
故而,便在祁閒愣着的時候,天空之中,無數的光芒,已是閃動了起來。
第一個抵達那人羣之中的,乃是貝信翰的劍氣。
星星點點的劍氣,轉眼間化作一團星雲,不一會兒,已是將數百人包裹了起來,光芒閃爍,劍氣凜然。
嘭!
黑煙翻滾,那數百人的身形不一會兒已是消失不見。
沒有鮮血飛濺,沒有骨肉橫飛,只有無數的黑煙不斷的翻滾,好似一道道浪花捲動一般,不一會兒,已是在這大地之上蔓延了起來。
呼呼!
黑煙驟然凝結,化作一團團好似泥漿一般漆黑的球狀,在這劍氣星雲之中閃出身子,沒多久,便是一個個渾身黑氣縱橫的人影出現在了天空之中,一個個雙眼無神,緩緩的降落而下。
噝噝!
劍氣消散不見,這數百人重新回到原地,恍惚之間,竟是好似根本就沒有受到半點攻擊一般!
還不等衆人發出驚訝的叫喊之聲,無數的武技、術法攻擊已經驟然傾瀉而下,好似一場暴雨一般,將整個地面,橫掃一遍。
一時之間,黑煙瘋狂的飛舞在天空之中,卻是散而不斷,即便是已經稀薄到了極致,卻也始終都是一片黑煙漂浮,不管如何,都是沒有消散不見。
等到那無數光芒散去,這大地已是被清掃無數次,只留下那一個個坑洞連成一片,幾乎讓整個大地下陷十數丈之時,這些黑煙,卻再一次的凝結起來,重新化作了無數人形,站立於大地之上。
十萬人,消失不見,再次重生,接連數百次的凝結消散、消散凝結之下,卻依舊是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一個勁的向前走着,全然看不出他們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斥!”大喝一聲,文采薇忽的衝出身來,猛地一揮手,九頭鳳凰嘶鳴於天地之間,紅色的火焰轟然爆裂而開,將這十萬人,一下子籠罩其間!
咻!
火光熊熊燃燒,卻是驟然熄滅,連那十萬人身上的那點點黑煙,都是沒有傷着!
“他們沒有靈魂?”文采薇大聲說道。
“沒有靈魂?”祁閒頓時輕咦一聲。
這些人那死而復生的情況,他也並不是沒有見過。
那寰宇天闕之中的白色宮殿之中,那些迷霧士兵,可是給祁閒造成了不小的印象呢。
但是,不管那些迷霧士兵如何神奇,他們都是由靈魂構建的。
而這十萬人竟然沒有靈魂?
沒有靈魂,他們憑什麼這麼完整無缺,一絲不差的復甦起來?
沒有靈魂,他們憑什麼始終都是絲毫沒有偏差,一步一步的在這大地之上冷靜的走着?
除非,他們都是一堆幻象,或者說……
祁閒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預感,然後,身子疾馳,不多時,已是在這人羣之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那是幾個面黃肌瘦,隱約之中可以看出其受到無數折磨的男男女女,這些人,當然是不可能在那螢淵書院之中出現的。
他們出現的位置,應當是螢淵書院後面,那血色的山谷!
祁閒仰起頭來,身子一動,化作一隻利箭,猛地衝向天空。
一千丈,兩千丈,三千丈……兩萬丈,三萬丈,知道空氣逐漸的稀薄,漸漸的沒了空氣的流動,冰寒之力不斷的在周身浮現,天空之中,那層層阻力,已是愈加的清晰,祁閒這才緩緩的停下了身來。
同樣停下身子的,還有四個人。
四個人,祁閒都是認得。
走在前方的,是一臉詭異笑容,渾身散發着淡淡黑色氣息的傅永禪,其後,則是兩個帶着人皮面具、一身黑衣的傢伙。
被這三人圍在中間那人,祁閒初見之時,還以爲自己從未見過,但是,旋即他便已經想到了,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此人。
這,不就是當年被祁閒替換文采薇,煉成血嬰魔胎的那個店小二麼!
