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她並不是自然醒來,而是被從窗外傳來的一陣喧鬧聲吵醒的。果果皺着眉頭,帶着不情願的表情從牀上坐起來,撓了撓自己的頭髮,用略略沙啞的嗓音問其他舍友:“樓底下在搞什麼活動嗎?怎麼這麼吵?”
穆茵打了個哈欠,朝陽臺走去,困頓地說:“不知道啊,往常搞活動他們應該也是在中午的時候搞吧?這現在才九點多,怎麼這麼早就——”
她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沒了聲音,果果有點奇怪,從牀上探出腦袋朝陽臺看去,問道:“小茵,發生了什麼事?”
穆茵卻沒有迴應,只是背對着果果,呆呆地望着陽臺外面的情景,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讓人震驚的東西,其他幾個舍友頓時也很是好奇,湊上去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大家一看,就全都愣在陽臺上一動不動了。
果果哭笑不得,只好從牀上爬了下來,不明白她們到底看到了什麼讓人驚奇的景象?她走到陽臺上,從其他舍友當中擠進去,帶着好奇的態度朝樓底下望了一眼——
然後她也呆住了。
因爲此時此刻,宿舍樓下的草坪上,正站着一個男生,他手裡捧着一大捧黃玫瑰,臉上帶着微微不耐的表情擡頭看着果果宿舍的方向,他應該已經在樓下站了很久,因爲他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同學。
而這個男生不是別人,正是安玉樹!那個脾氣暴躁、陰晴不定的安玉樹!
果果被這情景嚇得猛地朝後退了一步:“……媽呀!”
他他他……他跑到她們宿舍樓下來做什麼呀?還帶着那麼多玫瑰花?
果果秉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態度,正想回宿舍去藏着算了,誰知自己剛剛一轉身,站在樓下人羣中央的安玉豪就高聲喊道:“元果果,我看見你了,不準躲!”
他一喊出果果的名字,聚集在樓底下的人羣頓時沸騰了,因爲他們終於等到女主角了!大夥兒頓時湊熱鬧不嫌事大地幫着安玉豪一起喊起來:“元果果,不準躲!元果果,不準躲!”
果果頓時覺得自己頭都大了,安玉樹是來找自己的?不會吧!他到底要幹什麼啊!
她原本還想回宿舍避避風頭,奈何樓下起鬨的聲音越來越大,連其他宿舍的人都忍不住跑過來問她是怎麼回事了,再讓事態這麼發展下去,只怕明天全校都會知道安玉樹捧着黃玫瑰跑到宿舍樓底下來找她的事情了!她可不想讓一年前的那次尷尬表白事件再重演一遍!
想到這裡,果果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帶着不情願的沉重心情走下了樓。
圍在安玉豪身邊的八卦羣衆原本還是很興奮的,全校出名的大帥哥竟然捧着玫瑰主動來找一個姑娘,這很明顯就是要表白的節奏嘛!這個叫元果果的姑娘肯定是個大美女吧?衆人抱着看美女的心情興奮不已地等待着,因此,當他們看見果果從不遠處朝這邊走過來的時候,臉上頓時都露出了幾分失望的神情。
雖然……雖然眼前這個女生眼睛大大的很靈動,但是……但是身材似乎有點圓潤呀?赫赫有名的安大帥哥竟然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在衆人的竊竊私語當中,元果果一臉無奈地朝安玉豪走了過去:“那個……安玉樹,你找我嗎?”
安玉豪草率地點了下頭,把手裡的黃玫瑰遞到她面前:“拿着。”
果果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玫瑰代表什麼意思她還是知道的呀!她趕忙朝後退了一步:“不不不……我不能拿,安學長你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就行了,花就不用了。”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啊!”安玉豪有些不耐地喊了一句,他這麼一喊,旁邊的其他人頓時也跟着起鬨:“拿着吧!拿着吧!”
果果頓時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一次告白事件,心情頓時就無止境地低落下去,他非要在衆人面前讓自己再出洋相一回才滿意嗎?
“安玉樹。”果果慢慢從驚慌中鎮定下來,她用很平靜地語調喊出對方的名字,很快,周圍的人都隨着這個聲音安靜了下來。
連捧着黃玫瑰的安玉豪都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然後他聽到果果嘆了口氣,用很認真的語氣說:“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覺得我太普通太平庸,我也確實如此。因爲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我已經在儘量地躲着你、不麻煩你了,既然如此,能不能也請你不要再來麻煩我?拿着玫瑰花耍了我一次又一次,就這麼好玩嗎?”
