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田知道,老馮這是在暗示他,不該說的不要說,來得路上老馮就已經提醒過他只看不說的。
但是許田做不到,開口說道:“是這樣的,當時正是半夜,我只是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後來又正常了就沒有驚動伯父。”
衆人不由得催促:“你倒是快說啊,到底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
許田道:“昨晚我在馮伯父家住,那是間小屋,因爲想起一些陳年往事我睡不着,就一直躺着,半夜的時候,忽然發現外面很安靜。安靜到彷彿天底下只剩下我一個人一般。”
有人笑罵:“小子,你傻了吧,半夜三更的可不是安靜嗎,你一個人在屋子裡,可不就是你一個人啊,你還想着馮家的女娃能偷偷鑽你被窩咋的?”
這話引來一些嘲笑,不過很快想起老村長剛死實在不合時宜就閉了嘴。
馮老爺子說道:“就這個有什麼奇怪的,好了我繼續問下一個問題。”
“慢!”李奇的父親打斷馮老爺子。
“許田先生也是一個很有作爲的青年,他都覺得奇怪,就一定有奇怪之處,我們不妨讓他講完嘛。”
許田明知老頭是在黑自己卻不得不講下去。
“是的,起初我只是心慌,並沒覺得不妥,可是我發現,屋子外面竟然什麼聲音都沒有,我趴在窗子上感覺到了風拂過窗口,可是卻聽不到樹葉響,更是連到處都是的蟲鳴聲也一點都聽不見了,這就太奇怪了。”
衆人都是漁村老人,在這祖祖輩輩居住,什麼時候會有什麼聲音都一清二楚,夏天就是蟲子叫的最歡的時候,而且那些蟲子,到處都是,躲在牆縫裡茲拉茲拉的叫喚拿它們一點辦法也沒有,久而久之聽習慣了反而不覺得了,聽許田一說,也覺得許田說的事情很奇怪。
許田又說道:“於是我起來查看,走到院子裡,忽然一下,所有的聲音又回來了,我當時覺得可能是我先前暫時性失聰了,就沒當回事回去睡覺了,現在想來這卻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說出來希望對於找到真兇有所幫助。”
馮老爺子點頭道:“嗯,你說的我記下了,但是沒什麼用,我再問第二個問題。”
“慢!”李奇的父親又打斷了他的話。
“我覺得許田這番話有問題。”
“哦,有什麼問題?”許田不得不接話道。
“你說你進到了院子裡?”
“是啊。”
“你當時聽到了聲音,看到了什麼沒有?”
許田奇怪的說:“沒啊,外面黑漆漆的連月亮都沒有,能看到什麼?”
“胡說八道!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呼啦涌過來好些個人,伸手就來抓許田。許田不是白給的,在幾個人中間鑽來鑽去,他們愣是抓不着,自己人反而撞在一起。
“住手!”馮老爺子喝了一聲,“滾一邊去,沒看見老子在查案嗎?”
李奇的父親嘿嘿笑道:“老馮,我看不必查了,兇手就是許田。”
“空口之言有什麼憑證?”老馮面色嚴峻。
“老馮咱們都是漁村老人了,你還聽不出剛纔許田話中有何問題嗎?”
“小兒夢遊而已。”
小豆子的爺爺查扣說:“小許啊,我可不是故意爲難你,只是,你剛纔說的事情確實太多不對,你說聽不到蟲子鳴叫還有可能,蟲子也有歇着的時候嘛,可是你說有風但是樹葉不響這就不可能了,哪有風吹樹葉不響的道理?
而且老漢我最喜歡聽那樹葉的聲音了,沒有那聲音我就睡不好覺,昨晚上就是因爲有風,樹葉嘩嘩響我才睡了個好覺,也起了個大早才第一個發現了老村長。
再說了,你說昨天黑漆漆的那個看不到什麼,這更是不可能,現在按農曆說正是一個月的中旬,昨夜有風天上無雲,正是月朗星稀的時候,你怎麼說外面黑漆漆的呢?”
許田登時心裡咯噔一下!老漢說的是對的,風吹樹葉,樹葉就會響,現在按陽曆是七月初,可是農曆卻是五月中旬,農曆月中之時都是滿月之時,許田竟然沒看到月亮,這個季節如果沒有月亮那麼必然是滿天繁星,可是天上連星星都沒見幾顆!
老子中計了!
李奇插嘴道:“哎呀,聽伯父一說我也明白了,許田你說的話到底哪句是真的啊,你爲啥要騙我們呢?”
許田登時啞口無言,該怎麼說呢?能說什麼呢?說自己被人陷害?那麼陷害你的人是誰,爲什麼害你,用什麼方式害了你?許田是一句都解釋不了。
馮靜也急了起來,一個勁給老馮使眼色。
老馮道:“許田你可有夢遊?”
