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接線

“在你門外, 出來。”

懷歆噌的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感動地快哭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帶上出門要用的東西,打開門,鬱承神清氣爽地站在走廊外面。

他額前還有幾縷碎髮是溼的,不過精神看起來比剛從山上下來那會兒要好許多, 眉目清朗, 笑意溫潤地看着她:“走?”

“走!”

懷歆十分迅速地拔出房卡鎖了門。

她餓得要死, 言語間也沒那麼顧忌所謂的分寸和語氣:“我們去鎮上吃?”

“好。”鬱承沒有異議。

這附近有個小鎮, 叫做香格里拉, 大概幾千個原住民。各種功能的店鋪應有盡有, 美髮沙龍、藥妝超市、足療按摩、餐飲酒吧等, 小而美,風情十足。

兩人都不怎麼吃辣, 所以找了個清燉滋補的牛肉湯鍋店。

點菜的時候鬱承讓她先選, 懷歆其實已經無所謂了,看着幾個像是肉的名字就劃了勾,然後點了些蔬菜和腐竹。

她把菜單推給鬱承:“承哥, 你看你還想加什麼?”

鬱承掃了眼:“就這麼多吧。”

頓了下又問店員:“有沒有現成的熱菜?”

“有的。”店員是個手腳麻利的男孩, 看着年紀不大,可能還是學徒工, “烤饢,紅糖餈粑,孜然香腸……還有麻醬小面也上得很快。”

鬱承的眸光又轉向懷歆,溫聲問:“想吃什麼?”

懷歆知道在這種事情上她沒必要矯情地再反問他讓他拿主意, 便糯聲道:“來碗拉麪吧,還有餈粑。”

店員:“好嘞!”

懷歆剛纔路過一家奶茶店, 店面裝修很新潮,她心中微動, 道:“承哥,我出去買杯奶茶。”

正要問他喝不喝,又驀地想到之前在Printer的時候,他說自己在健身,要控制攝入量。甜品也沒怎麼動,十分自律。

於是懷歆沒再說別的。

五分鐘之後,她拎着奶茶回來了,重新坐下。

鬱承聽到動靜,擡起頭,見她將一瓶飲品放在自己面前,彎着眼笑:“藍莓酸奶,給你買的。”

他揚了下眉,啓脣:“謝謝。”

懷歆微赧:“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我有沒有選對。”

“是麼。”鬱承凝視她須臾,悠悠笑了,“那你還挺了解我的。”

男人很給面子,當即揭開蓋子喝了一口。懷歆被他方纔那個笑殺了一下,也不知道說什麼,抿着嘴角緩緩哦了聲。

彼時香味撲鼻的麻醬麪和紅糖餈粑恰好呈上,鬱承將碗碟移至懷歆面前:“吃吧。”

她和他的地域特徵都不太分明,在許多城市都呆過,但意外地,口味倒是蠻相近。

懷歆一直都覺得美食這種東西很玄學,兩個人在一起吃飯,哪怕什麼都不說也能共享幸福。

一頓飯吃得相當有滋有味。

期間鬱承問起她下學期實習的打算,懷歆坦誠地告訴他自己面試了博源投資並獲得了學期中實習的機會。

這其實非常難得,因爲博源是國內最大的私募基金,資產管理規模達5000億左右,從不開放正式的暑期實習渠道,也不一定會校招,只能通過日常實習留用。

鬱承微微笑了下,誇獎並鼓勵了她。

從餐館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了,夜幕落下,整條街卻仍舊熱鬧非凡。

夜裡溫度低,懷歆裹緊了自己的棉衣,從下至上很嚴謹地系鈕釦。可稍不留神,脖頸間的圍巾從肩上滑下來,一端長一端短,她有些費勁地擡起手想要恢復原狀,結果頭髮纏進了拉鍊裡。

