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殼定裝彈也太媽貴了～！”
洛林爵爺看着臺階下一地金燦燦的彈殼，然後略略的換算了一下，頓時心中隱隱有一種鈍刀子割肉的感覺。
雖然現在奈安也已經步入了大規模工業化生產的道路，但是畢竟只是剛剛起步，工業生產的效率不算高。而且中間也是千頭萬緒，極是麻煩。
以銅殼定裝彈爲例，它的生產效率並不高。
僅僅只是實現了機器制殼。像子彈的裝藥，以及彈頭的安裝等等環節還全都需要人工手動操作。
而且，因爲人員素質低下。在手中製作的時候，經常出錯。
縱然爵爺祭出了‘流水線作業’，以及‘扣工資扣獎金’這兩種資本家們無往不利的大殺器之後，他卻還得要容忍幾乎要達到一千發子彈六枚的的次品率。
更別提，由於檢驗人員的不過關，很多的次品子彈都直接流入軍營。
因此上，在鷹師的大營當中，經常可以看到那些大兵們圍坐在一團，悶着頭從一大堆的子彈當中挑撿種種歪三扭四的不合格彈藥。
他們對於這一項工作，倒是任勞任怨的。第一，是因爲洛爵爺規定了，撿出的不合格的子彈，每二十枚可以換一個銅板。
第二則是因爲，那些士兵們也清楚的知道，子彈對於他們生命的重要性。在戰時，如果槍膛裡裝的一枚不合格的子彈，那麼很可能就要了他們的性命——在關係到自己性命的時候，除了瘋子以外，沒有人不認真對待。
當然，做爲一個很有良心的資本家，爵爺發現士兵們的積極性之後，當即將原本標準上調，變成每三十枚不合格子彈換一個銅板。
在這種種情況的影響之下，可想一枚合格子彈的成本該有多離譜。
不過，這些機槍手們一個個卻是崽賣爺田。沒有一點爲洛林爵爺節省的概念。
實際上他們受到的訓練要求他們在不卡殼的前提下，儘可能多的打出子彈。
在洛爵爺的計劃當中，機槍最主要並不是對付步兵，而是用來對付這個時代最爲強大的部隊——騎兵。
只有在最短的時間內，儘可能多的灑出彈雨。才能阻制他們的衝鋒。將這些‘中世紀戰場的王者’攆出戰爭的歷史舞臺。
此時。大街的閃族軍隊已經全都轉身逃跑，光明神殿正面的敵人基本肅清。
機槍班組見此情形，迅速拉起武器，向下一個位置轉移。
手搖式加特林機槍雖然沉重。但是在兩側裝的兩個巨大鐵輪，使的它的移動異常的靈活。只要兩個人就可以將它輕易的拖走。
而在機槍後面，另有兩人也拖着一輛大小相等的小車，裡面裝滿了補給彈藥，以使的機槍可以擁有強大的持續性火力。
機槍在轉移的過程當中。無法開火，因此上，處境相當危險的。必須得有其他的士兵提供保護。
因此上，埋伏在街道兩側房屋中的鷹師士兵也立刻衝出他們的暗堡，出現在大街上，手持武器掩護着機槍班的成員，快速奔向下一個戰場。
衝進梵蒂諾城內的閃族前鋒大軍，此刻像是一羣正在着火的房屋中的老鼠一樣，沒頭沒腦的四處狂奔亂竄。沿着大街瘋狂的奔跑。
此刻他們就像是置身於死亡地獄之中。
身後是如冰雹墜地一樣急速響起的機槍聲，兩側的建築的牆壁上總是會突然出現一個缺口，緊接着，就從裡面伸出幾根噴吐火焰的鐵管。
在街道兩側的房頂上，全都是一身黑衣的人類士兵。
他們手中端着步槍。居高臨下對着街道上的閃族士兵不停的攢射。
致命的金屬彈丸在街道上，在閃族士兵中四散橫飛。
每時每刻，都有人突然中彈，身上炸出一個恐怖的傷口。直接死去，或者慘叫着倒下。然後被後面跑過的同伴踩死。
閃族士兵們何曾見過火槍。
這種遠遠超出他們時代的東西，也遠遠超出了他們頭腦所能理解的範圍。
他們只是看到槍口處出噴出火焰，發出巨大的聲響，隨即就有同伴身上炸出一個血洞，因此上，他們將槍支定性爲一種魔法武器，可怕的魔法武器。
一個個全都嚇破了膽子。
