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脣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對方已經動抹去她丞相夫人的身份,玉手撫着正枕在她腿上熟睡的慕昭明的臉龐,無比溫柔的道:“從來英雄不問出處,前輩以爲如何時?”
從來英雄不問出處,本是一句十分豪邁的話。
只是從薄情口中說出,配上略微沙啞的聲音,更多了一份神秘感,明知她就是當今丞相夫人,衆人同樣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那名提要求的前輩,點點頭道:“好一句從來英雄不問出處,你這女娃子很合老頭子我的口味,老頭子我沒有意見,就看其他幾個老傢伙的意思。”
旁邊那名一身儒雅書生味,目光閃亮的老人道:“想當年,老夫只不過是一個落泊書生,無意中得到一套功法,功成後踏入江湖,也沒有人問我出處,我沒意見。”
兩人發表意見後,其他人交換了一下意見後。
終於坐中間,身材幹癟瘦小的老和尚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貧僧亦沒有意見,阿彌陀佛……”
薄情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晚輩多謝大師和諸位前輩成全。”
目光落在簫謹熙身上,勾起脣角微微一笑:“適才聽桃花公子說,有能力者可以以一挑衆,不知道可是真的?”
簫謹熙桃花眼眯起,這個女人想幹什麼,以一挑衆,她行嗎?
笑道:“自然是真的。”
薄情挑起一縷慕昭明的銀髮,在手中把玩:“本夫人自幼習武從未與人真正交手,不知道自己能力如何,只是本夫人今天有目的而來,接下來的事情需要較長時間,不想在比武上浪費時間,所以,請有意爭奪武林盟主的朋友,同時上場。”
此言一出,臺下,剎那間譁然一片。
夜如劍猛的從椅子中站起來,這個女人是什麼意思,她瘋了,要以一己之力挑戰天下武林。
而同坐一起的,絕世山莊的人眼中露出一絲不屑,左護法華宇冷冷一笑:“好大的口氣。”死了好,剛好可以爲我們華家報仇。
夜如冰不以爲然的譏諷道:“這個女人是瘋子吧。好大的品氣。”一人挑戰整個武林。
擂臺旁邊,慕昭陽、瀾凌、宮樂,還有後來趕到的唐霆,驚訝的張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看向軟轎。
昨天才趕到慕昭月,更是失態的叫道:“嫂子,她這是……”瘋了,兩個字始終說不出口。
簫謹熙原本眯着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她還真敢以一挑衆。瘋子,傻子……
只是,心裡微微一動,這個女人素來處事低調,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竟然願意在武林大會拋頭露面。
但是,這個女人,果然是無知得可怕,難道在擂臺上,還想憑驚人的手段戰勝對手,簡直是不知死活。
高座上十人,平靜的面容也微微的一變,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武林,就連五年前的黑馬夜如劍也沒有這個魄力。
好!好!好!
簫謹熙回過神,清了清嗓子道:“丞相夫人,你真的確定要如此?”
