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殺伐遠,又說風雲狂卷,欄杆拍遍,最慣見,日月得照血中蓮,
且觀斧獠天,正似蝶舞翩躚,捨命火貪,恰添作,同赴生死驚鴻宴。
見到雲界之上的烈烈殺伐,易人皇和兩位仙尊同時幽幽一嘆。
整個森望城的雲界之中,金銀二色光華彼此交錯,激盪不休,或糾纏如索,或分化碰撞,生出複雜的道韻交疊,幻生幻滅,難以分清有多少數量,只見明明煌煌,精光燦燦,萬千光華宛若錦霞,渾然一體,晶瑩剔透得彷彿一個琉璃玉碗,倒扣在這方天地中,不留一絲縫隙。
這極至幻美的殺伐妙象,實在是令人心神撼動,也讓森望城一衆修士如癡如醉,畢竟能見神魔演法,相當於參悟甚深神通,領悟幾分先不說,至少見了前路妙景,甚至有修士心有所得,已然道力勃發,開始虛空凝韻,勾勒光符。
至於誰勝誰負,則是議論紛紛,畢竟哪怕日月齊天,但那抹孤勇張狂的無頭身影,實在是看得人驚羨不已。
似在雕琢至鋒至利的斧光,掀得風雲跌宕,獻與天地一賞,當得一句蓋世無雙。
殺中無常,不到最後分出勝負,誰敢言穩勝……
“易人皇,終是攔不住麼?難道除了殺伐性命,就沒有其它辦法化解這因果?”淵蠱仙尊神色中流露出遺憾之色,眸子裡更帶着一絲悲憫。
“此戰已然避無可避,因果只能靠他自行消減,我們……能做的不多……”易皓沉望着金日銀月位立中天,語氣不免有些蕭瑟,燦爛的光華宛若一張蛛網,深邃浩瀚遮天蓋地,無始無終遍數枯榮,實在是可嘆可怖。
兩位元神隱隱對視一眼,沒有接話,微垂的眼簾同樣遮住了眸子深處泛起的精光。
“先看看吧,也許姬催玉別有謀劃,或是另有底牌呢……”賞雲仙尊不置可否地開口道,語氣中倒是沒有什麼起伏,“再說了,以刑天的驚天殺性,若說凌駕於日月之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雲界之上再無一絲黑暗,彷彿光纔是此方天地中的主旋律,那斧那盾只是浩瀚波濤中的孤舟,隨着光浪沉浮不休。
光映了春秋,光賜了生機,煎得衆生陽壽少,熬得人間新鮮化無聊……
這是天地中最根源的道力之一,滄海桑田皆在其中,每一寸春秋都在日升月落中擠壓碰撞,生出無盡因果。
“我執殺伐映生死,殺伐映我如是癡。”
面對煌煌金日,迎着盈盈銀月,無頭神魔腹部的猙獰巨口,已然喝出狂猛的咆哮,小山一般的斧刃宛若流光電掣,彷彿萬千地火烈烈爆發,卻輕如一抹淡淡的煙霞,悍不畏死地向着日月卷襲而去,似要奪天地造化,懾衆生心神,彷彿要在無盡的光陰中綻放出最明豔的絢爛。
少年道人輕輕擡手,雪亮長刀已然出現在他的手中,右手的衣袖被刀氣一激,瞬間碎爲了絲絲縷縷,消散在天風之中。
那赤`裸胳膊上,依然有着道道猙獰的傷口,宛若一張張嘴巴,正發出無聲的咆哮,正露出無言的譏嘲。
聽着前方斧盾相擊的驚天巨響,宛若雷霆戰鼓轟鳴在天地中,少年道人臉上露出悠然淺笑,輕輕在長刀上彈了一下。
叮!