在混亂之中，他們也不辯方向，像是一羣無頭的蒼蠅一樣，只是知道哪裡的槍聲少，就往那裡跑。
而在人族士兵們的追擊之下，每每當他們跑過的地方，總是留下一地屍體。
而當他們剛剛拐入一條大街，還不等看清眼前的道路，從路口的地堡探出一排槍口，向他們猛烈射擊，衝在最前面的閃族人瞬間倒下幾排。
聽到前面的槍聲響起，閃族人嚇的又再次轉身，快速逃出，轉向下一條道路，卻和剛纔一樣，發現這條路也不通，大隊黑衣的鷹師士兵早已等候他們多時了。
洛林早就計劃好關門打狗，他只有兩萬人，雖然火力強大，但是拉出去打野戰，戰果一定不會太大，閃族人也不是傻子。
知道機槍的厲害之後，他們會尋找對策。
將整個梵蒂諾變成了地堡羣，變成一個吃人的大坑，把敵人放進來，不管來多少，都可以吞噬他們——想當年，爵爺以前玩即時戰略遊戲的時候，‘英瀟帥型的地堡小王子’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不管閃族士兵跑上那條道路，他們總是在機槍火力的覆蓋範圍之內，他們兩側很快會出現大隊鷹師士兵，從房頂或者屋內向他們射擊。
有些聰明的閃族人看着大街極度危險，他們就直接衝向道路兩側的房屋中躲避。
這個時候，他們就會發現，很多建築的門窗都是封死的，不管他們如何推撞都打不開。
雖然少數建築的門窗卻是可以被打開的，但是閃族士兵的不會想到，這些門其實是專門爲他們留的。
當閃族士兵一邊看着身旁不斷噴血倒下的士兵，一定慶幸的衝進房屋的時候，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房間內有幾個黑洞洞的槍口。正從不同的角度對準他們。
隨後這些槍口會噴出火光，幾桿霰彈槍連續不斷打出的數百顆鋼珠，橫掃房屋內的一切，將衝進來的閃族士兵轟成篩子。
紙殼的霰彈並不貴，木製槍托。滑膛槍管的霰彈槍也很便宜。相比能打的更遠的步槍，和火力強大的機槍，鷹師的士兵們普遍更喜歡射程雖然不遠，但是威力巨大的霰彈槍。
儘管準頭只有十幾米遠。超過這個距離，就是一條牛也很難打中，但是彈艙內的七發子彈，保證了火力的持續性。
強大的威力保證近距離內一槍一命，即便是身穿板甲。也會輕易的被子彈穿透。
只需要三五個人一組，就可以保證火力連綿不絕，任隨也衝不進來。
鷹師士兵可以在打通的建築間穿行，輕鬆寫意的從射擊口向街道上的閃族人開火，不虞會被敵人攻擊到。
在槍林彈雨中亂撞了半個小時，閃族士兵終於知道，這座城市不管那裡都不安全。
他們現在想要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逃離這座城市。
“撤退，撤退～！”
“衝西門撤出城市～！”
“往西跑往西跑～！”
“……”
被彈雨打懵的閃族士兵這時才清醒過來。他們剛剛只顧着跟隨大部隊如沒頭蒼蠅一樣亂轉，現在猛然明白過來，迅速轉身，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梵蒂諾西門。
三四萬人從不同的街道涌向城西，一直追在他們兩側的鷹師士兵此刻卻不再追趕。
在後方響起了尖銳的哨聲。鷹師的軍官們大聲叫道：“集合，集合～！”
收攏各個連隊的士兵。
聽到身後如炒豆一般的“啪啪”聲驟然稀疏了很多，閃族士兵們感覺就像是撿回一條命一樣，吵吵嚷嚷的直衝城門。
但是當他們穿過街道。踏上正對城門的大街，卻全都嚇的停了下來。
西門不高的城牆上。明明剛纔進來時還一個人都沒有，此刻卻站滿了一身黑衣的士兵，城門緊閉。
這些黑衣士兵或跪或站，
手中端着樣子古怪的短矛。
十幾挺被閃族人視爲是魔鬼武器的機槍，沿着城牆一字排開，槍口冷冷的指向擁擠在街道上的閃族人。
