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正在施工,密密麻麻的電線,像蜘蛛網般從頂上垂吊下來,吧檯上面的大理石,更是塗滿了厚厚一層的白色塗料。
吧檯後面,只有一大堆的建築垃圾。
林三人在哪裡?
藉助斑駁的光線,欒明仔細查看了吧檯下面和內層,除了滿地的灰漿和沒有擦拭的大理石地板,並沒有發現人影。
突然,欒明想到了一件事。
當年在海洲大飯店上班的時候,曾經有一次值班到很晚,爲了打發無聊的難捱時間,偷偷跑到儲物間去喝鮮榨的果汁。
儲物間就在酒水吧檯的後面,裡面大概有10個平方,足以同時容納下五個大人。
腦海裡頓時閃過這樣一幅假設的畫面:
正在施工的林三,無意間走進15號包廂,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鄭巧盈,少女光着的身子令林三起了歹意。
見四下無人,林三便將鄭巧盈抱到儲物間,趁機欲行不軌。
放眼望去,在酒水吧檯的後面,那道還未塗漆的木門,呈半虛掩的狀態。
看上去,裡面應該什麼都沒有。
但直覺告訴欒明,答案就在這小小的儲物間裡面。
“呼”仰首吐出一口長氣,欒明強作鎮定地喊道:“裡面有人嗎?”
儘管欒明的聲音不是特別的大,但在這寂靜的空間,足以傳出去很遠。
假如儲物間裡面有人,應該能夠聽得清楚。
但接連喊了三聲之後,儲物間裡面沒有絲毫的動靜。
難道自己的直覺有誤?
死死盯着儲物間半虛掩的木門,欒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再次仰首做了一個深呼吸,欒明決定打開門,進去儲物間看個究竟。
就在這時,安全帽從過道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一邊大聲喊道:“小夥子,你看到人了嗎?”
欒明回望了安全帽一眼,沒有回答。
而先前報警的醫生們也相繼走出了通道,靜靜地注視着眼前的一切。
爲首醫生滿懷關切地接問了一句:“有沒有看到要找的人?”
欒明搖搖頭說:“我猜想,他們肯定在儲物間裡面。”
“儲物間?”安全帽接道:“你說的儲物間是哪裡?”
似乎這個安全帽在明知故問,欒明沒好氣的指着半虛掩的木門,恨聲接道:“就是那道門裡面,有個儲物間,你們在這裡排線,難道會不清楚?”
欒明充滿**味的反問令安全帽啞然失笑,他搖搖頭說:“小夥子,你要相信我,林三絕對不是那種人,就算真的是他把那個女孩子給弄走,也是出於好心,絕對不會做出那些壞事的。”
“你就那麼肯定嗎?”爲首醫生忍不住接道:“我看這事得等警察來解決了。”
醫生的話說得固然有理,但欒明卻等不及。
他掃視了一遍在場的所有人,隨即又對着儲物間大喊了一聲:“裡面有人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扇半虛掩的木門,靜靜地等待着結果。
整個空間出奇的寂靜,每個人都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
三秒過去了,五秒……
整整過了10秒鐘,儲物間還是一副死氣沉沉,似乎裡面並沒有人。
安全帽便又道:“我看裡面沒有人,八成是那林三把女孩子帶去醫院了。”
這樣的話語,多少有點替林三開脫的味道。
“帶去醫院,不用穿衣服嗎?”欒明高舉着束腰連衣裙,忿忿地接道:“我敢打賭,這儲物間裡面肯定躲着人。”
欒明並非信口開河,因爲此時的海洲大飯店還在內部裝修中,要想出去,只有一條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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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口也暫時只有旗杆臺後面的那個臨時通道,那是目前唯一的出口。
別說林三帶了個人出去,就算是一隻麻雀飛出去,也會留下影子。
可從發現鄭巧盈到現在,這條通道並沒有人通過。
林三應該還沒有出去,而鄭巧盈也應該還在裡面。
爲首醫生也覺得欒明分析得有道理,亦跟着附和地高喊了一句:“裡面有人嗎,趕緊出來,躲是沒有辦法躲過去的,我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會趕來。”
似乎爲了應證安全帽所言不虛,任憑欒明和爲首醫生輪番喊話,儲物間就是沒有動靜。
欒明一時氣急,不顧一切地衝上前,猛然出腿蹬向木門,同時大喊一聲:“躲在裡面做什麼?”
虛掩的木門應聲而開,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掃向儲物間。
藉助點點光線的照映,只見在儲物間的角落,捲縮着一個身影,依稀可辨那是一個帶着安全帽的人。
裡面果然有人!
按捺住滿腔的憤慨,欒明回頭狠狠瞪了安全帽一眼,接道:“你看看,裡面那個人是誰?”