馮靜一喜,悄悄的拉許田胳膊,讓許田順勢應了,就說自己有夢遊的毛病先把這事情揭過去,誰知許田卻道:“伯父,我的身體情況很好,從沒有發生過夢遊的病症,而且我自己就會醫術可以斷定並沒有夢遊。”
老馮面色一沉,今天他已經多次違反了自己處事原則,幫助許田擺脫嫌疑,可是許田竟然不知好歹還要往上撞,要不是因爲馮靜他就……老馮想了想,暗道,罷了看在妹妹和許易生的面子上,就再幫他一把。
“許田。”
“在!”
“村長之死是我漁村的大事,不可再胡言亂語吸引眼球,這對你娶馮靜沒有任何好處,能不能娶我馮家的女娃還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贏得比賽!”
老馮這番話是作爲長輩對晚輩的訓斥,許田不敢反駁,當即答應,閉嘴不再說話了。
可是老馮這番話也把許田那錯漏百出的言語歸結到爲了博取村民好感爲迎娶馮靜做準備的行爲上。雖然牽強,人們心裡還有一縷疑問,可是此時卻不便再提出來,但是心裡的芥蒂卻是存下了。
李奇父子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
馮老爺子繼續問道:“老村長是中毒死的,我來問你們,昨晚誰和老村長一起吃得飯。”
村長無父無子,中年喪妻,是個老光棍,平時最喜歡和老哥幾個喝酒嘮嗑,所以很有幾個酒友。
聽了這話,大家把目光投向他們。
那幾人卻都搖頭,表示不知道。
其中一人說道:“昨天比試完了,我叫村長到我家去喝兩杯,可是老村長神神秘秘的死活不來,說是有事情要處理一下改日再聚,沒想到……哎!”
馮老爺子又問:“那麼就是說沒人看到村長吃飯了沒有,或者跟什麼人吃飯嗎?”
衆人皆搖頭。
馮老爺子繼續問道:“那麼比試過後誰還見過他?”
“我,我!”小豆子突然在外面的人羣裡舉着手蹦高。
“小豆子你說!”
“馮伯伯,昨天我想跟村長伯伯求情,讓他幫忙把小靜姐姐嫁給許田哥哥,我就帶了兩根黃瓜去給村長送禮!”
小豆子爺爺一聽,氣得不清,“胡,胡鬧!送禮幫別人娶媳婦,你傻啦?”
小豆子說:“你們才傻呢,小靜姐姐是我姐姐,比我大十來歲,怎麼可以做老婆,她都把我當弟弟的,許田哥哥讓我上的學校有好多小美女,等我長大了要娶他們!”
小豆子爺爺吹鬍子瞪眼還要再說。
馮老爺子擋住了,道:“小豆子那些亂七八糟的就別說了,說說你怎麼見村長的。”
“嗯,馮伯伯,我八點多到村長家,村長家大門從裡面鎖着,我進不去,因爲是送禮我不敢拍門,就從側面那個大黃進出的狗洞鑽了進去。
大黃當時很害怕,我在牆角里,屋裡面有人說話。”
小豆子說到這不往下說了,往人羣裡看了看。
馮老爺子說:“看什麼看,繼續說,有我在沒人敢把你怎麼樣。”
小豆子爲難的哼唧了兩聲,說道:“我聽到裡面有人說話,覺得自己是送禮的不好意思見人就又從狗洞鑽出來了。”
“後來呢?”李奇追問。
“沒後來了,後來我就回家了。”
馮老爺子問:“你既然聽到有人說話,那麼一定聽出是誰和村長在說話啦!咱們村子這些人誰說話什麼味隔一里地都能聽出來,你可別騙伯伯。”
小豆子爲難的左右張望:“伯伯,我,我沒聽清是誰,真沒聽清。”
他爺爺說:“你混小子平時哪家牆根都聽得清楚,這次有用了怎麼聽不清了?那好,他們說了什麼你總聽到了吧。”
小豆子委屈的點點頭。
“說!”他爺爺兇道。
“當時村長伯伯很生氣,他說那個人不負責任,不能半途而廢。”
“那個人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不想娶小靜姐也不想讓朋友爲難,請村長讓他退出比賽。”
小豆子此話一出,衆人登時清楚了,那個人一定是許田李奇和何大柱三人中的一個。而許田和李奇都是明顯要爭奪馮靜的,只有何大柱在裡面只是一個陪襯,或者說是李奇的助攻手。
“對,那個人是我!”何大柱挺身從人羣裡走出來。
小豆子雙手連連擺動,說道:“大柱子,可不是我說的啊,咱們是朋友,我不會出賣朋友的。”
何大柱苦笑道:“小豆子,這事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