長刀若風雪,無懼卷天地。
殺傲此去當清澈,瘋刃由來皆沉默。
不管不顧,姬催玉已然從無頭神魔身後殺出,提着長刀,攜風帶雪,悶頭就向金曦之主斬了過去,似要攪了乾坤痛快過,要證活了這一刻。
金日之光煌煌若流,陰月之輝冷冷幽幽,愈發凌厲,更見明晃,日月光華之中深藏着凜凜殺機,不過這些好像都被少年道人無視了,更不能阻攔他揮出手中的明刃。
直愣愣,殺煌煌,無頭神魔猛然揮出宛若明光的斧刃,在日月光華中劈出一道裂縫,僅僅只是一絲破綻,卻彷彿爲少年道人鋪開了康莊大道,卻見他毫不猶豫欺身而上,揮得鋒刃分生殺,似鬼如魅,破命吞煞。
錚!
灼灼光華如刃,幽幽光華如絲,撕裂不休,哪怕有凌厲刀氣護體,少年道人臂上的傷口依然爆出陣陣血霧,一抹赤紅濺射在光華之中,好似那春花新發,如那天生紅霞,更是血色點梅畫。
姬催玉掃了一眼三丈之外的金曦之主,神色中沒有任何波動,唯有一片生冷。
身形消失之前,只留下一句凜凜森然的話,“你說要以性命了結因果,正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金倌染,你被姜默舒保護得太過,鬥法爭鋒從未賭上過性命,今日我來教教你,什麼是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
下個瞬間,少年道人依舊出現在無頭刑天身後,似是剛纔發生的一切就如虛幻的夢景,除了那流下的泊泊鮮血,那抹紅極爲刺眼,似在提醒着所有人,生死已然擦肩而過。
刑天胸前的兇睛已然變得赤紅一片,口中卻是哈哈大笑,“好樣的,姬催玉,殺出個日月無光,殺出個萬悲獨暢,這才痛快!”
一往無前,無頭神魔已然攜着如山巨盾,猛然向着日月所在撞了過去,唯有沛然呼喝聲震天地,“生得冥頑道聲不甘,如妖似魔豈吝狂瀾,日月既來且放好膽,正要擲命賭上一盤。”
殺性之韻頓時衝塞天地,宛若怒海狂濤,翻涌滾蕩不已,金色的血水飄灑在乾坤之中,帶着決然不退的悍勇,綻放出動人心魄的明豔。
少年道人神情平靜,淡然看着神魔殺向日月,眉眼中自有凜凜冷意,聲如朗月清風,“刑天,伱也是好樣的,對面擋不住我們,無論是誰……”
姬催玉輕撫着長刀,神情之專注,就像是撫摩至愛情人的發肌,剎那間,刀光映雪,刃吟陣陣,宛若一條靈魚躍出`水面,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走向了不一樣的命途。
少年道人再斬而上,戰意高昂,不吝生死,如雪刀光更加熾盛,錚錚然彷彿生出了靈秀,鋒刃如同被賦予了生機,形成了一片片凜凜風雪,似天龍昂吟,若瘋虎沉嘯。
烈烈金光,盈盈月華,好似一把把鋒利的尖刃,再度割開了席捲的風雪,激盪起一片繽紛飛舞,無情且冰冷地迎向了骨玉下的那雙眼睛。
血灑天地,意氣錚錚,好似山澗幽泉潺`潺聲,又似燦爛煙霞映心魂,既有殘忍意趣,卻也渾然如一曲動人天籟,令人心神搖曳,道心都得到了明淨,也得了昇華。
兩丈!這一次少年道人已然斬到了金曦之主身前兩丈!