她說完這話之後,便轉過身快速朝宿舍走去,一刻都不想再停留,而周圍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幾秒鐘過後,有幾個知道八卦的女生忽然倒抽一口氣,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想起來了,一年前安玉樹給一個女生表白過,她就叫元果果!”
衆人頓時譁然了,想不到堂堂大帥哥安玉樹竟然這麼癡情,一年前表白了一次被拒絕,現在竟然還不放棄!
而被圍在中間的安玉豪也頓時明白所有人都誤會了什麼,眼看着元果果就要走回宿舍樓去了,他心裡一着急,趕忙抱着玫瑰花快步上前,一陣風似的擋在了果果的面前。
果果被眼前忽然出現的人給嚇了一大跳:“啊!你——你幹嘛啊?”
“你誤會了!”安玉豪趕忙說道,“我……我不是來跟你表白的,元果果。”
說罷,他不由分說,就把那一大捧黃玫瑰塞到了她手裡,然後撓了撓頭:“咳……我、我上網查了一下,人家都說,如果……如果要爲自己做出的事道歉的話,就要送對方黃玫瑰,所以我就去花店買了一點——誰是來向你表白的啊,你別那麼自作多情行不行?”
果果微微歪過腦袋:“黃玫瑰……道歉?所以、所以你是來向我道歉的?”
安玉豪的臉微微有點泛紅:“不用一直重複那個詞!總之,這些花你收下,從前……從前我說你那些不好聽的話,你……你就當做都沒聽過,明白了嗎?!”
果果愣了愣,接着嘆息着笑了一聲,很無奈地看向他:“所以你覺得,以前無論你對我說過多麼難聽的話,現在只要你送我一捧花,我就應該原諒你嗎?你不覺得……你不覺得這樣的道歉,其實也顯得你很……霸道嗎?”
安玉豪一怔,繼而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鼻樑:“我……我承認我這個人有時候說話不好聽,但是我脾氣比較急,有時候真的沒法控制自己的語氣,其實你……你沒有我說的那麼糟糕,起碼……起碼你的聲音還是能……能聽得入耳的。”
果果頓時笑得更無奈了,這傢伙果然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公子哥,連誇獎人的語氣都那麼勉強,而且還透着一股“我能看得起你已經是對你天大的獎賞”一樣的高傲,想必無論誰聽到他這麼說,都不會開心的吧?
她在心底嘆了口氣,心想一年前那個躺在病牀上對自己禮貌微笑的溫柔男生,怎麼就這麼……不見了呢?
果果把花塞回了他手裡,搖了搖頭:“你的歉意……我權當心領了,因此這些花我不收,請你拿回去吧。”
說罷她就轉身要走,安玉豪登時着急了:“喂!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抱着這麻煩的花在樓底下等了你多久啊!給你打電話你也關機,我被人像圍觀稀有動物一樣圍觀了兩個多小時,你現在一句‘拿回去’,就讓我今早的辛苦都白費嗎?!”
又來了又來了,看吧,才幾分鐘,這傢伙的大男子主義就又回來了!果果生氣地回頭瞪了他一眼,不知爲何,安玉豪竟然被她的眼神給唬得朝後退了半步,只聽她說:“白費又怎麼樣,這些花是我逼你買來的嗎?我也沒有讓你跟我道歉啊!拜託你收一收自己的大男子氣焰,不要覺得你付出了什麼,別人就一定要涌泉相報好嗎?”
這一回,果果終於頭也不回地走了,安玉豪張了張口,本想再一次把她叫住,可是心底卻好像明白,這一次他無論怎麼開口,那個倔強的姑娘也不會回頭給他好臉色。
他悻悻地垂下腦袋,看着懷裡的黃玫瑰,由於時間較長,有些玫瑰花的花瓣已經呈現出蔫蔫的狀態,就像他現在蔫蔫的心情一樣。
安玉豪很不明白,她不是覺得自己爲人很自大嗎?那現在自己明明都捧着花親自上門來道歉了,這樣還不算有誠意嗎?
他越想越生氣,越想心底越憋屈,黃玫瑰散發出的淡淡香氣只能讓他的心情越發煩躁,眼角餘光撇到旁邊擺着一個垃圾桶。安玉豪快步走過去,只想把這讓人尷尬的玫瑰花扔了了事,可就在他將花束舉起來的那一刻,卻又想到了剛剛果果說過的話……
如果他把花扔了,不就正好證明了剛剛果果說的話是對的嗎?!
安玉豪只得咬了咬牙,抱着那一捧玫瑰朝遠處走去,走了幾步還不忘扭頭對旁邊的圍觀羣衆沒好氣地吼了一聲:“看什麼看,沒見過送花被拒絕的嗎?都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