懷歆站在原地和拉鍊抗衡,好不容易解救了自己的頭髮,再一低頭卻發現圍巾就要掉了。

頭頂倏然有氣息落下。

——是鬱承。

他在她面前站定,手指捻起長的那一端,避免了它落地的命運。

懷歆擡起下頜,還沒開口,只見他低斂着眼,開始慢條斯理地、一圈圈的給她重新系好圍巾。

晚風拂過,男人的眉眼英挺而溫柔。

一道很淡的雪松香氣侵入鼻間。

懷歆看着他,一眼不眨。似乎有什麼東西完全靜止了。

她突然聯想到一個莫名奇妙的意象,以前寫小說的時候不常碰到的——一隻魔術師裝扮的肥兔子,落入莫比烏斯環的圈套中,無論它正着走還是反着走,始終沒法出去。

“那個,”在他鬆開手的前一刻,懷歆小聲問,“承哥,我們能不能逛一逛再回去?”

鬱承對上她的視線,稍頓一瞬,問:“想去哪裡。”

“都行,沿着這條街走就可以了。”

他放下手臂,頷首:“好。”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東西,都是些稀鬆平常的店面,餐廳這個點幾乎都打了烊,但藥店和足浴店還燈火通明,超市裡面零食和秋衣居多,還賣些掛墜、冰箱貼等景點紀念品。

懷歆又看到小包裝的犛牛肉——之前在民宿吃過還不錯,就買了兩袋,想着路上可以當零食吃。

正準備結賬的時候,被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搶了先。

鬱承付了款,很自然地接過前臺遞過來的購物袋,對懷歆道:“走吧。”

懷歆凝視他清雋挺拔的背影,眸光又下落至他指尖隨意勾着的塑料袋,略停了兩秒,才脣角微揚地跟了上去。

她和他肩並肩,繼續漫無目的地向前走。

大概幾分鐘,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家酒吧,繾綣的燈影環繞,隱約傳來歌聲,像是民謠。

懷歆很感興趣,她知道鬱承肯定也有意進去看看,但是並不打算貿然開口詢問,先問了點別的做鋪墊。

“承哥。”

“嗯?”

“你最近怎麼有時間出來旅行呀?”她是真的有點好奇,“投行工作不忙嗎?”

“忙啊。”他笑。

“那怎麼……”

“我辭職了。”

懷歆步伐一頓,差點絆倒自己。

她顯然受到不小的震動,緩緩眨了下眼:“啊?”

鬱承也跟着停下來。他偏頭看她,饒有興致地問:“很驚訝?”

“沒,就、就是覺得很突然……”

正好落腳在那家酒吧門口,裡面在唱一首90年代的老情歌,鬱承揚了揚下頜,桃花眼裡清淺晃着點笑意:“進去聊?”

-

這是一傢俱有藏族特色的清吧。

地方不大,人倒還挺多,木柱上掛着漂亮的彩旗和帷布,還有一串串造型可愛的小燈泡,感覺很溫馨。

兩人找了一個角落裡的座位。老闆熱情地迎上來,推薦自家賣得最好的酒類。

鬱承聽他說完,問懷歆:“能喝麼。”

“不想喝我們就不喝。”他補充道。

“可以的。”懷歆點頭,烏黑的眼眸在燈光下微微亮,“能喝一點。”

“那就先來兩瓶啤酒?”他徵詢她的意見。

懷歆嗯了聲,目光在菜單上停了兩秒才移開。

鬱承輕輕笑了下,音色低醇:“還想要什麼?”

居然這都被他看出來了!

懷歆本來有點糾結,但想着來都來了,還是要隨心所欲一點,便指道:“這個……稻城之春。聽名字不錯。”

“嗯。”鬱承對老闆說,“那再加兩杯這個。”

兩杯,不是一杯。

懷歆心裡微漾了漾,又開始感嘆他果真是個妙人兒。

當你發現一件新奇事物的時候,想嘗試又怕踩雷,這時候如果有人陪着一起,是會受到莫大鼓舞的。這種感覺很微妙,並非所有男人都有天賦領會。

——但相輔相成的,擁有這種能力的男人也確實危險。

這家店的服務很好,點的酒很快就上了。

店員替他們開了瓶,鬱承便接過玻璃杯,不緊不慢地倒酒。倒完她的,再倒自己的。

他向她舉杯,懷歆會意,自然地與他碰杯。

清脆叮咚的一聲響。

臺上的民謠歌手換了另一首歌,節奏略顯輕快,好像不是很適合聊天。

於是兩人就心照不宣地喝着酒。

直到第一瓶啤酒見底,第二瓶只剩一半的時候,鬱承才繼續剛剛戛然而止的話題。

“我辭職了,最近沒有什麼事,所以出來散散心。”