此時,這人的模樣,已經是遠遠的超乎了祁閒記憶之中,那個瘋狂的衝向天空的魔胎模樣。
他一身漆黑,雙眼緊閉,一絲絲經絡流動之處,皆是有金光閃爍,乍看之下,只好似渾身都是金色的刺青似得,詭異之極。
他靜靜的站立着,腳下踩着一朵黑色的蓮花,慢慢的浮在天空之上。
同時,身後卻是有着一道黑金顏色的光輪環繞,六道不同模樣不同大小的光芒緊緊相扣,各自按照不同的方向和速度轉動,每一個都是詭異至極!
“怎麼可能,他不是死了麼!”
這是秋惜顏見到這人的第一句話。
“血嬰魔胎所有的生機和力量都在他的心臟之中,我已經將他的心臟徹底取出了,怎麼他還能夠活着?”秋惜顏說道。
回來之時,秋惜顏已近和祁閒說過了當年在沙蝗城之事。
所以,聽到這突兀的一聲,他倒也並沒有什麼意外。
祁閒沉默片刻,正要開口,剛剛跟上來,也不知道是打算湊熱鬧還是如何的言旭峰,已是驚恐的叫了出來。
“你們這是打算讓他成神麼!”
言旭峰雙眼之中閃爍出驚恐之意,大聲說道,“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塞在一個空殼之中,妄圖靠着這大量的同種力量,讓他得到掌控負面情緒的法則,傅永禪你就不怕蒼天一怒,天地寂滅嗎!”
言旭峰的戰鬥力,弱的可以忽略不計,故而這一次的戰鬥,也沒有誰想到將其算入其中。
但是,他這一番話,可就沒人能夠當做沒聽見了。
“傅永禪院長,你應該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吧?”祁閒冷冷說道。
傅永禪邪邪的笑着,雙眼之中,閃過一道道輕蔑之意。
“蒼天負我,我何必顧慮蒼天?”傅永禪笑道。
“當年我蟬蛻九重,眼看着就要突破羽化境界,卻是被一道天劫硬生生的打落境界,這些年來,說什麼都是沒能在長上一重修爲。”
“兩千年,我在這世上用了兩千年的時間,都是找不到一個突破的方法,甚至於我只能看着一個個後輩的修爲超過我而無可奈何!”
“憑什麼?這破老天憑什麼這麼對我?”傅永禪大笑道,“他不讓我成仙,我便成神,廢棄的血嬰魔胎,逃竄的負面情緒,你們一個個畏之如虎是不是?我不畏懼,我要用它修煉,用它練就一個神明之軀,讓賊老天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資格和他平起平坐!”
短短片刻的話語,頓時讓衆人驚訝的目瞪口呆。
祁閒只覺得,身後杜沁琳和玉子矜的目光刺得自己格外的不爽,當即強忍着自己不去考慮曾經親手編造的“荒烙愫”的故事。
祁閒冷冷的看向傅永禪,問道,“你也算是一代宗師了,便是再怎麼想要修爲和力量,又何必將這世界糟蹋成這樣?”
“糟蹋?”傅永禪冷哼道,“待我成神,這世界不還是任我取予,我提前拿一些我需要的東西,又能如何!”
“只怕,你成不了神?”祁閒冷哼道。
“成不了神?你開什麼玩笑!你們連我這具神軀行動之時的神國投影都是看不出來,憑什麼讓我成不了神!”
傅永禪冷笑着揮了揮手,身後兩個帶着人皮面具的黑衣人頓時走上前來。
隨後,只見傅永禪猛地伸手剖開自己的肚子,將那不斷跳動的心臟取出,然後,緩緩的塞在身後那魔胎的體內。
頓時,一道黑色的光芒閃爍,魔胎身後的光輪之上,突然射出無數黑色的粘稠絲帶,齊齊刺進傅永禪的身體之中,飛快的將其吞噬起來!
“我就讓你們親眼看看,什麼是神!”傅永禪喝道。
“阻止他!”言旭峰身子猛地後退,大聲喝道。
不用他說,衆人也知道應當阻止。
當下,千萬大道同時出現在天空之中,將這天空照耀的一片明亮。
各種各樣的攻擊方式,雜亂而並不互相干擾,雖是不說發揮最大的力量,但是,絕對不可能削弱一點半點。
只可惜,便是這樣的力量,卻是剛剛出現,瞬間消失不見,只留一道黑光,掃過天空。
而天空之中,那兩個黑衣人,則是緩緩的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