不過,他渾身上下的傷口卻是愈發猙獰了,只是這一次少年道人沒有說話,僅僅深深看了一眼對面的靈慧女修,旋即便消失在璀璨的日月明光之中,唯留了一片赤紅血水。
無頭刑天敵住日月本尊,俊俏少年強斬神魔天命,兩者已然全身浴血,卻依舊一次又一次地衝向那片日月光華,似萬千地火競相爆發,浩浩蕩蕩,要與煌煌天日爭鋒,也似龍飛鳳舞,澎湃靈動,要與明明天光爭豔。
一次次衝擊,更是一次比一次欺近,金曦之主臉上的神色已然有着一絲凝重,光海更是愈發沸騰澎湃。
易皓沉和兩位仙尊,還有森望城所有修士,皆是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雲界中的這場爭鋒。
“催玉果然悍勇……”易人皇的眼皮不由得跳動了一下。
過了幾息,似乎對自己剛剛說出的言辭有些不滿意,人皇喟然一嘆,輕輕搖了搖頭,吐出了胸中的濁息,“或者說,瘋魔……”
便是人皇也不得不承認,這屍鬼所行所爲,實在是讓人難以揣摩。
本是給了他機會,讓其避開因果,偏偏要選擇硬剛金曦之主。
本以爲他會藉助生院幽冥通道遁往幽冥,偏偏要在雲界中殺個痛快,甚至是那種不要命也要潑你一身血的瘋魔。
兩位仙尊昂首看着雲界中慘烈的鬥法戰局,神情已然有着感慨之色,聽到人皇如此一說,不由得同時頷首。
殺性屍鬼如此剛硬,着實有些出了兩位仙尊的預料,更讓人驚奇的是,此子似乎完全沒有依仗幽冥通道的念頭,居然悍然和金曦之主在雲界上對攻。
以傷換命?只有投錯的胎,沒有取錯的諢號,殺性之名,瘋魔二字,倒是半點沒錯。
淵蠱仙尊暗自使了個眼色,卻看到賞雲仙尊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再等等。
眼下這屍鬼雖然狼狽,但場面上畢竟沒有落到下風,若是此時莽撞插手,搞不好人情沒還上,還憑白將兩邊都得罪了。
……
殺奔呈赤誠,日月不饒人。
看着水鏡中烈烈殺伐的景象,諸位天子不由得撫掌而嘆,那片光華之中,有着命曇宗再興後,最寶貴的珍物。
無頭刑天得了殺伐之性,金曦之主得了日月之妙,卻在機緣巧合下互伐互殺,實在讓人感慨。
那無頭神魔確實悍勇,那殺性屍鬼確實瘋魔,不過諸位天子卻是更加清楚,看似瘋魔的眸子中,卻是有着寧願捨棄一切的自私。
爲了活命,爲了前路,那少年道人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百無禁忌,沒有對錯,沒有憐憫,沒有神聖也沒有尊貴……
見得人心險處,骨玉映得終負,枯骨路迢迢,窺破至私得悟。“實在厲害,也不知那命曇宗哪來這麼深厚的氣運,金曦之主這等人物都能隨便掏摸得出來,這次要不是借了屍鬼的因果,怕是絕難有落陷她的機會。”心典天子眸子中生出灼灼精光,指着水鏡中那靈慧女子,“這麒麟天是不是有什麼甚深靈妙,不然豈會有如此之多的天子之才。”
“在這天地中也看了幾萬年了,本就是尋常天地,只是人道頗爲頑固,這百年間更是像厚積薄發一般,實在讓我等費解。”鄙命天子當即喟然一嘆,感慨地說道。
若非諸脈天子親歷,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一方天地中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美玉,實在令人嘖嘖稱奇。
“魔母,你以幻身隨我等前去落陷金曦之主,可曾安排妥當……”有天子轉身問向迤邐仙影。
那不遠處的風韻玉頰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淡然笑意,細膩溫潤,頗有一種靈神俱清的妙美。
“易人皇被絆在森望城,我以幻身前往當是無妨,再說,如此盛景豈能不賞。”