薄情笑道:“本夫人很確定,若是可以,那就開始吧。”取過一個軟枕,代替自己被慕昭明當枕頭的腿。
從薄情語氣中,簫謹熙聽到了自信和肯定,心裡一陣暢快,回過頭道:“本公子宣佈,武林大會正式開始,有意爭奪武林第一,有能力帶領大家悍衛正道,誅邪除魔的朋友,請上擂臺。”
聞言,薄情淺淺的笑了笑,吩咐道:“照看好轎子,不能讓任何人靠近。”
低頭輕輕吻在慕昭明的脣上:“輕颺,你安心的睡覺,我很快就會回來。”蒙上黑色的面紗,執起旁邊的玉簫,身形一閃消失在軟轎內。
廣場上,衆人正在猶豫,擂臺上,突然多出一抹黑色的身影。
臺下所有人看着臺上突然出現身影,震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攏。
因爲根本沒有人看到她是從哪上來的,人就已經出現在擂臺上,她就好像是憑空出現似的。
只是,衆人眼中更多的是驚豔,沒想到,當今丞相夫人竟然如此年輕,而且還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尤物。
臺上的身影高挑,卻十分的纖細風流,一身質地上乘的黑色廣袖長裙,曼妙身姿,婀娜妖嬈,面上蒙着一層黑色,更催生了那份神秘莫測的氣質。
面紗上面露出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眉宇間一段嫵媚風流,蝕骨銷魂。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她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強大自信,不,是驕傲,那種天生高人一等,充滿貴族氣質的驕傲。
這種驕傲,不是來自她的身份,而是從她骨子裡透出的。
剎時間,驚豔、嫉妒、欣賞、羨慕、貪婪、邪惡……各種各樣的武功,全都集中到薄情身上。
臺上猛然多了一道身影,簫謹熙不由的一愣,這樣的速度,堪稱詭異,這個女人果然是很會藏拙,當下倒相信她的這個能力。
薄情似是沒有感覺到一樣,淡淡的道:“本夫人原不想親自出手,只是武林大會的規矩如此,本夫人不得不出手,所以在開始比武之前,提醒諸位,本夫人不想多生殺孽,請在場的諸位量力而爲,若有人敢違犯規矩,本夫人必誅之。”
語氣非常堅定,不容反駁,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好似是在位者,對下位者發號施令獨有的語氣。
衆人不由的一愣,這丞相夫人的口氣也太大,說她狂妄自大,可是從她的自信中,又讓人相信她有這樣的能力,只是……事實似乎又不太可能。
薄情看到衆人的表情,心裡冷冷一笑:“不要以本夫人是狂妄自大,本夫人只是好心、善意的提醒。”
臺下,慕昭陽、慕昭月、瀾凌、宮樂、簫謹熙等人震驚的表情,已經被定格在臉上。
其他,各大門派的人則紛紛皺起眉頭,這又是從哪冒出來小丫頭,如此的膽大妄爲。
若非有過人的本事,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妄圖挑戰整個東域武林。
見臺下沒人上來,薄情黛眉一蹙,淡聲道:“本夫人是狂妄,還是有真本事,大家上來一試便知,無爲再多做那些沒有意義的猜測,不然……”
幽冷的眼眸掃過衆人,似笑非笑道:“本夫人只好點名。”
“我來領教一下丞相夫人的真本事。”忽然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
場上衆人順聲看去,挑戰的人正是夜如劍的親妹妹,豐洲城有名的女霸王——夜如冰。
當日在煙雨江南的大廳,夜如冰曾經被薄情一腳步踢飛,還被當衆羞辱,這口氣她一直憋着。,
現在終於有機會報仇,她一定要這女子十倍相還,管她是什麼丞相夫人。
瞧着眼前的兩個女子,衆人在心中暗暗評論,一個霸道,一個狂妄,剛好是一對。
就在衆人等看着好戲時,擂臺一道冰冷淡然的聲音,輕輕飄起,卻掀起一番風浪
“你不配。”
薄情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清清冷冷的飄出三個字。
這三個字狠狠刺激到了夜如冰,想到曾經的羞辱,心裡一股怒火沖天而起,腳步下一點,就朝擂臺上衝。
可是,就在夜如冰快要上到擂臺的時候,一道粉色的身影攔在她前面,只聞一聲嬌斥:“滾回去。”
衆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來人是誰,就聽到砰的一聲,夜如冰的的身體被反踢回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爬起。
再回頭,只見擂臺的前面,多了一名十二三歲,梳着丫髻的小丫頭。
只見她嘟起小嘴,眼睛瞪着夜如冰,一副老氣橫秋的教訓道:“我家主子都說你不配,還非要衝上來,浪費我家主子的時間,不要臉。要打跟我打,我正好鬆鬆骨。”
其他人不禁一臉驚訝,他們認得這小丫頭,是跟那女子轎邊的侍女。
靠,一個毛都未長齊的小丫頭,一腳就把武林上,小有名氣的夜如冰踢爬起不起來,那其主呢?
