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政委你這是?”
“閨女肚子疼,去軍區醫院看不出毛病,歐陽老先生,快幫忙看看吧!”
牧國忠緊張道,即便他一軍分區政委,位高權重,也只是一個父親!懷裡的孩子臉色暗黃,似乎沒有血色,嬌弱的身子更是瑟瑟發抖,令人心疼。
“快抱進屋裡來!”
歐陽鴻道。
幾人隨即都進了裡面,手把脈診斷之後,歐陽鴻凝重的臉色便舒緩了,伸出手指在小女孩的膻中穴上揉了約莫一分鐘,小姑娘便奇蹟般的臉色恢復了紅潤,身子更是不再發抖了。
“歐陽老先生,這就好了?到底怎麼回事?”
“天熱喜食涼物,不過萬物應該都有個度,超過這個度就會傷害身子,牧雪這是幽門寒損阻塞,脾胃受了牽連,並無大礙,再下幾針調理一下就好了。”
“謝了!太感謝了!”
牧國忠這下終於放心下來,而牧雪也呲牙有些害羞的笑了。
在一些疑難雜症上國醫總是能化腐朽爲神奇,這也是國粹的魅力,歐陽鴻道句客氣之後,便扭頭看向了身後兩人,“小康我出去這段日子,你有沒有偷懶?依你看這個孩子的病,怎麼下針?”
宋康聞言,走過去切脈,便答道:“應該氣海,關元,大巨,膻中……”
“苗醫生感覺他說的如何?”
聽宋康說完,歐陽鴻忽然看向了苗小天。
本來這套針法還是頗爲高明,既保了女孩的元氣不傷,又通達了臟腑的血氣,苗小天不想多嘴,但看到宋康臉上的輕蔑,眼神中的不屑,以及張健軍的幾分期待,他還是開口了,“此爲補法,雖然手法溫和,但孩子現在臟腑虛弱,此法下去,定然或多或少有些傷害。”
“切,難道說用泄法?豈不是更傷?”
宋康不快道。
“以苗醫生之見怎麼下針?”
“不用針,一碗水足以。”
“化水術?”
歐陽鴻頓時眼睛瞪圓了幾分,苗小天點頭後,一邊的宋康更是哼了一聲,“江湖把戲,還是少拿來獻醜了,傷了牧政委的孩子,你擔不起。”
“歐陽老先生?”
牧國忠一聽,也有些緊張了。
“牧政委別怕,僅僅一碗普通的水,即便沒有療效,也不會傷害孩子。”
“那就好,可以一試。”
牧國忠也有些好奇道,一直沒有說話的張健軍,走上前去也道:“政委,我的哥們你難道不信?跟我的信譽一樣,沒的說!”
這小子可是軍分區的狂少,誰不認得他?
但說起信譽,就有些牽強了,牧國忠撇嘴道:“咳咳小軍,你回家讓老司令回答這個問題吧。”
“……”
張健軍一聽,臉上笑容萎了。
接了一碗普通的白開水之後,苗小天便在幾人的注視中,將碗放在了眼前,而後手中掐訣,嘴裡唸咒,而雙眼更是凝視着碗中水,彷彿要將其洞穿!古怪的行徑,讓旁邊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而宋康依舊是不屑。
一分鐘後作法完畢,苗小天將碗遞給了牧雪,“聽話喝下肚子就不疼了。”
“嗯。”
牧雪乖巧的道,還真接過來一口
氣喝了下去。
旁邊的人都盯着她,讓牧雪的臉色更是紅暈浮現了,牧國忠拿出手帕讓閨女擦了一下嘴道:“好些了嗎小雪?”
“暖暖的……一點不疼了。”
牧雪如實道,歐陽鴻一聽摸住了她的腕子,頓時也驚異了,“這化水術,還真有幾分神奇啊!”
一直保持不屑的宋康,也伸手切了一下脈,眼中閃現一絲亮色,卻隨即不言不語的放開了手,也不讚嘆也不否定。張健軍一瞅卻是來勁了,“小康康,這次服氣了吧?我兄弟醫術可高了!”
“僥倖罷了,能說明什麼?”
宋康張口道,苗小天聞言只是笑笑,並未言語,而張健軍卻跟他爭辯起來。
不久後牧國忠感謝完苗小天,與歐陽鴻客套幾句,就抱着牧雪先走了,他可是沒有功夫在這聊家常。而宋康和張健軍嗆了半天后,都閉嘴誰也不理誰了,歐陽鴻一看不由笑了,這兩人就跟冤家一般,每次見面都要吵吵。
再次坐下喝茶,聊了幾句後,歐陽鴻從兜裡掏出了一張有些殘缺的黃紙。
“這是我去大松山採藥時,一個老農送我的古方,說是家裡祖宗傳下來的,頗爲珍貴,清朝時曾有人出黃金萬兩購買,也未出售,只是時日太久缺失了一角,也不知上面寫得什麼,苗醫生有何見解?”
