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之日總算到了,在前兩日,劉年已經讓人在王宮大門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約有三層樓高的木質祭臺。
上午,已正之時,劉年身穿一身灰白色邊上繡着紅色寬邊的祭服,戴着素色禮冠,站在祭臺的樓梯前,手持寫着祝詞的祭板,,一臉的莊重嚴肅。
他的對面,是穿着莊重君王祭服的周寒,這件君王的祭服還是前周國國君的,他自己的還沒有做出來,祭服穿戴起來很是繁瑣,四名侍女爲他穿了半個時辰才穿好。
在周寒的側後方的,是程紫柔與溫太后,她們也身穿相當華麗的衣袍,周寒也認不出她們這身是不是祭服,在她們之後的是文武衆官,衆官依官職大小,站立兩列,程道仲與歐陽豐分別站兩列頭前,也是穿戴整齊,嚴肅認真。
牛力、卓遠、徐泗等屯長也來了,不過他們站在最後。
在文武衆官的身後,是丁山、包大同,以及陶壁那些工匠,有周國官方的,也有坊市內的鐵匠,站在他們之後的,纔是周國的普通百姓們,值此重要時候,百姓雖亂糟糟的站做一團,卻無一人說話,就連咳嗽聲都沒有,百姓們也都穿戴好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且衣服都是提前洗乾淨了。
周寒舉辦的祭天大典,收益最大的還是他們這些百姓,所有人都能明白這一點,所以沒人敢搗亂,就算有人想搗亂,不用維護次序的士兵們出動,百姓們都會把他們打得爹孃都不認識。
在周寒的左手邊,五米外的距離,八名身穿統一素色衣裝的壯漢,擡着一個架子,上面擺着一頭被燒製得金黃的小牛,在小牛架子後,是六名壯漢擡着的盛放有一頭烤全羊的架子,再之後,則是四名壯漢擡着的放有烤乳豬的架子,此爲祭祀用的三牲。
被燒製得香噴噴的三牲,肉香被風一吹,四散開來,飄着鑽進了周寒的鼻子裡,讓他鼻子一陣癢癢。
周寒聞着香味,肚子忍不住“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口水順着嘴角流出一點,他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光是喝水,實在是餓得慌。
他使勁閉緊嘴脣,讓口水不要繼續流出,看着劉年,用眼神示意他快點開始,在這樣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得下去。
劉年看到周寒的眼神,立刻大聲念道:“諸位,今日在此舉行祭祀,向天地神鬼祈求,保佑我大周國今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請國君帶我國文武百官,及我國百姓,一同向天祭拜。”說完,走到一邊,躬腰站立。
周寒撩起衣袍下襬,緩緩向祭臺跪下,他身後的文武衆官與百姓們也緩緩跪下,雙手向前伸直,前額碰地,拜了一下,才站起身來。
等周寒及衆人都站起身後,劉年走過來,與司行署內,管理祭祀的行記,走上祭臺的樓梯,一前一後的上了祭臺,他們走上祭臺後,劉年讓行記點燃祭臺上的四個火把,他則手捧寫着祝詞的祭板,向天彎腰拜了一下,大聲念道:“上天造就大地,造就衆生,國之君王來此開荒,百姓在此蓋新房,國之君王讓民享安康。民衆奔往國之君王旁,莊康大道坦蕩蕩。願子孫永存此地,望上天憐憫衆生,望大地護佑衆生,望神明給予衆生恩惠......。”他的語速很慢,彷彿要讓上蒼一個字一個字的都聽清楚了一般。
底下衆人,都擡頭仰望着他,十分安靜,數萬人的匯聚,只聽到劉年一人的聲音。
等劉年唸完祝詞,他把祭板遞給一旁的行記,挑起衣袍,跳起了祭祀的舞蹈,這舞蹈有一種獨特的韻律,如果在平時有人這麼跳,周寒一定會狠狠的嘲笑他,但是現在,在這個氛圍內,周寒只覺得這舞蹈非常的嚴肅,就連他的肚子都停止了鳴叫,彷彿是看懂了這祭祀舞蹈一般。
劉年一邊跳舞,一邊唱着祭祀的祝詩。
跳了兩刻鈡後,劉年才停下,他接過行記替他拿着的祭板,面向民衆,大聲說道:“向上蒼獻上祭品。”
在一旁一直擡着三牲的人,陸續擡着牛、羊、豬走上祭臺,將三牲以羊左、豬右,牛中間的位置放好祭品,然後又有一些侍從拿來了時鮮水果,放在三牲前擺好。
等侍從們離開祭臺後,劉年向着三牲所在位置鞠了三個躬,以表示這三牲和時鮮水果是向上蒼的獻祭。
鞠完躬後,他再次面向衆人,大聲說道:“請國君向上蒼念祝詞。”
終於到周寒出場了,他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袍,雙手握緊自己的祭板,一步步緩緩上前走上樓梯,來到祭臺上,越接近三牲,香味更濃,但是此時此刻的氣氛,讓他完全沒有分心,專心看着自己的祭板,向三牲所在位置鞠了三個躬,念道:“人綏萬邦,天屢豐年。天命匪解,桓桓周王。保有厥士,於以四方,克定厥家。於昭於天,王以間之。國之君王,爲國爲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顯,先王之德之純。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駿惠我先王,曾孫篤之。......”
