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寅才離去不久,劉叔就匆匆忙忙趕到了王府,急着要找姜承毅。
神色凝着地在主子耳邊低語了幾句,只見姜承毅的臉色驀然一變,咬牙閉上眼眸。想不到,他居然早他一步動手,還來這麼一招。
“我知道了!讓人回話,就說我會赴約。另外,這件事一定要對羽兒保密,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是。”劉叔點點頭,眼見主子不捨的目光落在牀榻上正沉睡着的人兒身上,那殷切的不捨久久無法移動,着實讓人爲之心酸。
人說待客之道,是以禮相待,但是趙景銳顯然是不懂這個不成文規矩的。他讓人請姜承毅過門做客,可是招待的不是水酒,而是直接讓人給他羅織了一個謀逆的罪名,說是收到密保,他附中有着特製的龍袍,擺明了就是圖謀不軌,以圖謀反。
充滿了濃濃腥臭味道的地牢裡,姜承毅被人以鐵鏈綁縛全身,拷在他手腕上的鐵環裡甚至於鑲着短尖的鐵針,只要他一輕舉妄動,那針刺就要扎進他的皮肉裡,淌出鮮血。
經過一天一夜的拷問鞭打,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幾乎已經找不到一塊完整的肌膚,新舊血痕斑駁,就連額上都流着血,那是最初一開始,趙景銳拿着茶杯砸破的傷口。
“還不肯說?難道,姜大人真的想要被用謀逆之罪,在午門問斬嗎?”
趙景銳拿着巾子掩鼻,對於充斥在牢房之中的味道感到十分嫌惡。
從小就流離失所,曾經吃過不少苦頭的姜承毅,這一生雖是苦過來的,卻從未想過直至今日自己還會有遭受到這種待遇的一天。一頭黑髮此刻凌亂地披散着,遮掩住他大半張臉龐,只有那一雙銳利的眸光從發間穿透而出,直視着趙景銳。
他一直都知道,趙家的兒子貪婪無知,卻沒料到居然愚蠢到這個地步。如果光只是貪污的罪名的話,看在他家祖先曾爲飛鳳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那貪污的罪名,該是不會太重纔是。他必能死罪可免,只是爵位被削,家產充公,連帶的他趙氏家族亦會從此在飛鳳除名,發配邊疆而已!然而如今,加上一條私自扣押朝廷命官嚴刑拷問和栽贓嫁禍
的罪名,恐怕就足以讓他人頭落地了吧!
而這,就是他趙景銳得罪他姜承毅該有的下場。他以爲,他還有讓他有機會傷害到他的寶貝嗎?而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纔不會死灰復燃的存在任何危險性。
“你知道爲什麼我不反抗,由着你逮捕我嗎?”姜承毅勾起一抹冷笑,直視着對方瞪視的眸光,“一個貪污的罪名,大不了就是讓你爵位被貶,發配到偏遠小鎮當個有名無實的小官;這,可不能抵消你對我家羽兒所做的一切!我要的,是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懂嗎?”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看你是還沒弄懂,如今成爲階下囚的人究竟是我還是你!識趣的話,馬上把手稿交出來,興許我還能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你認爲,我會給你?”不屑的挑眉,姜承毅覺得眼前的男人不禁愚昧無知,還愚蠢到了極點。
不想再與他多費脣舌,他現在唯一想到的是,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羽兒該醒了纔對。然而,醒來找不到他,她該會難過吧?
想到她的眼淚,依舊讓他痛徹心扉。教他一閉上眼睛,彷彿就能聽見她哭泣的急切呼喚。
他自信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最愛她的人,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傷她最深的人卻也都是他。
羽兒,他的羽兒!
他在心裡喚着她的名字,只是想起她的甜甜笑顏,就算渾身的傷口痛得像是千刀萬剮一般,都令他覺得好受了些許。
他的一生,經歷了太多的無常。姑且不提兒時的顛簸流離,自從入朝爲官後,立身於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上,他也常見過無數難以預料的無常,或許也就是這個原因,他才分外的迷戀羽兒的單純和天真。
她曾經說過,無亂他做過什麼,她都不會討厭他。
但是她應該要討厭他的,倘若如此,至少在他想起她時,心裡不會太痛苦。但知道她不會討厭他這一點,卻又成了他此刻心裡最大的安慰。這情緒,還真是矛盾啊!
“看來,你是不肯乖乖合作了!來人,給我打!給我把這不知好歹的傢伙往死裡打!”趙景銳瘋狂似得
大叫,掩鼻退開了幾步,讓持鞭的獄卒好上前教訓被綁縛在牆上的男人。
就算打死了也無所謂,反正,他有爹親,還有身爲開國功臣的祖先們當靠山,要怪就只能怪姜承毅太過多管閒事。就算他是朝廷命官一品顧命大臣又如何,只要阻礙了他趙景銳的野心,留在世上只是個後患。
話才說完,就是一記利鞭狠狠地劃過姜承毅的皮肉,鞭子上倒鉤的針刺加深了痛楚,就在他閉上眼睛,等待着第二鞭再度落下,一陣騷動從大牢之外傳了進來,他再睜開眼時,就看見孟子須與姜寅帶着人進來,幾名官兵押住了一干獄卒以及趙景銳。
在這同時,他也看見了不久才見過的好友毒尊。
“真是悽慘狼狽,這真是我認識的毅爺嗎?撐着點,我可不想以後每年清明都要去給你祭墳頭啊!”孟子須嘖嘖了兩聲,接過一旁姜寅從獄卒身上搜到的鑰匙,解開綁縛在姜承毅身上的制錮。
雙手一得到解放,姜承毅揪着孟子須的衣領,將他拉近身前,就在情勢緊繃,一旁的姜寅等人以爲他們就要吵起來之時,兩個男人忽然相視一笑了。
“下一次,換我救你。”姜承毅笑着說道。
虛驚一場的峰迴路轉,讓一旁的姜寅着實鬆了口氣。
而一路沉默的毒尊,則是微挑眉頭,而後冷然道:“你那傷,要是不需要我動手的話,那我先走了。”不就是些皮肉傷,犯得着大老遠的要他跑這一趟嗎?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見他轉身就走,姜寅焦急的想叫住他,卻被姜承毅制止,“既然他這麼說,也就證明我的傷還未到要他親自出手救治的地步。那又何必非他不可?”連他自己都很清楚,這傷看似慘不忍睹,實際也就都是些皮肉傷罷了。最重要的是,“這事,你們沒讓羽兒知道吧?”他千叮嚀萬囑咐的,應該不會出錯纔對。
“不知道!”
“那就好!”這樣,她就不會爲了他受傷而難過了!不管是爲了任何的理由,他都不希望再見到她傷心難過。雖然依照她那麼愛哭的性格,這確實很難,可是他一定會盡他最大的努力,一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