目光等待在薄情身上,嚥了咽口水,這個女子的武功到底多高,敢以一挑衆,美其名曰,節約時間。
所有人都在期待,第一個上去挑戰的人會是誰時,突然一道十分清冷的聲音響起。
“既然如此,就由本公子來拋磚引玉吧。”一名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擂臺上。
薄情淡淡的打量一眼,男子的年紀不大,二十歲上下,面容鬱秀,神情跟他的聲音一樣清冷。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這名男子,竟給薄情一種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好像他們很以前就認識似的,記憶中卻沒有任何印象。
年輕男子緩級抽出劍,熟練的拈一個劍訣道:“在莫星寒,領教姑娘高招。”
薄情斂起心神,沒有出聲,只是微微的一點頭,目光看向對方,似是詢問對方是否準備好。
年輕男子手腕一番,手中長劍發出一輕鳴:“在下已經準備好,姑娘請!”話音剛落,突然脖子上一陣冰冷,微微的垂下眼眸,一管玉簫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擡起眼眸,一雙冰冷的眼眸映入眼簾,那雙眼眸中,除了冷漠還是冷漠,不帶任何的感情。
整個人不由的的愣,從震驚中回過神,收起劍道:“姑娘武功驚世,在輸得心服口服。”轉身躍下擂臺。
臺下,衆人臉上的表情已經石化,僅僅是一個照面,甚至是還沒有交手,就輸掉了,但是沒有人認爲這是放水。
因爲,在男子答話時候,薄情還站擂臺的另一頭,但話音落下時,她已經出現在男子面前。
好快的速度,好詭異的身法,簡直不是人能做到的,如果把玉簫換成劍,那男子的腦袋已經滾落在地上。
想到這裡,衆人不由的一陣駭然,深身上的汗毛不由豎起,重新開始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是有能力接下,這女子的一招半式。
此時,夜如劍的內心也震驚無比,沒想這女子的武功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僅是一個身法,已經嚇退在場的大半人,自己也不肯定能否接得下三招。
高座上十人不禁有些動容,正一大師挼着鬍子,輕聲笑道:“好俊的武功,恐怕你們在她手下,也佔不到半點便宜。”
其餘九人紛紛點頭,最左邊的人忍不住出聲問:“小娃娃,師承何門何派。”
薄情頭也不回的道:“家傳武學,不值一提。”薄家人鮮少接觸江湖,所以沒有人知道焚月功的存在。
聞言,衆人的嘴角不由抽了抽,這樣的武功也叫不值一提,那他們武功算什麼,垃圾!真是太打擊人了。
“還有沒有人要上來比試。”薄情淡淡的出聲相問,語氣沒有給人狂傲的感覺,只是讓人覺得她真的很趕時間,恨不得一下打倒所有人,結束武林大會。
只是,剛纔薄情小露一手,讓不少人重新衡量自己的能力,確認自己是否還有能力與之一較高低。
擂臺下面,八大門派中,四大世家,還有七大幫會,正緊鑼密鼓的重新調派力量,或者是在研究,是否繼續爭奪武林盟主一位,畢竟實力相差太大。
但是,若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奪得武林盟主之位,他們這些成名已久的門派,何以立足。
若想要奪得武林盟主之位,就只聯合起來,先打敗眼前的女子,然後再各自進行一番較量,再選出武林盟主,事情要這樣才完美。
正當他們討論出結果時,臺下忽然響起四把突兀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思路。
“毒門退出。”
“唐門退出。”
“絕響門退出。”
“逍遙山莊退出。”
場上衆人不由的一愣,這比武還沒有正式開始,就已經開有人退出。
而且裡面居然還有四大世家的人,難道因這這女子的出現,今年的武林大會,要提前結束。