懷歆抿了抿脣,沒出聲。

其實她真的想不通他爲什麼會辭職,幾百萬年薪說不要就不要了,這麼安穩又體面的一份工作。

鬱承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麼,淡聲道:“其實我做這個決定,考慮了有一陣了。”

“……”

“如果說要簡單概括的話,就是我覺得有點厭倦了吧。”他舉起酒杯啜飲一口,難得坦白自己內心的想法,“佔用太多時間了,好像沒有最初那麼值得。”

“那你之後呢?”懷歆禁不住問。

鬱承看了她一眼,勾起脣,眼底莫名有了些笑意。

方桌窄小,他略微向前傾身,離她耳畔稍近:“眉頭皺得這麼緊,擔心我找不到工作麼?”

男人音色低緩,在這天然幽暗曖昧的環境下顯得更加磁性動聽,懷歆脖頸處猝不及防一陣酥麻,有意控制住自己纔沒有條件反射般彈開。

“……不是。”

她舔了下脣,斟酌着想說些什麼,但不過少頃,鬱承又靠回椅背,語氣清淺散漫:“兩個月的休息期,差不多等到過完年,我就會入職新公司。”

“誒?”懷歆差點跟不上他的速度,“所以是在……?”

“以後你會知道的。”鬱承淡淡笑,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隨手把玩,略顯漫不經心。

懷歆有些微醺,只當作是他的託詞,很有分寸地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駐唱歌手換了一首安靜的情歌,優美的旋律緩緩流淌,她也沒開啓新話題,只是撐着腦袋聽歌。

鬱承的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一下,顯示有人來了短信,他大致掃了一眼,拿起來回復。

懷歆一邊發呆一邊鼓着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雖然她作爲“Lisa”時沒有分享太多的行程給鬱承,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是必須來一個結尾,以便和她本人更加區分開來。

兩人回到民宿之後,懷歆換了睡衣窩進被子,登上Q.Q,給鬱承發消息。

她按着語音鍵,嬌聲道:“給哥哥報告哦,我明天要回北京了。”

過了幾分鐘,他回:“這麼快?”

語氣溫緩,聽不出是什麼意味,懷歆便道:“對啊,其實該看的也都差不多了。靈感也收集完畢,所以就回去咯。”

“這樣。”鬱承似是笑了下,又問,“你去了亞丁麼?”

“去了,走了個短線,也沒花多少時間。”懷歆說完頓了下,刻意將脣貼近話筒,輕軟吐息,“這幾天沒聯繫,Alvin哥哥有沒有想我啊?”

不等他回答,她就像自問自答了一般,眨眨眼:“反正我是想了,還等着回去和哥哥一起看電影呢。”

少頃,鬱承打來了語音通話。

懷歆接起。

“Lisa妹妹。”他開口,嗓音低醇,說的卻是,“我可能要向你承認一個錯誤。”

“什麼?”她心尖一跳,很快又順着這反應佯裝微嗔,“不會是沒想我吧!”

“那不會。”鬱承輕笑,“每天都在等妹妹的消息呢。”

“昨天沒收到,都有點失眠了。”

“……”

我很確定你失眠只是因爲高原反應。

但懷歆還是頗爲受用地哼了一聲,問:“那是犯了什麼要我原諒的錯?”

鬱承緩了幾秒,說:“其實我也來了川西。現在在亞丁。”

“啊?”

