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夏見他的模樣像是也不知情,就把當初在客棧遇襲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不過,他說都是上不得檯面的人,讓我不必介意。”藍夏補了一句。
“七星經常出外做生意,或許是生意上的對頭也說不定。”
“可是他不知道你是我大師兄啊。”
“我在鉅鹿山的事情,除了父王和母親沒人知道。”樓之文笑道,“不過,偷襲的事情,我還真有點線索給你。”
“真的?快說。”
“皇叔登基之前,曾有個皇子想挾持皇爺爺逼宮,被皇叔設計拿下,後來死在地牢之中,那人被廢爲庶人,整個皇子府上的人全被遣散,多是些僕人和女眷,只是聽說有一個妾室身懷六甲,那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藍夏恍然大悟,皇宮內院的紛爭之事,無非就是后妃爭寵,皇子奪嫡。
乾元國皇帝專一,只有一名皇后,嫡出皇子也只有樓懷瑾一人。
雖然他家沒有這種紛爭,可止不住其他有私心的親戚起了異心。
樓懷瑾雖然是太子,可是一日不登基,就還有一日被拉下馬的可能。
而樓之文所說的那個皇子,有孩子流落在外,雖然是罪人之後,但難保不會因爲血統而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好歹也是先皇所出,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有些自命不凡了。
“你是說那人有心想殺了樓懷瑾取而代之?”藍夏看下四周,壓低了聲音問道。
“恩。皇叔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三歲那年就封了太子,身份尊貴。若是他不在了,那人以爲自己便有機會了。”樓之文也低聲回答。
藍夏頗爲不屑:“可不是還有別的王爺啊世子嗎?就算樓懷瑾不在了,也輪不到他啊。你不就……”
“啊呸呸呸,這話大逆不道,你就別說了。”樓之文趕忙阻止,情急之下捂住了藍夏的嘴巴。
“哦,我這不是看大師兄親切,就什麼都說了麼?”藍夏也意識到了不妥,心虛地嘟囔道。
樓之文是她的大師兄,她很放心,依着對他的瞭解,應該不會參與到這種事情中來。
一時間放鬆了警惕,嘴巴就禿嚕了。
“這都是關起門來說的事情,這御花園裡也沒個把門的,當心隔牆有耳。”樓之文低聲叮囑道。
“宮裡不是很太平嗎?”
“表面上看着是很太平,可那人起了不該有的念想,必定是有人背後撐腰。你想啊,哪個當帝王的不是踩着別人肩膀上位的?聽說當年皇叔也是剷除了不少異己這才榮登大寶。指不定有多少仇家呢。”
“的確如此,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一國之君呢?”
“其實不止是哥哥,我也被人偷襲過幾次。”樓之文面色一寒,“那些殺手全是死士,有意無意地掉落些和太子府有關的物件下來,或是腰牌或是刻着標記的匕首。”
“這是爲何?”
“挑撥唄。”樓之文輕蔑地說道:“我父王是前太子,他以爲這麼做能挑撥離間,他以爲誰都跟他似的渴望滔天權勢。卻不知我與我父王從沒有對那個位置感興趣過。”
“……”藍夏覺得這信息量好大,她有點接受不了。
敢情大師兄的父王竟然還當過太子爺。
“這事兒回頭再跟你細說,總之你知道我父王當太子不過是個幌子就對了。”
“哦,知道了。”
藍夏一琢磨,這就是挑撥離間的把戲。
賢王曾是太子,後來不知爲何皇位又變成了樓懷瑾的父皇之物。
但凡賢王和樓之文對皇位有一點點的渴望,那最恨的人自然是皇上和樓景桓。
皇上是不可能那麼快扳倒的,最快最狠的途徑自然是去殺死樓懷瑾。
而對樓懷瑾來說,最威脅他地位的人自然也是樓之文。
若他們兩人之間起了爭執,不管是兩敗俱傷還是沒爭出勝負,都會讓他人得意。
那個人並沒在表面上爭奪,而是在背後動手腳,挑撥樓之文和樓懷瑾的關係。
“怪不得他說上不得檯面呢。那個人還真齷齪。”藍夏生氣地拍了下桌子,“你們都不會上當的,對嗎?”
“自然不會,我爲何隱姓埋名去鉅鹿山,也是父王安排的。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哥哥,都是一種保護。”樓之文淡然說道。
“我還是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你說樓懷瑾的怪病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會不會那個時候開始就有人開始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了?”
藍夏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樓懷瑾的病太過奇怪,誰好端端的會得那種病呢?
