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是工薪階層家的孩子,小時候特別的調皮,爸媽工作經常三班倒,輪着照顧孩子,經常也看不住。王芳從小是和院子裡的一羣差不多打男孩子們一起玩大的。
小時候的王芳成績不好,因爲玩心特別重,那點小心思都用在玩耍上了。小時候的她剪着短頭髮,穿着髒兮兮的衣服,完全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姑娘。爬樹,挖蚯蚓,踢皮球,抓昆蟲放在大人的面前嚇人,她什麼都玩過,而且都是那羣男孩子裡最勇敢,玩的最好的。
大點了,因爲班主任老師對學習成績的要求特別的高,總是想着法子激勵班上的同學好好學習,爭搶高排名,王芳就把小時候和男孩子玩耍的那股拼命勁頭都拿出來了。
然後她還是挺成功的從假小子變成了班上的好學生。在王芳的記憶裡,她讀書其實也並沒有花太多的力氣,也壓根沒有怎麼上過心,依舊愛玩男孩子玩的東西,讀大學之前,這孩子每天打各種網絡遊戲的時間比做作業的時間多。
直到進了醫科大學,直到從學長的口中聽到鄭煒,鄭學長。
王芳是個什麼都藏不住的女孩子。“我喜歡鄭煒。”這樣的話,她周圍所有的朋友都聽過她碎碎念無數遍。有時候這句話是讓她專心讀書的動力,有時候這句話是她拒絕男生告白的藉口,有時候,只是說着說着就說習慣的脫口之言。
等到王芳終於熬到了畢業,幾乎踏着和鄭煒相同的學業道路,終於可以成爲偶像的同事時,這麼多年的追求,到了最終,並沒有給她太多的感動,反倒是覺得,有種失落的感覺。
未來,應該朝着什麼努力呢。王芳其實異常的迷茫。而之後被捲入到鄭煒的生活裡,看到曾經在自己的幻想裡十分完美的男人,是除了工作以外沒有什麼親切感的存在着。
王芳其實很是失望。
……
此時王芳像亡命之徒一樣,已經走的離了鄭煒的家很遠了,這才停了下來,特別的感謝一下自己的“救星”。
“啊,真的謝謝你,我剛剛都被嚇死了。”王芳皺着眉,拍了拍胸口,又看了看遠處鄭煒家的那棟樓,長長的嘆了口氣。眼睛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滄桑感。
“噗——”鄭輝看着王芳走了那麼老遠的路還是一副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我說,你是哪裡來的膽量來我堂哥家吃飯?我和他一起長大,我一直都害怕去那裡吃飯。鄭伯伯是出了名的嚴肅,我堂哥,大概除了他家那位和北北,也沒有幾個人能看到他健談或者笑的模樣。他從小就那樣。”
“鄭學長他是真的好嚴肅,油鹽不進,好像對女孩子也都沒有興趣。好幾次我都以爲他好攪基這一口。”王芳是那種一遇到舒適的環境就口無遮攔的人。鄭輝這個人和鄭煒的感覺完全不同,面部表情豐富,外加特別的好溝通,而且還是個好心人,剛剛就挽救了她與水火之中。
其實和鄭煒在一塊兒對王芳而言,根本沒有曾經想象那樣小鹿亂撞的感覺,那根本就是一種折磨。上回被鄭伯伯推着和鄭煒還有北北那孩子逛街,那算是王芳唯一一次和鄭煒單獨相處,雖然還有個北北。
可好在有個北北呀,王芳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手心是涼的,全程下來,她和鄭煒說的話沒有超過四句,其中有兩句是“走吧”和“回去了”。要不是還有孩子在能說些話,不然有點話嘮的王芳絕對是撐不到最後的。
“攪基呀!姑娘,你是明白人喲!”鄭輝伸手用力拍了拍王芳的肩膀,笑的玩味:“我堂哥他從小做事都挺靠譜的,不聲不響的什麼都能做的優秀,倒是唯獨這件事,他真處理的不咋地,可能是和他的脾氣性格有關。”
鄭輝有些怨念的說着,後半句明顯是認真的話,語調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王芳停了下來,看了看鄭輝,滿臉的詢問,其實分明閃着八卦的眼神。
“你說的不會是姜醫生吧!”王芳那閃閃發光的眼神還有高八度的聲線,把鄭輝的一些些小惆悵都攪和沒了。他覺得這個姑娘特別的有趣,明明剛剛在吃飯的時候還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一轉眼就是八卦寶寶投胎。
“得了吧,我瞎扯的,走,請你吃個飯,算我代我哥和你道個歉。”鄭輝自然不會和王芳說這些。
王芳是姜辰調走以後才正式調到腦外科的,以前就一直聽說鄭煒和他們科室裡的姜醫生一起照顧一個孩子,也就是北北,也偶爾也聽到一羣姑娘們說的那些離譜的花邊八卦。
王芳現在突然覺得,那些可能都是真的。
倒是看到鄭輝明顯不願意再說的樣子,也就適可而止了。