唸完祝詞,周寒再次向三牲方向鞠了三個躬,大聲說道:“願上蒼保佑我周國國泰民安。”
隨着他這句話說完,一道只有他能聽得到的聲音在周寒的耳邊響起:
【通知:周國祭祀上蒼,上蒼保佑,周國今年風調雨順,自然災害發生機率減少70%】
不是系統的通告,只是一般的通知,而且讓周寒詫然的是,得到的效果是自然災害減少70%的發生機率,與向國那樣種養豐收的效果不一樣,他不知道是不是隨機出的祭祀結果,還是依祭祀時間,輪流排隊出的結果;而且,70%的自然災害發生機率,說明還是會發生自然災害,而且威力想來不會減少,就是不知道這個70%是祭祀的必然結果,還是因爲他祭祀太晚,導致祭祀效果下降?這些只有以後每年祭祀後,才能比較出來了。
不管怎麼說,有結果就好,說明他這次的祭祀對了。
當週寒說完話後,祭臺下的程紫柔,帶着溫太后與文武衆官,及百姓們,向着周寒所在的祭臺方向,緩緩下拜,齊聲喊道:“願上蒼保佑我周國國泰民安。”
等衆人喊完,周寒才領着劉年與行記下祭臺,下到祭臺底,他再次向祭臺方向鞠了三個躬,劉年在一旁對着文武百官和百姓們喊道:“祭祀完畢,衆生拜退。”
隨着他的聲音,先是百姓們面向祭臺,倒退着離開了祭祀的地方,再是工匠們,其次是衆官與劉年這個祭司,最後纔是周寒與程紫柔和溫太后。
此次祭祀,纔算是徹底結束,當週寒退出祭臺範圍時,此時已是未正二刻之時了。
退出後,周寒問道劉年:“劉司行,不知這祭臺要擺多久?”
劉年答道:“稟王上,要擺上三日。”
周寒想了想告訴他道:“不,擺上七日,以顯隆重,讓上蒼看到我等的虔誠。”畢竟禮多人不怪嘛,更何況上蒼呢?
劉年行禮答應下來。
他們再次經過祭臺,進入王宮。
一進王宮,周寒就大叫:“讓柴象給寡人準備飯食,寡人餓了。”讓他身後的溫太后直皺眉頭。
程紫柔只能在一旁爲周寒解釋:“王上這兩日因爲齋戒,都沒有進食過,想必已是餓極,此時已完成祭祀,必定是忍不住了。”
溫太后也知道,只是常年在宮裡,已經習慣了各種禮儀,對周寒的這種做派,本能的不喜歡而已,她眼裡閃過一絲心疼的光芒,對周寒說道:“即便如此,王上仍不可如此大叫,實在有損王上的威嚴。”
周寒一副聽話的表情,連連點頭稱是。
等溫太后回自己的宮殿後,他又收起老實的嘴臉,一臉的不耐煩的和程紫柔一起去她的殿房了,塗悅與潘雄緊隨其後。
在程紫柔的殿房裡等了大半個時辰,纔有侍從端着飯食進來。
首先上來的是粥,雞肉粥,一大陶碗的雞肉粥,侍從們用陶勺把雞肉粥舀進小碗裡,周寒看着小碗裡的雞肉粥直流口水,把數只雞切出雞胸肉,用清水大火燉了半個時辰後,撈出切成碎末,混入了白米粥中攪拌,再接着小煮一刻鐘後,加入姜蒜與燉雞的湯後,才完成的。
雞胸肉鮮嫩,入口即化,湯粥味香而不濃,十分開胃。
程紫柔在一旁向周寒解釋道:“王上兩日沒有進食,此時如果突然用飯與肉,會損害腸胃,因此小童讓柴象爲王上準備了粥食,讓王上的胃能夠先緩和一下。”侍從也要爲她舀一碗粥,不過在她的要求下,只舀了半碗。
雞肉粥在小碗裡涼的快,且周寒此時已是餓極,他不顧碗裡粥的溫度,捧着碗把粥往嘴裡倒,不過三兩口的工夫,粥碗就空了,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覺得一股生命力從他的胃裡擴散至全身,舒服至極。
正在他享受那種感覺時,侍從又端上菜來,是一道肉羹,羊肉蕨菜羹,酥軟的羊肉,配合煮的稀爛的蕨菜,毫無腥味,蕨菜的香味反而很開胃,讓剛剛緩過勁的周寒,立刻再次胃口大開,他不等侍從動手,自己舀起一大碗,三下五除二的把他喝完,然後又望了望門口,看看還有沒有菜上來。
看着吃完兩碗粥羹,顯得精神多的周寒,期待的望着門口,程紫柔捂着嘴偷笑了一下,才向周寒說道:“王上,今日您身體仍虛,不能進食太多幹食,所以只有這兩樣了。”
看着周寒有些失望,她向侍女示意了一下,侍女拿來一小陶罐,裡面裝着用熱水溫過的米酒,給周寒倒了一杯。
周寒再次吃完一碗雞肉粥,抓起酒杯,一股溫暖的感覺,從他手中的酒杯中,傳出到他的手掌中,他忍不住喝了口酒,一股溫熱的酒香就綻放在他的口中,讓他不捨下嚥。
一口粥,一口羹,再來一杯酒,真是好不快活。
酒足飯飽後,雖然時間纔是酉時,周寒睏意一下子上來,連打兩個哈欠,回自己的殿房休息去了。
回到自己的殿房,讓侍女更換衣服後,他的頭才碰枕頭,立刻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