“應該是吧。有一天宮女爲他換衣服的時候,碰到了他的手臂,那時候開始他就大吐不止。”樓之文緊鎖眉頭,“一開始只以爲是巧合,可時間長了,大家都明白,他是容不得女人近身。”
“哦,原來是這樣。”藍夏心中一緊,對樓懷瑾的遭遇很是同情,“如果這與那名皇子後裔有關的話就太可怕了,這個局得佈置了多少年啊?”
“你也別難過和擔心了,仇家的事情我們自然會解決。至於病嘛,他這不是遇到你了,把病治好了麼?”樓之文拍拍藍夏肩膀安慰道。
“這倒也是。大師兄,你和懷瑾關係好,可要多幫幫他啊。”藍夏趕忙拽住樓之文的袖子央求道。
“這是肯定的,我母親當年曾是皇叔的四大暗衛之一,把我送去鉅鹿山拜師也是爲了將來有朝一日能輔佐他。”
樓之文說完,促狹地看着藍夏,嘴角含笑。
“你這麼看着我幹嘛?”藍夏被他盯得發毛。
“嘖,這還沒過門呢,就這麼向着他,真是女大不中留。”
“……”
“行了,我也不逗你了,你好好當他的賢內助,這宮裡的事情有我們兄弟幾個呢,你就不用操心了。”樓之文拍着胸脯保證。
“你們還有兄弟呢?”
“幽王也有兩個兒子,和我們一條心的。”
“那就好,沒想到樓懷瑾嘴巴那麼毒,竟有這樣的好兄弟。”藍夏不禁爲樓懷瑾的人品點贊。
“我嘴巴很毒?”樓懷瑾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嚇了藍夏一跳。
樓之文把頭轉到一旁望天看地,他可什麼都沒說啊。
樓懷瑾剛纔回到御書房才知道樓之文騙了他,竟然是故意支開他。
雖然他知道樓之文不會對藍夏如何,可還是擔心那小子會惡作劇,就匆匆趕了回來。
沒想到這兩人倒是很熱絡地攀談,甚至還拉拉扯扯,看起來一點不像第一次見面的模樣。
藍夏心虛地低下頭,她不知道樓懷瑾在他們身後多久,也不知道剛纔說的話被他聽去了多少。
樓懷瑾摟住藍夏的肩頭怒目看向樓之文:“你欺負她了?”
“不,你別誤會。大師兄沒欺負我。”藍夏慌忙扯住他的衣袖制止。
“大師兄?”樓懷瑾狐疑地看向樓之文,這是什麼情況?
“這話啊說來話長啊。不如你請我去太子府做客,我仔細講給你聽?”
樓之文一臉得意地看向樓懷瑾,他即是堂弟又是大舅子。
怎麼看都壓了樓懷瑾一頭,這個身份讓他如何不嘚瑟。
……
“講完了?”樓懷瑾看向藍夏和樓之文。
“是,講完了。”
“恩。”
被問到的兩人同時點頭。
樓懷瑾沒想到自己的媳婦竟然和哥哥有這樣奇妙的關係。
不過同時,他又很慶幸,這兩位對他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關係親密是好事。
只不過有一點很讓他不爽。
“你小子去鉅鹿山拜師,怎麼不告訴我?”
“都是父王的意思。”樓之文言簡意賅,意思是你有不滿別找我。
樓懷瑾難得被人噎住說不出話來。
對於賢王,他知道他父母一直心中有愧,覺得耽誤了人家許多年華。
這一點他心裡明白,所以對樓之文這個堂弟總是很寵愛。
沒想到不止是賢王,爲了不讓自己中計,甚至連樓之文都被送出去,他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一層。
“你能不能不要做出這種表情?怪肉麻的。”
樓之文背過臉去,他不太習慣大哥的這種真情流露。
“哎喲。”下一瞬,樓之文捂着腦袋叫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我也沒讓你打我的意思啊。”
“你小子就是欠打,我對你感動你倒不適應了?”樓懷瑾壞笑道。
“……”樓之文無語,好像是這麼回事。
“行了,你我兄弟之間不用客氣,就不留你用晚膳了。慢走不送。”樓懷瑾說完就把樓之文請了出去,還真的一點都不客氣。
藍夏:“……”
那好歹也是她的大師兄,在她面前一點面子都不給留,有損大師兄威嚴,這樣好嗎?
樓懷瑾猜出藍夏心中所想,指指外邊:“毛頭小子而已,若不是討巧先投入師門,怎會與你做大師兄?”
“那也是大師兄。”藍夏無奈搖頭,“對了,我師父和你們皇家還有淵源啊?”
“是啊,之前曾拜會過幾次。”
“那他也知道你是太子咯?”
“……”樓懷瑾臉一紅,他心虛地看向藍夏,“你怪我隱瞞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