“怎麼能讓你請客,是我該請,咱們去城北吧,那裡真的開了幾家新店,聽說有一家裡面賣的都是我們小時候的家常飯菜,都用那種很舊的搪瓷碗裝的,要去不?”一提到吃的,王芳又來勁了,剛剛那頓味同嚼蠟的飯,太傷人了,現在她急需一個地方大吃一頓。慰藉一下受傷的心靈。
“呦,美女要請客呀,當然去的。”鄭輝也是接了電話就急匆匆的跑來的。也是餓了。又一想。旋即有點壞壞的一笑:“師太——請——”
王芳看了看鄭煒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愣了半天,纔想起來,鄭煒是諷刺自己呢,幹這一行的醫生,都得是博士學歷。自己又是個女的。
“哎,貧尼帶路,兄臺也請——”
王芳也只能認命,誰讓這是事實呢。
……
另一邊,小北北最近挺開心的。因爲鄭叔叔,經常會來家裡。
好幾次北北迴家,就看到鄭叔叔做好滿桌子的菜,在等他。北北又能粘着鄭叔叔玩,給鄭叔叔表演自己剛練習好的曲子,還有很多很多張楠和他一起發現的各種好玩新奇的東西。
“今天老師讓我們用‘很……很……’造句,然後有個小朋友說的是:斑點狗很兇很兇,汪汪汪……”北北學着班上同學造句時候的樣子學着小狗叫。繪聲繪色的樣子,讓鄭煒一直止不住的笑。
每次鄭煒來了,北北都會特別的愛鬧愛笑。
鄭煒也就整晚逗着北北玩,孩子累了,照顧他收拾好睡覺,他才閒下來能和姜辰說幾句話。
其實他們之間沒有什麼能說的。
上一次姜辰很奇怪的說的那些,鄭煒開始是氣,可是冷靜下他還是明白姜辰。
從認識姜辰開始,他就知道這個人倔起來,也就是自暴自棄這一招。
他剛收養北北那會兒,明明每天上班都累的連說話都懶得多說一句,可就是一個人硬撐着,照顧那孩子。他從來不會向任何人抱怨,也沒有多說過一個字,哪怕被孩子的哭鬧折磨的整晚整晚的不能睡覺,這個人還是像沒事人一樣的扛着。
姜辰的倔,是每當他熬不過去的時候,就會傷害自己。
而鄭煒是最看不得姜辰這樣。
現在,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北北還是嬰孩的時候,鄭煒經常過來幫忙照顧孩子,好讓姜辰多點時間休息。只是和那時候不同的是,晚上,兩個人經常會擦槍走火。
幾乎每一次,只要鄭煒來,都是姜辰主動。
兩人話說的不多,姜辰最近沉默了很多,都是鄭煒有話沒話的說一些科室裡的事情,也都是姜辰熟悉的人,很多事情可以說,有時候鄭煒會說些從同事那裡聽到的笑話和段子。如果讓醫院裡的誰看到鄭煒面無表情的說着一些葷段子,還仔細的觀察着對面人的表情,他們一定覺得自己穿越了。
姜辰有時候只是摟着鄭煒躺在牀上,什麼也不做,像剛剛吃飽了晚飯,要打瞌睡的貓咪,伸手抱着些什麼,找個舒服的姿勢就在那裡一動不動。有時候,姜辰又會很熱情的把性,愛做到兩個人都面紅耳赤,怎麼都降不了火。
鄭煒知道,姜辰在極力的討好他,這個人嘴上說讓他走去找女人結婚的話,可是心裡,捨不得自己。
很捨不得,很捨不得……
他又何嘗不是這樣?
只是每天不管多晚,鄭煒都要回去。
每天用家裡的座機給父母家裡打電話,是和王芳吃的那頓不歡而散的晚飯後,鄭國棟提出來的。
“我這裡有來電顯示,你不打過來,我和你媽媽就不睡覺。等着你。”
那天,當王芳和鄭輝走後,鄭老參謀長硬生生一隻手把手裡的木筷子折斷。木屑刺進了手裡,滿手的鮮紅。
陶麗華心疼丈夫,眼睛紅了,趕忙勸鄭煒向父親道歉。
“小煒,你爸年紀大了,別刺激他。聽爸爸的。”
鄭煒應了。
而後,鄭國棟每天晚上不睡都會醒着,等兒子的電話。
明明知道,自己就像亡命之徒一樣,用作爲父親最後的親情枷鎖逼迫着兒子回心轉意。但是,再也沒有來過軍區大院的兒子,那個從小就認定了一定要去做的性格,明知道是改變不了的。
只是已經心力交瘁的父親還是希望能有一線的希望存在着。
因爲這個世界上,哪一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沒有走彎路,會一直幸福平順下去。
而兒子那裡,每天的電話只是空洞的一句:“我在家。”
就掛了。
很冷,很冷。
……
腦外科同事們午飯時間最近有了新的談資。
鄭主任結婚了。
不知道和誰結婚了。只是他們英明神武的鄭主任開始戴婚戒。在右手的無名指上。
是鄭主任親口承認的。在一個膽子大的小護士半開玩笑的問他的時候。
“他以前也是這裡的醫生,你們都認識。”
鄭煒是這麼幹脆的回答。
然後,這個八卦只傳了兩天,全科室的人都知道了,鄭煒的上級們都知道,可是,大家都默契的,好好的閉上了自己的嘴,也沒有誰再提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