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被自己心中的想法給嚇到了,瞪大眼睛看着陸行之,半天都說不上話來。
陸行之也不說話,只是僅僅地抓着他的手,眼裡藏着濃濃的神情。
兩人就那麼對視着,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
直到——
樓上傳來小靜好的哭聲,來陌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起身就要到樓上去。
陸行之按住了她,低聲說:“你坐着,我去吧。”
來陌本來想說什麼的,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然後,陸行之上樓,沒一會兒就把小靜好給抱下來了。
小傢伙這會兒也還算乖,在他的懷裡並沒有繼續哭鬧什麼的,只是因爲剛哭過,眼睛看上去溼漉漉的,又一臉的不高興,顯得尤其可憐。
來陌看得心都化了,伸手說:“給我吧,我來抱好了。”
“沒事,我抱着吧。”陸行之低頭看着小靜好,到底是最疼愛的女兒,看到她,表情都柔軟了不少:“這兩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很乖的。”來陌笑笑,莫名地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這個奇怪的現象——
小靜好對其他陌生人都很排斥的,有人想要抱一下她,都要噘嘴不高興,嚴重的甚至要哭鬧。
但是對自己,卻從來沒有這樣過,不論何時自己想要抱她,她都願意過來,甚至總是咿咿呀呀地想要跟自己說話。
倘若真的如陸行之所說,自己是許傾城的話,這一點倒是可以解釋得通了。
可是——
自己爲什麼會在C市的江邊被人救起?在那之前,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又爲什麼會失去全部的記憶?
更甚至——
來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裡起了一股深深的後怕。
如果自己真的是許傾城,那麼自己現在的這張臉,和原來的臉,相差實在太多太多了。
……
當初白淺淺和許傾城一起在T市出事,白家隔了好多天才得到消息,白淺淺的父母當即崩潰。
好在有個左清與在,幫着白家料理白淺淺的後事不說,還把白淺淺的父母當成自己父母一樣對待。
所有人都遺憾地說:如果白淺淺不那麼執迷不悟,現在她和左清與不知道該有多幸福。這樣的好男人,這個世上已經不多見了。
可左清與對白家越是好,陸行之的心裡就越是懷疑。
在他看來,左清與似乎從一開始接近白淺淺,就是帶着目的的。
他是對白淺淺很好,可那種好,絕對不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
男人真的愛女人,除了疼愛和縱容之外,還有佔有慾。
可左清與對白淺淺——
佔有慾是有的,但是沒那麼強烈。
不過這樣一來,白家的所有事情都由左清與接手了,裡裡外外的一切。
至於白淺淺的死,白家當然是不肯善罷甘休的,只是白淺淺的母親得知消息後一病不起,她的父親也傷心過度,這件事,也由左清與出面了。
他和陸行之面對面坐着,兩人臉上的神情都十分平靜,一點也不像是隔着一條人命。
左清與說:“白家說要你一命償一命,不過這種事想要發生在你陸行之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你今天約我來是做什麼?”
“我覺得,你應該有話要問我。”左清與淡淡笑着,神情高深莫測。
陸行之擡眸看了他一眼,隨後垂着視線,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其實並不想再參與任何的家族鬥爭中去,尤其是左家和白家的家族鬥爭,其實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可白家和陸家多年世交不說,白淺淺對自己,是真愛,儘管這份真愛被扭曲了。
“你應該是從一開始在等着這一天吧,所以你縱容她對我做任何事,甚至願意幫忙。”
就像上一次一樣,他縱容白淺淺來救自己,其實真正的目的不是讓白淺淺把自己救出去,而是想讓白淺淺陪着自己一起死。
畢竟靳蘭心和靳名,都是黑道中人,對他們來說,人命根本不算什麼。
只是後來發生的一切,沒有如他左清與所願罷了。
左清與對於他的說法並沒有任何異議,並且直接點頭承認了:“是,我的確從一開始就在等着這一天,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八年。”
“二十八年?”
“難道你還不知道?”左清與稍稍詫異,“我以爲你早就已經讓人去調查過了。”
自從白淺淺出事死了之後,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外人眼裡是順理成章,可是他相信,以陸行之的聰明才智,一定早就覺察出了問題。
卻不曾想,竟然到了今日,他也還沒有調查過自己。
“我其實並不是左家的人。”
“你是白家的人?”