時間如同凝固了一般……
數萬閃族人和幾千名鷹師的士兵，隔着幾百米的距離遙相對峙。
這時，從閃族士兵的身後，忽然響起鷹師軍官嘹亮的吶喊。
“進攻～！”
重新集結的鷹師士兵分成幾部，堵住了閃族士兵的後路。
機槍被大力的半獸人拖了出來，迅速架設在路中央，道路兩側的房屋被鷹師士兵佔據，從房頂和窗口伸出數不清的步槍。
幾秒鐘後，閃族人羣中忽然響起一聲暴喝：“想活命的就衝，殺啊～！”
“殺～！”
困在城內只有死路一條，只有衝出梵蒂諾才能活下來。
閃族士兵向着城門大步衝了過去。
城牆上鷹師的官兵鎮定的望着數量超過他們十倍的閃族大軍快速靠近。
軍官掏出左輪手槍，撥開擊錘，高舉起手臂，大聲叫道：“準備～！”
眼看敵人越來越近，即將衝過一百米的距離，軍官猛然向下一揮手，暴喝道：“開火～！”
城牆上的三千名士兵狠狠的扣下扳機，半獸人機槍手冷笑着握緊把手，將槍口壓低，然後轉動搖把。
堵在閃族人後方的鷹師士兵同時開火，將子彈射向密集的人羣。
槍聲響成一片，衝向城門的閃族士兵一羣一羣的倒下，但是後方的人踏着屍體仍然一羣一羣的往上衝……
洛林在光明神殿的殿頂上注視着戰場，從這個高度，整個梵蒂諾和外面的閃族大營一覽無餘。
眼看着閃族士兵不停的衝擊着城門，心中暗暗感慨，閃族精銳，確實不是蓋的。
換了普通部隊，早就崩潰了。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如果能讓他們衝過鷹師的防禦陣地，洛林就該氣的跳樓了，而現在。在鷹師絕對優勢的火力面前，所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幾分鐘之內，被射殺的閃族士兵屍體堵塞了道路，眼看着數千人勇敢的衝向城門。然後在距離城門幾十米的地方變成屍體。閃族士兵的士氣終於崩潰了。
他們有些慌忙的轉頭，去其他方向尋找活路，轉而衝擊身後的鷹師防線，那裡的人比城門口的少很多。
洛林放下望遠鏡。皺着每天思索了片刻，擺擺手道：“讓他們投降吧。”
馬佐維亞愣了一下，然後恭維道：“大人仁慈。”
他雖然也自詡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不然也爬不到今天的位置，但是看着閃族人成羣成羣的倒下。心中也暗暗驚悸。
“仁慈？”洛林爵爺冷笑一聲，然後搖搖頭，道：“不，我只是不想再浪費子彈了。”
馬佐維亞打了冷顫，乾笑一聲，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洛林爵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而且，活着的閃族人比死了閃族人更值錢，不是嗎？”
馬佐維亞思忖片刻。立刻明白了洛林爵爺的意思，重重的點點頭，青壯勞力，永遠是最搶手的貨物。
就算是做了俘虜，這幫閃族人的命運也不會太好。不過馬佐維亞纔不會在乎。
就是洛林爵爺將這些人殺光了他也不在乎，只要不在自己眼前就行。
城內突然發生的變故讓城外指揮的韋拉普蘭尼猛然一驚。
知道城內有人類埋伏，人類的教宗和那個什麼飛鷹戰神都在梵蒂諾城內，韋拉普蘭尼不但沒有驚慌。反倒十分興奮。
這表示他一戰就可以將這兩個大敵抓起來，立下不世的功勳。
狂喜中的韋拉普蘭尼當即命令全軍壓上。直攻梵蒂諾，一定要在一天之內拿下這座城市，別讓那個教宗和洛林給跑了。
小小一個梵蒂諾，人類不可能在裡面藏很多軍隊。
在他優勢兵力的攻擊下，結束戰鬥用不了多少時間。
但是隨後發生的事情，讓韋拉普蘭尼和閃族將軍們瞠目結舌。