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追問他們退出的原因。
因爲各大的門派、世家、幫會,已經挑選出參加爭奪武林盟主的人選,十五個人選後跳上擂臺。
丞相夫人一人獨對十五人,不,又有人跳上擂臺,竟然是一名容貌驚人的女子,只聽那女子道:“暗堂百花堂堂主,花無影向姑娘請教。”
暗堂,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衆人正因爲花無影的出現驚訝時,另一更讓人驚訝的身影也出在擂臺上面。
“夜如劍領教姑娘高招。”
剛報完名字,臺下瞬間起鬨,連武林盟主也要跟人聯手,纔敢與之對敵。
這女子真是太厲害,太牛,太可怕,太變態了……
夜如劍一上臺,就站在十幾個人前面,似是在領導身後,由各門挑出的弟子一般。
薄情靜靜的站在擂臺的一頭,面無表情的道:“還有沒有人上來,有的請抓緊時間上來,不然,開始以後再上跳上擂臺的人,本夫人一率當偷襲處置。”就只有一個死。
半晌,見沒有人再上,薄情目光冷冷的掃過眼前的十七人,心裡冷冷一笑。
果然是武林正道的作風,合起而攻之,含笑道:“諸位是否準備好了沒有?”又是同樣的一句話。
似是擔心同樣的一幕出現,十七個人竟然沒有一人敢出聲,薄情不由的譏諷的一笑,把玉簫放到脣邊。
就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一陣低沉的簫聲響起,簫聲聽起來十分的柔和、纏綿、幽怨,彷彿一名女子等待了千萬年,只爲再見心上人一眼……
那分癡癡的等待,讓人不忍心打斷,聽着聽着,眼淚不知道不知不覺流下,所有人的情緒都被這癡怨纏綿的簫聲牽着走。
慕昭月拉着慕昭陽的手道:“二哥,我好想哭,不知道爲什麼,聽到嫂子的簫聲,我好想哭。”眼淚已經像斷線的珠,一滴一滴的滑落。
宮樂是絕響門的人,武器就是樂音,但是自問也無法影響這麼多人的情緒。
因爲他此時跟慕昭月一樣,突然覺得很難過,卻不知爲什麼難過,好可怕的武功,幸好自己沒有場上。
簫聲越演越烈,竟然看到女子期待成空,傷心絕望的神情,臺下不少的女子已經輕聲低泣起來,男子的面容上一片愴然,無不爲女子的命運悲嘆不已,心中憋着一口氣,不吐不快……
噗……
擂臺上,突然有幾人同時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不動,餘下的人面色漲紅,似是已經到了極限。
再看擂臺另一頭的女子,雙眸輕閉,面容寧靜淡泊,靜靜的吹着簫,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簫聲中。
高座之上,十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因爲離擂臺比較近,同樣也受到簫聲的影響。
正一大師已經輕聲念起佛經,其餘九人也暗運內功抵抗。
彼此相互對視一眼,露出一無奈,正一大師輕聲嘆道:“好厲害的女娃,不知道是誰調教出來的。”
踏上擂臺,是夜如劍認爲自己做過的,最愚蠢的事情,不是身臨其境,永遠體會不到簫聲的可怕。
簫聲的可怕之處,不在於它能擾亂心神,而是那簫聲似是一雙無形的大手,正在抽取他人的真氣。
他們若是不拼死抵禦,一旦吐血,那就預示他們氣血逆轉,內力盡失,不能再戰。
這個女人簡直不是人,用一陣簫聲就能完全打敗他們,太可怕了,她果然有挑戰整個武林的能力。
就在臺上的人都絕望的時候,突然一支箭從廣場某個角落射來,箭頭的方向直指薄情。
“嫂子……”
“主子……”
“丞相夫人……”
慕昭月他們紛紛驚恐的叫出聲,臺下衆人也被這一幕驚呆了,完全忘記了反應。
這支箭來得太突然,來得太快,即使是提醒,薄情也是來不及閃避,只能眼睜外姓的看着利箭,朝她的背心身去……
猜猜看,是誰在偷襲,猜中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