“陸總果然聰明。”
這樣的誇獎未免聽着太過刺耳,陸行之的眉頭隨即便皺了起來。
沒想到左清與竟然是白家的人!那麼,她是和白淺淺同父母,亦或者——同父異母?
“二十八年前,我得知那一段往事,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會讓白家所有的人爲此發出代價,我一定——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然後呢?然後你現在做到了,你是很有成就感呢,還是很有快感?”
殺人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即便不是你親手所爲,可你是推動者,策劃者,幕後主謀,你便會有報應。
很多人在殺人之後雖然沒能被抓住,逍遙法外很多年。
可最終,他們都會說,他們的內心不曾平靜過,這麼多年,總是噩夢纏身。
歲月向來都是很公平的,你做過什麼,必然會還給你什麼。
你做錯了,會有報應。
你做對了,會有回報。
陸家相繼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陸行之對因果循環這個詞,已經深信不疑。
就是因爲自己和陸明商在商場上做了太多不擇手段的事,所以許傾城和秦雁纔會遭受這麼多的磨難吧!
“我勸你還是趁早收手吧,畢竟,這不是一件好事。”
“哈哈——”左清與聞言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勸我收手,我還以爲,你也會很高興。”
“我高興什麼?陸家和白家
是多年世交,我和白淺淺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她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可在我心裡,始終把她當妹妹看待。”陸行之的語氣稍稍激烈些,盯着對面的人:“如果你還不願意收手的話,後果——”
“你要插手?”左清與挑眉,“你覺得白家那邊會讓你插手?”
當然不會。
白家那邊不但不會讓他插手白家的事,甚至不會相信左清與對白家別有企圖。
不過,這並不代表,陸行之就真的不能出手了。
“我們都不是第一天認識彼此,我是什麼人你應該很清楚,所以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什麼了。”陸行之恢復了之前淡然的語氣,目不斜視地盯着左清與。
對面的人不說話,緊擰的眉頭說明他在深思陸行之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之所以當初敢步步爲營,是因爲看出來陸行之對白淺淺已經沒有任何好感,而且左清與真的以爲,白家倒了,陸行之會高興。
孰料——
這個男人的心思,真的不是隨便可以揣摩的。
……
來陌發現今天陸行之從外面回來之後就心情很不好,雖然沒有發脾氣,可整個人都被一種怒氣所籠罩着,她都不太敢靠近了。
可這家裡現在除了小靜好之外,就只有她和陸行之。
如果陸行之不和她說話的話,那她就沒人可以說話了。
思來想去,還是趁着晚飯的時間,走過去說了句:“可以吃飯了。”
“你先吃吧。”
“那你呢?”
“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飯啊,你……”
“我說了我不餓!”
陸行之忽然發起了脾氣,突如其來,讓人毫無心理準備。
來陌怔了怔,然後默默地咬着脣走到了一邊。
她並沒有自己去吃飯,而是坐在一邊的沙發上,一直靜靜地坐着。
而陸行之在發完脾氣之後就後悔了,因爲整件事和來陌一點關係也沒有。
現在還不知道她是不是許傾城,就算她真的是許傾城,也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對她脾氣。
這些天,如果不是她在這裡,自己想必也沒有那個精力去照顧好孩子。說起來,還要好好謝謝她纔是。
約莫過了五分鐘左右,陸行之主動開口問來陌:“你怎麼還不去吃?”
來陌不說話,只是低着頭坐在那裡。那副樣子,像是沒聽到他的問話一樣。
陸行之摸不準她的心思,便起身走了過去,站在她面前,再次問她:“怎麼不去吃飯?”
“不想吃了。”來陌回了一句,但還是低着頭。
她的聲音,聽上去不太對。
陸行之隨即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強行讓她擡起頭來。
果然,眼眶都紅了。
雖說自己因爲左清與和白家的事對她發脾氣是自己不對,但是她也不至於被自己吼了一句就哭鼻子吧?又不是小孩子!
“這麼經不起罵?就罵你一句就哭了?”
來陌咬着脣,倔強地將臉扭到一邊,憤憤道:“我爲什麼要被你罵,又不是我讓你不開心的,你也不是我的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