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堅不可催
“墨兆洋,我看見你就很煩!”陳默故意遠離鐵石心腸。
“喲,說的像我不討厭你的!”墨兆洋不甘示弱。
安然早就習慣了他們吵來吵去,也不在意,“你們看見宗李晨了嗎?”陳默突然問道,她和墨兆洋吵着吵着發現他的自行車不見了,再一想宗李晨也不見了。
“宗李晨不過就是把墨兆洋的自行車騎走了,你至於嗎?”安然不以爲然,畢竟他經常這樣。
“那不一定。”宗李晨從來都不會走遠,就算把墨兆洋的自行車騎走,也會一直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這次人突然就不見了,肯定有事。
“宗李晨怎麼啦?”順着墨兆洋手指看去,宗李晨坐在地上,旁邊躺着墨兆洋的自行車。安然和墨兆洋跑去,兩人拉起坐在地上的宗李晨:“你沒事吧?”
宗李晨搖搖頭。
墨兆洋扶起自行車。原來,掛在龍頭上的袋子被捲到了自行車輪子裡,宗李晨和自行車一齊摔倒。
“啊呀!我的衣服,你們有刀子嗎?”袋子裡裝着墨兆洋體育藝術節主持人的衣服,現在被車輪絞住了,明天還要還的,推遲一天就要多付120塊錢。
“誰敢把刀子帶在書包裡啊?要是班主任知道了又要進行思想教育的。”陳默說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宗李晨,怕他又偷偷溜走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宗李晨的右臉由青色變成了紫色,有斑斑血跡滲出。“啊!你的臉不疼嗎?”陳默伸出手想擦一下血跡。
“不要碰,你的手上有細菌。”墨兆洋制止,接着指揮:“安然,你先和宗李晨一起去醫院,等我把卡在自行車裡的衣服弄出來之後我就來找你們。”安然點點頭。
“那我呢?”陳默彷彿覺得自己就是多餘的那個人。
“現在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們再告訴宗李晨的情況。”墨兆洋繼續用刀子一點一點削斷卡在車輪裡的袋子。
“你不要趕走我,就算我是多餘的,就算我什麼也幫不了你們,至少讓我陪着你們,我想和你們一起面對困難。”陳默說着說着聲音就小了,像是在請求,又像是無助的哀求。不等墨兆洋回答,她激動地撿起地上的衣服:“我知道幹什麼了,我就幫你拿衣服了。”她真的害怕墨兆洋會趕她走,什麼事都讓她置之度外,除了他們之外,她也沒有什麼朋友了。
“我看你也就只能幫我們拿衣服了。我有時候感覺你就是多餘的。”墨兆洋見她這樣,故意刺激她。
“你在哪兒找到的刀子?”陳默終於看到了他手上的小刀。
墨兆洋指了指對面那家燈火通明的小店。
卡在自行車輪裡的袋子總算弄出來了,墨兆洋去對面還小刀了,陳默抱着一堆衣服站在這邊等他。
“安然,你怎麼來了?宗李晨呢?”安然回來了,只有一個人。
“他說他爸爸在前面等他,他讓我走,我就來找你們了。”安然解釋道。
“你說你年級第一怎麼這麼笨,宗李晨的話你也信啊?”墨兆洋從對面走來,批評安然的大意。
“那怎麼辦?”年級第一怎麼了,怎麼今天腦子不好使啊。
“還能怎麼辦啊?他現在應該還沒走遠,我先去找他,你們兩個去醫院門口等我。”墨兆洋騎走了自行車。
“走吧,去醫院吧。”安然走得不快,似乎是在等陳默。但她還是跟不上,就這樣保持着一前一後的距離。
“安然,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陳默小心翼翼地問,她怕他會再次因爲這件事大動肝火,可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可以。”安然平靜的回答。
“我問的這個問題你不許生氣。”必須把話說在前面,不然待會兒生氣了她收拾不住,他的脾氣也是見識過的,太嚇人了。
“不生氣。”回到依舊是平靜的語氣。
“要是生氣了怎麼辦?”陳默不依不饒。
安然認真地想了一下: “要是我生氣了的話明天請你吃早飯。”
“你生氣了還會請我吃早飯嗎?”陳默也是真夠煩的,要問什麼就直接問嘛,幹嘛還繞這麼大的圈子。
“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個,你真的喜歡金格嗎?”問過之後就後悔了,這樣問會不會太直接了?