轟隆隆的炮火聲如滾雷連綿不絕，炮彈帶着尖銳的呼嘯聲劃過空中，從城內飛出，砸在梵蒂諾西門之外。
每秒鐘數次的爆炸形成了一道由火焰和鋼鐵的彈幕，橫亙在閃族人衝向梵蒂諾的道路上。
彈幕內的閃族士兵頃刻就被吞噬，上千人在爆炸聲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後方的閃族士兵還在不停的向前衝鋒，一批又一批的士兵衝進爆炸掀起的煙霧中，一批接着一批的消失。
除了不停從硝煙中亮起的爆炸閃光，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到。
劇烈的爆炸聲和地面的震動，讓城外的閃族人都呆住了，進攻的隊伍在爆炸前停了下來，不敢再往前一步。
韋拉普蘭尼也愣住了，他是第一次見識到炮轟。
隨着一聲撕裂空氣的尖銳呼嘯聲，火光從地面騰起，隨後是黑色的煙霧和爆炸掀起的泥土灰塵。
爆炸範圍內的閃族士兵瞬間消失，靠近爆炸的倒在地上，從沒見有人爬起來，可以清楚的看到剩下一半的人體和殘肢漫天飛舞。
衝上去一千多人，在爆炸的火光中和煙塵中消失。
後面又衝上去一千多人，瞬間又消失的乾乾淨淨。
炮火完全將入城的先鋒和主力阻隔開。
“這就是火炮嗎……”韋拉普蘭尼喃喃的自言自語。
哈杜曾無數次提醒過他們，要小心洛林的火炮，但是韋拉普蘭尼從來嗤之以鼻，在他看來，這是失敗者在爲自己尋找藉口。
他是不相信什麼一炮會比大法師的全力一擊威力更大，什麼炮火連綿不絕，短時間能打出數千個。
這根本不可能～！
此刻眼前劇烈爆炸和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證明，哈杜說的都是真的。
韋拉普蘭尼心中暗暗後悔，當時該多問哈杜幾句。
“但是那又怎麼樣～！”韋拉普蘭尼甩甩頭，心中仍然充滿信心，人類的炮火總有停下來的時候，也不可能顧及梵蒂諾的四面。
此刻其他三面不是安安靜靜，大不了繞路，閃族士兵總能衝進去，優勢依然在他手中。
這時一個血淋淋的人忽然衝到他的馬前，嚎哭着道：“大人，大人，前鋒完了，前鋒全完了～！”
韋拉普蘭尼愣了一下，隨後臉色猙獰的叫道：“你說什麼？”
“前鋒，被堵在城裡，完了，全完了。”
韋拉普蘭尼猛一甩馬鞭，怒喝道：“塔爾馬在哪，讓他來見我，混帳東西，怎麼率領的前鋒。”
“塔爾馬將軍陷在城裡。”
韋拉普蘭尼跳下馬，一把攥緊報信軍官的衣領，狠戾的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不是衝進城了？”
軍官的額頭還在往下淌着血，悲慼的道：“我們奪下了城門，眼看就要勝利了，從地下突然鑽出來一羣黑衣人，他們的武器會噴火，弟兄們莫名其妙就死了，他們又把城門佔了回去，好幾千人上了城牆堵了將軍後路，然後城裡就響噼噼啪啪的聲音。”
“你是怎麼回來的？”韋拉普蘭尼瞪着他問道。
“我帶着弟兄們被人類打出了城門，正想回來請援軍，地上突然就冒火，兄弟們連人帶馬都飛上天，人都碎成塊了。
一路衝過來幾百人，就剩我們幾個，求陛下救救我們家大人～！”
“塔爾馬這個蠢貨～！”韋拉普蘭尼一把將手上的軍官甩開，惡狠狠的罵道：“淨給老子添亂。”
周圍的閃族將軍們面面相覷，然後俱都沉默下來，心中不滿的暗暗嘀咕：不正是你老人家還沒摸清城內虛實，就讓他即刻攻城的，又怪得了誰。
韋拉普蘭尼雖然不在乎塔爾馬的死活，但是前鋒五萬人對他非常重要。
那是他手下最能打的軍隊，如果全都葬送在梵蒂諾城中，他的勢力會元氣大損。
“命令全軍，從四面同時進攻，務必打進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