別慕呵螓首輕昂,眸子中有着驚人絕豔的慵懶和靈動,嫵媚地看向水鏡,“沒想到,居然如此賣力,甚至讓我有一種繼續看下去的衝動,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光憑己身之力破開命途……”
諸般算計後,她終是想親眼來看看,東界諸宗沒有任何埋伏,只是在靜靜等待此戰結果,所以這屍鬼若想掙得活路和前路,便唯有投靠妖魔二族。
既然想盡快覆滅麒麟天,這等落陷神魔之主的機會豈能白白放過,便是爲了景星,這金曦之主也該今日入劫。
“眼下來看,他要破局很難,這殺性屍鬼已然全力以赴,也許還藏有一二底牌,想來是爲最後搏命所備。”浮生天子微微搖頭,“金曦之主無漏無缺,沒有任何破綻能讓姬催玉抓`住,此時雖說看似平局,卻是以屍鬼和刑天的傷勢換來的,但這終是有極限。”
“不錯,若無我等天子插手,這姬催玉即便不死,也只能破開幽冥遁逃一途。
而一旦遁入幽冥,他必然去投妖廷,倒是會白白便宜了鳳廷和妖師。”
魔母桃花眼微微眯起,嫣紅脣角已然勾起一個幽幽淺笑,“雖說也是能活,但到底憋屈了些,沒有投身我等諸脈天子爽利。”
諸脈天子哈哈一笑,自然是聽出魔母的言外之意,當即長身而起,剎那間,魔氣已然沖天沸滾,魔域所在彷彿化身爲一頭飢腸轆轆的妖獸,無聲地張開了巨口,獠牙森森。
刃生紅蓮,入滅爲宴,此去並肩起雲煙,卻要日月赴黃泉。
“同去,同去,光是看戲終是搔不到癢處,金曦入滅的盛景,豈能沒有天子入宴。”
“金曦當有一劫,正應在我等身上。”
“那姬催玉也是狠戾,自家殺身的氣運劫數,敢拿命曇宗的神魔之主來填,好個冷心冷情,好個殺心魔性,合該爲天子。”
“非如此不破命途,非如此不破樊籠,他又不是金玉麒麟,命數要掙,前路也要爭……”
……
轟!
浩瀚的魔潮從中原之地漫起,沒有絲毫停留,向着森望城殺奔而去。
魔潮推進極快,就如悍然赴死的獸潮,毫無停留地越過了東界諸宗設下的諸多防線據點,甚至沒有嘗試攻陷,只是簡單隔絕了消息的傳遞。
彷彿前方所在,有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至美至真,值得諸脈天魔捨生忘死。
所以沒過多久,浩瀚的魔氣已然籠罩住了森望城,無數魔妙魔韻彼此交錯勾連,層層疊疊,有紅塵之妙,有烈烈兇威,有掠奪的慈悲,有殺戮的破障……
所欲所望在入滅前蛻變爲極致的天真,所魅所惑在沉淪中染就入骨的妙美。
兩位元神立在大陣之中,眉目已然死死凝在一處,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即便手疾眼快發動了大陣,卻依然太晚。
魔潮來得太快,更有兩位天子於近處暗伏暴起,逼得沒法,賞雲和淵蠱只能發動大陣將森望城護住。
“沒想到人皇也在森望,這倒是巧了,我等前來赴宴,有額外助興之人,也是妙事一樁。”
伴着浩瀚的魔氣,秘藏天子沉沉出聲,魔吟激盪在森望城上空,令人不寒而慄。
易皓沉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看向天子,即便森望城被隔絕內外,好在已有預案,最多兩個時辰東雍便能察覺到異樣,半天之內,各宗元神就能前來支援。
森望城有大陣護持,卻是絲毫不怕魔潮圍困,如今更讓人灼心的,卻是那雲界中鬥法的兩人。
似是猜出了易皓沉所想,吞宙天子毫不在意地點點頭,坦然說道,“聽說金曦之主來了東界,實在有些巧了,她那金曦神魔是取了我等八脈的魔軀方纔煉製成功,所以諸脈天子齊來討個說法。
更何況,那姬催玉使得詭計,落了濁醐和清醐,這筆賬也當一起討還。”
此話一出,人皇和兩位仙尊頓時瞳孔一縮,靈臺中已然大駭。
而與此同時,在那魔潮之中,諸位天子和魔母同樣大駭,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們來得可真晚。”少年道人幽幽嘆了口氣,語氣很是不滿,“非要看我被打得渾身是傷,才姍姍來遲,各位天子的誠意呢?”