“不喜歡。”依舊是平靜的語氣。
“那上次爲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陳默疑惑,既然不喜歡,那也不值得發那麼大的火吧。
安然轉過身,看着她:“因爲我明明不喜歡她,卻還要被你們這樣認爲,我是被冤枉的。”
“哦。”陳默低下頭。
既然你說了,我就相信你。
“就在這兒等墨兆洋吧,等會兒去醫院要經過這兒的。”安然站在岔路口。
寒風中,陳默居然有心情來欣賞夜景。冷風輕輕吹過,她閉上眼睛輕聲呢喃:“你知道嗎?我每天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好好體味與你在一起的時光:說話的時候不會有人打斷,沉默的時候不會有人打擾,可是每一次只屬於我們的時間總是那麼短,還來不及抓住就消逝了……”
她偷偷睜開眼看了一眼安然,他背對着她看向遠處。
墨兆洋推着自行車和宗李晨一起從對面走來。
強烈的撞擊之後,自行車的龍頭已經完全變了形。
沒有人說話,四個人都站在了醫院門口。
墨兆洋停好自行車後:“你們先去給自己爸媽打個電話,免得他們擔心。等一下,我知道在哪兒打電話,跟我來。”
“醫生,快幫他看一下有沒有事?”墨兆洋推門而入。
老醫生不滿意地看了一眼,說:“你們又是逃課打架了吧?”
“沒有。”四張嘴同時回答,“是他騎車摔倒的。”墨兆洋指了指宗李晨。
“哼!坐下。”宗李晨乖乖做好。
“醫生,可不可以把電話借我們用一下?”墨兆洋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電話。
“嗯。”老醫生不情願地回答。
一一報過平安之後,墨兆洋聯繫宗李晨的父母:“請問您是宗李晨的家長嗎?我是他的同學,他摔倒了,不是,他騎我的自行車摔倒的,我們現在在醫院。他爸爸去接他了,沒帶手機?在哪兒?嗯,好,我去找他,沒事,我認識他爸爸。”
掛了電話,墨兆洋一點時間也不敢耽誤:“宗李晨的媽媽說他爸爸來接他了,但是他爸爸出門沒帶手機,我去找他爸爸,你們在這兒等我。”
說完,墨兆洋風風火火地跑出了醫院,陳默從後面追上來:“你騎自行車去嗎?可是你的自行車壞了啊。”
“那還能怎麼辦?我要趕快找到宗李晨爸爸。外面風大,快進去吧,你剛剛退燒,你媽讓你不要吹風的。”墨兆洋的耳朵也真夠好的,她和她媽打電話的時候他全聽到了。
“那你慢一點啊,彆着急。”陳默朝他揮揮手,跑進去了。
醫院裡,一切都按流程進行着,CT單也開好了,現在面臨最大的問題就兩個字:沒錢。沒錢付費就不能做CT,也不能拿藥。於是,三個人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等待救援。
等到墨兆洋帶着宗李晨爸媽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腫得老高了。叔叔阿姨一來就一個勁兒的說謝謝,又是鞠躬又是點頭的,兩夫妻激動地語無倫次。
“叔叔阿姨,既然你們來了,我們就回去了。宗李晨要是明天不能去學校就給班主任請個假,這兩天學校舉行體育藝術節,明天不用上課。要是有什麼事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墨兆洋報上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好好,你們都回去吧,今天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叔叔阿姨一直送到醫院大門外,“這件事和我們也有責任,好了,你們快回去吧,宗李晨還腫着呢。”墨兆洋提醒。
掛號,單子都開好了,只需要繳費就可以了,晚上人不多,比平常節約了好多時間。
走在回家的路上,墨兆洋望着天空感慨:“今天好開心,原來承擔責任是一件這麼開心的事啊。”
三個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今天真的是一個很幸福的日子啊。
正如安然所說,我們的友誼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