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保衛戰必定會失敗,這一點黃彬很清楚,他之所以咬牙堅持在這裡,是因爲他明白整個華蘭都在看着中原省,看着漢夏三鎮。假如江夏城被後金軍攻下,民主革命將前功盡棄。不僅是中原,整個華蘭都將陷入一片血海,之前的一切努力將付諸東流。如果漢夏能夠多堅守一天,北域新軍就不敢擅離,這樣朝廷在沒有機動兵力的情況下,只能眼睜睜看着其他省份相繼獨立。
黃彬深感肩上的擔子沉重,隨着高原省等幾個省陸續獨立,他心中也滿是興奮。尤其趙守宏宣佈中川獨立並且誓師出兵的時候,黃彬內心的情緒已經難以抑制了。趙守宏手中的兵力有多少黃彬並不知情,但他知道對方是準備已久,這次發動必然是驚天動地的。
帶着這種獻身的精神,黃彬全身心的投入到這次作戰之中。由於之前袁隗感受到趙守宏的壓力,不得不重新調配兵力部署,這給了黃彬可趁之機。就在雙方調整兵力的這幾天裡,國內的形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11月上旬,全國十八個省宣佈光復,脫離朝廷成立獨立政府。形勢對中原軍政府越來越有利,南原革命黨人也騰出力量,派遣軍隊跨省趕來漢夏。夏口前沿漸漸聚集起湘鄂聯軍一萬餘人,黃彬感到眼前一片光明,漢夏會戰似乎有了勝利的可能。
11月16日,駐紮夏口的革命軍在黃彬的指揮下,繞過後金軍在南岸嘴設下的重裝佈防,從琴斷口偷偷搭浮橋渡過漢江,埋伏在漢水北岸。江口西城郊全是大片的荒野,這裡密佈沼澤人煙稀少,所以黃彬率部渡河沒有被北域軍發現。
翌日清晨,黃彬親自率領反攻部隊突然向江口城區發起攻擊,由西至東快速進兵打了北域軍一個措手不及。革命軍很快攻佔了博學書院和既濟水電公司水廠,先頭部隊再次逼近玉帶門。
段瑞泉聞訊十分震驚,革命軍這樣無所顧忌的反戈一擊是他所沒料到的,這完全不合軍事常規思維。儘管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段瑞泉的反應還是不慢的,他立刻調動兵力增援,很快北域軍援軍大批涌向玉帶門,迎着革命軍的來勢分兩側堵截,依然是炮兵掩護步兵,輕重武器一齊射擊。
革命軍北翼受重創不得不後撤,南翼軍隊見敵方火力如此強大,不願拿雞蛋往石頭上碰,順勢也跟着往後退。黃彬在隊伍中大叫:“不許後退,大家向前衝!”可是兵退如山倒,黃彬也難以調度,革命軍紛紛跑向漢水上的浮橋。無奈之下黃彬只得放棄江口撤回夏口,這次反攻宣告失敗。此戰革命軍傷亡六百餘人,失敗也影響到了夏口守軍的士氣。
然而袁隗也不是吃素的,就在黃彬冒險反攻的江口的時候,北域軍另一支隊伍,由孝感到新溝一線渡過漢水,出其不意的佔據了蔡甸。11月20日,北域軍從蔡甸進逼三眼橋,迫使黃彬調動軍隊西向迎敵,雙方在三眼橋展開激戰。
夏口三眼橋,隋唐時是夏口通往帝都的驛道,曾經有一座橋,橋下有三孔,所以得名,後來橋毀留下這個地名。面對北域軍的進攻革命軍的鬥志旺盛,他們不顧一切的發動兇猛反攻,致使北域軍損失慘重被迫停止前進。
然而這並不是袁隗唯一的進攻路線,就在同一天,段瑞泉指揮江口北域軍從舵落口渡河。北域軍衝破米糧山防線,與蔡甸方向趕來的後金軍配合攻打米糧山主陣地,對革命軍形成夾角之勢。
夏口三眼橋到王家灣之間一帶屬崗壟地貌,小山丘陵密佈,如盆圈一般圍合着龜山腳下的夏口古城。突破這一圈山嶺就再無險可守,夏口古城危在旦夕。黃彬雖然不算是軍事大家,但這起碼的軍事知識他還是很懂的,因此他下令夏口守軍死守三眼橋以及東面的仙女山,阻擋袁隗軍隊入城通路。可是就在這個緊要關頭,革命軍竟然不聽調令。兩天之後,米糧山、仙女山相繼失守,革命軍退守鍋底山和扁擔山。
11月25日,兩路後金軍在扁擔山一帶會合,合力進攻夏口守城革命軍,大炮聲震撼着山巒水泊。鍋底山和扁擔山接連易手,後金軍從王家灣、十里鋪長驅直入,近逼歸元寺和夏口鐵廠。
山地爭奪戰傷亡巨大的革命軍,再也無力在平原上組織防禦,數路後金軍如飛蝗襲來。後金軍分數路從江口渡河漢水防線全面潰散,困守夏口城的革命軍只能是拼死搏擊。戰爭進行到這一步,夏口保衛戰已經陷入絕境。
11月26日,南原援軍自行撤退過龍江經洞庭湖回南原,中原軍隊也紛紛乘船渡江到江夏。夏口最終陷落了,黃彬隨後被黎元洪派人接到江夏,夏口守軍殘部也渡江撤到江夏,其中也包括江口撤往夏口的江口民軍。
歷時41天的陽夏之戰結束,這是自清咸豐二年太平軍攻城以來,漢夏三鎮遭遇最慘重的一次戰爭災難。雙方死亡人數超過六千人,其中革命軍陣亡將士四千二百人,但北域軍的傷亡卻因爲趙守宏支援的武器而比歷史上大大提高。11月27日,後金軍進駐夏口占領龜山炮臺,炮口對準了蛇山頭上的奧略樓。
這一天,中原軍政府在紅樓召開緊急會議,商討今後決策。在會上黃彬提議道:“夏口守不住,江夏也不一定能守住。我個人意見,不如大家隨我順江而下,放棄江夏去南都如何?”
陽夏保衛戰連戰連敗,如今漢夏三鎮只剩下江夏一隅之地,在這個時候黃彬卻提議撤退,這直接激怒了所有人。放棄漢夏就意味着放棄中原,此時在場的中原革命黨人望着黃彬一個個眼中出血,先前的尊重早已化爲無盡憤怒。
其中幾個激進分子高聲喊道:“頭可斷,江夏不可丟!”這些中原革命黨人的想法也可以理解,黃彬畢竟是南原人。如果中原革命軍撤往江北省,就成了無根之木,今後聽誰的就很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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