其實不用欒明說,大家都已經看到了捲縮在儲物間裡面的那個人。
特別是那人頭上的安全帽,和外面這個安全帽是同樣的款式和顏色,便足以說明了很多問題。
“林三?”安全帽遲疑着擦了擦眼角,喃喃自語般接道:“這怎麼可能,他怎麼還在裡面?”
無需置疑,捲縮在儲物間的人,正是和安全帽一起排線的工人,林三。
在欒明看來,安全帽應該知道林三就躲在儲物間,眼看事情敗露,便在這裡裝模作樣,好像說明都不知道。
“林三,你給我出來。”欒明用低沉的聲音,對着儲物間喊了一句,希望林三能夠自己出來。
可林三隻是微微挪了挪身子,繼續用後背對着外面,對欒明的喊話置若未聞。
林三的無動於衷令欒明火冒三丈,他猛然衝進儲物間,一把抓住林三的肩膀,大聲喊了一句:“我叫你出來,你裝什麼糊塗。”
正蹲在儲物間角落的林三猛地一顫,突然發現身後多了個人,眼神中露出一絲驚慌,脫口問道:“你是誰?想幹什麼?”
問話的同時,林三站直身子,奮力甩開了欒明的抓扯。
原本醫生們和安全帽都站在吧檯大理石的外面,在欒明衝進儲物間的同時,他們亦跟着衝進裡面,就在欒明和林三對話之際,他們也擠到了儲物間的門口。
安全帽擰亮隨身攜帶的手電筒,昏暗的儲物間頓時一片光明。
只見林三頭戴安全帽,手裡拿着一把螺絲刀,滿臉驚詫地注視着欒明。
手電筒的光亮分散了林三的注意,他突然發現,門口還站着三名穿白大褂的醫生,而持手電筒的正是和他一起幹活的工友。
看着幾個彷彿從天而降的人,突然圍堵在這小小的儲物間,林三不亞於看見了天外來客,隨即對手持電筒的安全帽吶吶地問道:“笨熊,你們這是做啥?”
林三口中所叫的“笨熊”,正是打手電筒的安全帽。
“你踏馬的還敢裝蒜?”
見林三假裝出一臉的無辜,欒明的怒火騰地冒起三丈,不由分說地抓住他的衣領,怒斥道:“快說,你踏馬的把那個女孩弄到哪裡去了?”
就在笨熊擰亮手電筒的時候,欒明已經快速地掃瞄了一遍儲物間,並未見到鄭巧盈的身影,不免有些焦急。
“什麼女孩?”林三依舊滿臉的無辜狀,眼神中還多了些畏懼。
“你到底說不說?”
被林三的“佯裝不知”激怒的欒明,徹底失去了耐性,大吼一聲,猛地一拳砸向林三的臉頰。
這一拳灌注了欒明太多的憤怒,力道之猛,可想而知。
欒明的突然出拳令在場的所有人始料不及,想要制止,已然來不及。
林三猝不及防,被欒明的拳頭砸個正着,只覺嘴裡發甜,“噗”地吐出一口血水,整個人跌坐在地,滿眼恐懼地大叫道:“你踏馬的到底誰呀,爲什麼要打人?”
“老子打的就是你這種人。”欒明餘怒未消,擡腳作勢要踢向倒地的林三,卻被那名爲首醫生一把拉住。
“小夥子,先冷靜點,我看他可能真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女孩在哪裡。”
說着,爲首醫生已經蹲下身,拿過笨熊手中的電筒,一邊查看林三的傷勢,一邊接道:“小夥子,你下手咋這麼狠呢?”
敢情欒明的這一拳,把林三打得太疼。
聽到醫生的話,林三擦了擦嘴角的血水,滿含委屈地接道:“我一直都在這裡排線,都不知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莫名其妙地被打一拳。”
與此同時,笨熊已衝到林三身邊,看到林三的腮幫子已經腫起老高,有些心疼地接道:“小夥子,你這樣打人可就不對了,不管怎麼說,也得先問清楚吧。”
“這還用問嗎?”欒明指着林三的臉,忿忿地接道:“剛纔我一直在外面叫,他都假裝沒聽見,擺明了心中有鬼,不敢應聲。”
笨熊聞言也覺得有道理,隨即問向林三:“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躲在裡面做什麼?”
“笨熊哥,怎麼連你也跟着犯糊塗,我一直都在裡面排總閘的線路,眼看着馬上就要搞好了,這小子就衝進來了,我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懂是怎麼回事,就捱了他一拳,你說我冤不冤?”
爲首醫生打開隨身攜帶的急救箱,就着手電筒的光,一邊替林三擦去嘴角的血跡,一邊接道:“對啊,你既然在這裡面,爲什麼不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