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傑和劉大海都知道包裡有着大幾萬,所以也同時出手,護過包來。
“你搶劫啊!”
“你他媽的鬆開!”
三個男人搶一個包,自然是輕輕鬆鬆。
那婦人搶不過,往後踉蹌了幾步,厲聲喊着。
“好啊!又是一個同夥!肯定是你們偷了我錢包!來人啊!抓小偷啊!”
司機聽見這聲響,示意一旁的售票員去看看。
“都讓讓!都讓讓!”
售票員從前頭擠進人羣,挪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幾人跟前。
幾人話都還沒說上一句,售票員便一瞥陳東青,沒好氣地說道。
“偷了人東西就拿出來,別弄得這麼難看,省得我還要去報警。”
這話說的,讓陳東青三人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可他們也還沒出口,那售票員便又說了一句。
“一個個破窮鬼的模樣,像你們這樣的三隻手,我看多了。”
話畢,售票員還趾高氣昂地翻了個白眼。
“窮鬼?!”
劉大海受不得這種氣,用手一指陳東青的挎包。
“你知不知道……這裡可是有……”
“大海!”
陳東青喝住了劉大海,不讓他往下說。
這車上人多眼雜,再加上有小偷的可能。
如果打開包,財露眼了,那可危險了。
自古便有財不露白的說法,這敞開包告訴別人,我這裡有大幾萬,不是引人犯罪嗎?
“你這包分明有問題!我的錢包肯定就在裡面對不對?!”
那婦女不依不饒,順手扯着乘票員,一直喊着:“你快幫我要回來!我錢包裡面可是有不少錢呢!”
車廂裡的人,大概是覺得婦女過於聒噪,也都不耐煩地議論起來。
“真是……偷了東西被發現,就老老實實交出來啊,吵死了。”
“叫巡邏警過來,把他們抓走不就好了嗎?”
“真是的!吵個屁啊!這要是不服,就打一頓!”
……
講着講着,一個看着頗爲文雅的眼鏡青年,擠了過來。
“這包裡要是沒東西,就敞亮地拿出來,別畏手畏腳,說你小偷不活該嗎?”
婦女見到一旁有人給她幫腔,挺直了腰板,叉着腰講道。
“這位小哥說得對,你要不是身有屎,怎麼會怕別人聞?”
“從上車開始,我就覺得你們三個不像好人,一個個流裡流樣,哪裡像這小哥,穿得多體面,一看就知道是文化人!”
如果再拌嘴下去,場面可能會越來越亂,陳東青一手攔着方文傑和劉大海,冷靜地迴應道。
“我這包不是不能開,我要等警察來了再開!那也不能就我們幾個人查!這一車的人,都別下車!一個一個盤查!”
話畢,陳東青目光掃了一圈,觀察車裡人的表情,很快便發現了些許端倪。
“啊?!我這趕着去市區買藥回家呢!”
“就是!這人毛病吧!這光我們什麼事?!”
“我倒無所謂,本來就上市區逛逛,看戲也挺有意思哈。”
一掃車廂,衆人表情各異,但不難劃分羣類。
多數是趕時間上市區的人,他們趕第一班公交車,往往有急事,神情自然是不耐煩,用厭煩的目光,緊盯陳東青三人的方向。
少數是看戲黨,多是周圍村裡的有錢混子,平時沒事就上市區,找找樂子,他們臉上略帶笑意。
卻有兩人的表情,突然緊張,眼睛東瞥西瞥,然後朝對方比了比眼神……
“既然這個兄弟,如此坦蕩,說不定不是他……”
方纔的儒雅青年,像是勸說般,和那婦人講了起來。
“剛剛車廂晃那麼嚴重,會不會掉地上了,您沒發覺?”
那婦人也突然變得和氣了,應和着低頭便看便說。
“確實有這可能……我看看……誒!還真的在地上!”
周圍的人一瞧,果然在婦人腳邊,就有一個小小的藍布包,看着像是個手工做的錢包,乾乾癟癟的,也不像有多少錢。
劉大海和方文傑,趁機發起牢騷來。
“我們就說!冤枉好人了吧!”
“動不動就罵人!還以貌取人!看看你們!”
那婦人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一改剛纔咄咄逼人的態度,一副笑臉相迎的模樣,但或許……態度變化得太快了!
剛纔那售票員,見事情竟然這麼變化,也不耐煩地扭頭便走,只落下一句:“毛病。”
一切都好像落於平靜,但是陳東青仍舊眉頭緊皺,他現在可是有四十八年的閱歷,頭腦也在最靈活的時期。
很快,他便猜出了一點內情……
想了一會兒,陳東青回頭問了問方文傑和劉大海。
“你們東西丟了嗎?”
二人在身上摸了摸,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丟東西。
陳東青也悄悄瞥了瞥,自己包裡的錢,好像也沒丟什麼東西,緩了口氣。
然後他淡淡一笑,這種騙技,在這個時代倒也算是高明。
即使在三十年後,也不見得有人看穿,若不是他當年南下打工時,吃過一次虧,不然連他都看不穿!
上輩子,他南下打工,在車站門口等公交的時候,旁邊有一夥人吵架。
兩三個穿着得體的男人,硬扯着一個工人打扮的人,對着他便是一頓罵,非說他偷了錢!
周圍人便被這些聲響吸引,形成了一圈,陳東青也好奇地往那一站,想看個熱鬧。
最後,也是那幾個人,不知怎麼就把東西找了回來,然後就走了。
但是陳東青口袋的零零散散,幾十塊倒是被偷了!
而且還不止他一人!圍觀的人,也紛紛察覺,自己的口袋丟了東西。
他們也才反應過來,就在看戲的時候,有人趁他們不注意,偷了他們的東西!
當時這些被偷錢的圍觀人,不會懷疑那些被偷東西的幾個人,只覺得自己倒黴,很不小心,但會後知後覺察覺不對!
那些高喊被偷錢的人,是爲了吸引別人注意力,手巧的同夥就在人羣裡面下手!
一般人不會想到,有人會在圍觀偷東西事件時,下手偷圍觀人的東西。
這大概就是燈下黑的意思!
如果不出所料,現在遇到的事情,正是‘燈下黑’!
車廂裡,圍觀的人,兜裡的東西,應該都轉移到那儒雅青年的口袋裡面了!
這青年,和婦女是一夥的!
不過,這一切都是陳東青的猜測,他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繼續盯着那婦女和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