歐陽鴻說罷將紙遞了過來,苗小天看了幾眼後,又還給了他。
然後宋康也討過去,認真端詳了幾眼。
想來這張紙已經不知傳了多少代,上面很多的藥材名字,還是古時的稱呼,只是在座的三人都是精於醫道,所以看起來倒是沒有影響,紙上總共十味藥,看藥性都是養肝培元的,彼此之間君臣佐使的配伍,也沒有紕漏,並不像是有所缺失。
只是黃紙缺的一角,佔了很大的篇幅,邊緣還隱約有個三點水的偏旁。
再就是如果老農沒有誇大其詞,那麼這張藥方應該是極其高明,但現在看來卻太平常了,幾乎就是一副簡單護理肝臟的藥方,即便能治療一些肝病,也是差強人意。
如此一來,那缺失的一角,就成了一個謎!
一個關乎這張藥方價值的關鍵。
沉默良久,歐陽鴻道:“苗醫生可有答案?”
“缺了一味雪裡花,右下角還有一個三點水,想必應該是清明。”
“哦,爲何這般說?”
歐陽鴻一聽卻是皺了一下眉頭。
一直思量答案的宋康,因爲剛纔被化水術打了一下臉,心中甚爲不服,這次沒等師傅歐陽鴻詢問,便插話道:“這跟清明有什麼關係,莫非還要燒紙?又要請些鬼神?笑話!而且雪裡花雖然也是養肝的,卻不及溪蘭草與這個藥方搭配,我看那個三點水就是溪蘭草。”
“苗醫生感覺小康說的有理嗎?”
“畫蛇添足罷了。”
苗小天見宋康一味的擠兌他,終是忍不住想要搓搓他的銳氣了。
“哼!說的就跟自己很高明一般,那你能解釋一下,雪裡花和清明這個古怪的答案嗎?別裝神弄鬼忽悠人,跟某個愛顯擺的人,還真是物以類聚。”
“你說誰!”
張健軍一聽,臉色都冷了。
他猛然站起身,就想跟宋康爭吵,卻被苗小天攔
住了,“跟一個自大無知的人爭辯,沒有意義。”
“無知!苗醫生,話別說的太難聽,我也沒見你高明在哪裡!”
“小康別吵了,先聽苗醫生說完。”
見三人嗆起來,歐陽鴻聽得有些厭煩,終於揮手打住了,宋康雖是不爽,卻也不敢再開口,而張健軍也是咬着牙,狠狠盯了對方一眼!至於苗小天,他從來不跟垃圾叫囂,所以臉色依舊淡然。
“這張古方看起來很平常,但若仔細看,卻很是精密。”
“精密?呵呵。”
宋康又輕笑一聲。
“除去幾味固本培元的藥物,剩下的雖然都是養肝護肝的藥物,但仔細看去,金荒草是黃色的,鳳凰芝是青色的,鴨掌葉是赤色的,而丹絨花是白色的,再添一味黑色的雪裡花,就完美了。”
“你是說這個藥方遵循的是臟腑五行之說?”
“嗯,五臟是肝心脾肺腎,對應五色青赤黃白黑,加上雪裡花之後,五色便齊全了,雖然都還是養肝護肝的藥,但每味藥卻也因藥性關係,催動了其餘臟腑協調溫養肝臟,形成了一個自我癒合的循環。”
苗小天淡然道。
“高明!妙!苗醫生果真奇人啊!”
歐陽鴻拍手道!身邊宋康聽到此刻,臉上已經有了幾分發黑和難堪!
“五臟肝心脾肺腎,五行木火土金水,木生火肝助心,火生土心助脾,土生金脾助肺,金生水肺助腎,最後水生木腎助肝!看似都是簡單的護肝藥,但這麼一路催生下去,藥效卻是強了數倍不止!”
歐陽鴻一個人喃喃自語,臉色都因興奮有些潮紅了,“那清明又是和解?”
“肝屬木,而春季同屬木,皆爲生髮之象,春天養肝事半功倍,而清明正是整個春季中生髮之氣最旺盛的時候,這期間服用此方,當然成效更好。”
“妙!太妙了!”
歐陽鴻再次驚歎道!
此刻這位老軍醫看向苗小天的眼神,已經滿是欣賞,他窮盡心思想了很久沒破解的難題,只是出於試試的目的拿出來,卻不想苗小天不消片刻就給他破解了!
也讓這張古方,再次價值連城,沒有埋沒古人的智慧!
其心思之縝密,學識之淵博,讓歐陽鴻都有些自嘆不如了。
活到這把年紀的歐陽鴻,就如見到了寶貝一般,挪過椅子去,緊挨着苗小天暢聊起來,與其討論起了心中幾個醫學上的疑惑。苗醫雖與中醫殊途同源,卻在理論構架上差別很大,苗小天以博大精深的苗醫智慧,與歐陽鴻交流,自然令其受益匪淺,當下止不住的讚歎!
最後甚至讓苗小天直呼他爺爺即可,而他則一口一個“小天”親暱的叫起來。
一老一少聊的熱切,倒是令旁邊的宋康一張俊逸的臉龐,徹底成了醬油色!連番兩次被苗小天打臉,他極強的自尊心,彷彿被人潑了屎尿一般的難受!
再被苗小天時不時清淡的掃一眼,更是怒火中燒!
可惜,卻又找不到方式回擊!
宋康心裡越來越不爽,被張健軍調戲的叫聲小康康,又嘲諷兩句後,終是忍不住找個理由先行離開了小院子。歐陽鴻見狀也沒多說什麼,這個徒弟雖有天賦,卻是心高氣傲,也該是被人壓一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