“本來是想今晚聯繫你的。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走了。”他似是有些遺憾,“怎麼辦?一時半會兒見不到妹妹,也不能陪妹妹看電影了。”

半真半假的,懷歆把鬱承的意思猜了個大概。

其實他也沒真想和Lisa碰面——這麼大的地方,碰上是緣分,遇不上也無所謂,反正他們一直恪守着那條界線,誰也沒提過線下見面。

但說總歸還是要說一聲,因爲來這裡最初本來也是她的主意。

鬱承恰好辭職之後有段空白期,想着出來散散心,又恰好她告訴他有這麼一個地方,他感興趣,所以就來了,但並沒有很多成分是因爲她。

這麼一捋,邏輯就順了。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懷歆的語調染上幾分可惜,“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還可以改一下行程。”

鬱承態度溫和地攬下所有責任:“嗯,都怪我。”

懷歆假意思考兩秒,尾音上揚:“算啦,原諒你了。”

“真的?”他淺笑。

“是啊,有什麼辦法呢。”她幽幽地道,“誰叫哥哥長得帥呢。”

他們依舊很有默契地揭過這茬,又聊了一些旅途中發生的事情。懷歆瞭解到,原來鬱承差不多也是和她同一天出發,計劃的行程路線也相近,難怪這麼巧會碰上。

從酒吧回來的時候就不早了,再加上打電話,現在已經過了午夜零點,懷歆正想問他明天什麼安排,就聽到那頭有些響動,像是門開合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她好奇地問。

“出去拿點東西。”

“什麼?”

“防高反的含片。”

“去……哪拿?”懷歆不知怎的心頭不妙,“你不是在酒店裡嗎?”

那頭安靜片晌,響起男人云淡風輕的嗓音:“哦,我剛纔沒有和你說麼。我碰上一個熟人,今天我們一起爬山,我的衣服落在她那裡了,東西都放在口袋裡。”

懷歆:“……”

“你先別掛。”鬱承不急不緩地說,“等我找她拿完藥。”

2.試探56.辦公13.遊戲57.時光22.稻城48.繾綣19.默契49.掉馬26.陽臺31.循黑79.失閘4.申報40.伴旅78.七夕18.聚會2.試探22.稻城16.聊天55.團建1.初遇45.約會20.旅遊13.遊戲5.實習13.遊戲69.相冊44.靜處80.鴛鴦56.辦公16.聊天20.旅遊47.烈吻52.交心83.即白18.聚會81.深情41.應酬4.申報49.掉馬71.玫瑰83.即白59.晚宴54.甜心5.實習72.年歲78.七夕80.鴛鴦29.雨夜33.新年67.從前21.電話54.甜心12.喝酒45.約會17.小城65.飯局12.喝酒40.伴旅21.電話41.應酬28.騎馬13.遊戲47.烈吻77.迎風72.年歲63.賭局13.遊戲35.暗渡26.陽臺8.交鋒83.即白44.靜處16.聊天70.罅隙21.電話40.伴旅74.會面44.靜處71.玫瑰43.青苔49.掉馬27.尋夢82.溯淵4.申報45.約會11.電影25.接線60.燈盞62.心動76.潮溼32.搬家32.搬家46.Lisa45.約會29.雨夜22.稻城42.酒醉23.雪山
2.試探56.辦公13.遊戲57.時光22.稻城48.繾綣19.默契49.掉馬26.陽臺31.循黑79.失閘4.申報40.伴旅78.七夕18.聚會2.試探22.稻城16.聊天55.團建1.初遇45.約會20.旅遊13.遊戲5.實習13.遊戲69.相冊44.靜處80.鴛鴦56.辦公16.聊天20.旅遊47.烈吻52.交心83.即白18.聚會81.深情41.應酬4.申報49.掉馬71.玫瑰83.即白59.晚宴54.甜心5.實習72.年歲78.七夕80.鴛鴦29.雨夜33.新年67.從前21.電話54.甜心12.喝酒45.約會17.小城65.飯局12.喝酒40.伴旅21.電話41.應酬28.騎馬13.遊戲47.烈吻77.迎風72.年歲63.賭局13.遊戲35.暗渡26.陽臺8.交鋒83.即白44.靜處16.聊天70.罅隙21.電話40.伴旅74.會面44.靜處71.玫瑰43.青苔49.掉馬27.尋夢82.溯淵4.申報45.約會11.電影25.接線60.燈盞62.心動76.潮溼32.搬家32.搬家46.Lisa45.約會29.雨夜22.稻城42.酒醉23.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