語氣冰冷,沒有半分掩飾,恍惚間已然殺氣凜凜,就如那骨玉映出的寒光。
“總得佈置一番,才能確保東界諸宗無法支援,再說,若非這般,豈能見到催玉大發神威的樣子。”別慕呵盈盈一笑,卻是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魔母幻身來此,可是想看我親手斬下金曦之主的人頭?這個不是不行,得額外加錢。”少年道人輕輕呼出口氣,手指在長刀上輕彈着,柔柔錚錚,凌厲的目光更是掃過所有人的脖頸,脣邊已然慢慢地掛上了一絲冷笑。
語氣雖然輕巧,但流露出的,卻是背叛的決然,以及凝重如山的殺氣。
日月的光輝已然濃縮到十丈之地,將靈慧女修的身形遮了個嚴嚴實實,聽到少年道人所言,森冷清脆的斷喝猛然出現在魔潮之中,“諸脈天子?魔母幻身?姬催玉,你居然勾結天魔?!”
“不然呢,你要以性命了結因果,我能怎麼辦?
我說過,要讓你知道什麼是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金倌染,爲了這一戰,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啊!”
少年道人將手一攤,一座玲瓏寶塔已然出現在他手中!
諸靈問心塔?四脈天子不由得一愣,旋即大笑起來,果然,這纔是這屍鬼的底牌,原本是生院勾連氣運的鎮宗之寶,看樣子,已然是被屍鬼祭煉到堪堪能用了。
別慕呵微微一嘆,慨然說道,“我早猜到你在祭煉法寶上,別有機杼,只是沒想到居然如此了得,有了問心塔,怪不得你如此有底氣……”
道道問心條束瀰漫開來,這處魔潮頓時成了一處囚籠,隔絕內外,成爲一方小天地,獨立於天地之中。
“很好!姬催玉,我保證,便是我於此間身死道消,我也必然拖着你同去幽冥。”恨恨切齒之聲倏地從日月光華中傳出,似有萬古難消之恨。
魔母的眉眼中盈着淡淡笑意,諸位天子俱是哈哈大笑。
“不用這麼麻煩!”
少年道人沉穩地看着那片光華,又衝魔母和四位天子粲然一笑,淡淡地說道,“現在金曦之主你是我的籌碼,四脈天子也是我的籌碼,金倌染你來說說看,若是我反水和你一道殺了這四位大自在天子,算不算拿性命了結因果。”
宛若一座太古神山猛然砸在靈臺中,別慕呵和四位天子頓時怔在了當場,似是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內容。
對面日月光華所在,更是猛然一縮,宛若波濤一般起伏不休,彷彿是被刺激到了。
一命催來笑前身,殺中瘋魔見天真,看破刃裡真世味,清冷似玉斬得春。
姬催玉撫着雪亮長刀,輕輕在刀刃上吹了口氣,聽着那錚錚之音滿意地點點頭,
“別愣着,正好魔母幻身也在,都開開價,買命嘛,不寒磣!
我也是被逼得沒了法子,不然不至於走到如今這步,這等命不由己的慘淡經營,各位還請理解一下。
好在,我說話還是算數的,若是哪方給出的價碼能讓我動心,我立馬砍向對面以示誠意,絕不反悔。”
別慕呵銀牙狠錯,已然死死咬住了嘴脣,她終是明白自己究竟算漏了哪一點,這混賬屍鬼敢出賣東界諸宗,自然就敢出賣各脈天子,對他來說,沒什麼比活着更重要,爲了活下去,他什麼都可以出賣!
這膽大包天的殺胚,命曇宗的因果,居然敢拿大自在天子來填,實在……太過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