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不詳的預兆
09年10月下旬。季前賽最後一場。小牛vs火箭。
TNT電臺解說嘉賓：“看看是誰要登場了。”
另一個主持人：“是的，千呼萬喚。你從客場球迷漫天噓聲中就能猜到。”
“T-mac，對，沒錯！他真的回來了！難道他真的坐不住了嗎？只是季前賽連輸7場…”
“你不能這麼說，也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麥迪存有幾分實力，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反正前面7場都輸了，也不在乎這一場，你說呢？喬治？”
“我？不如先來看看球迷怎麼說，一位來自休斯敦的夥計留言：‘莫雷說，本個賽季我們將有“重磅交易”（結果招來一個比受傷的麥迪還要鐵的鐵匠）。阿德爾曼說，本個賽季我能將有“重大變化”（因爲上賽季把姚明活生生累殘了，這賽季海耶斯能首發，上賽季不能打替補超10分鐘？）。布魯克斯說，姚明回來就好了（姚明在的時候，我也沒看出他特好的效果）姚明說，這個賽季我們將走的“非常非常遠”（上海-休斯頓來回跑）火箭球迷說，火箭這個賽季一定是冠軍的有力爭奪者，（其實我們誰都不相信）。’”
兩人對着鏡頭一陣壞笑…
“很有意思的球迷，他就沒說，I-Will-be-back?噢，邁克，你不能…不，我是說，你不要用那種鄙夷的眼神望着我…哈哈…”
這是本賽季，麥迪頭一次在鎂光燈下登場亮相，可能是05年夏天，他曾在這裡口出狂言，總之你從達拉斯牛仔們毫不客氣的喝倒彩聲中，就能看得出所有人對他的期待絲毫沒有減弱。
站在他身旁是(PG)凱爾-洛瑞，(PF)肖恩-巴蒂爾，(SF)特雷沃-阿里扎和(C)路易斯-斯科拉。
比賽雖然在達拉斯美航中心拉開帷幕，此時此刻豐田中心也是一片燈火通明。
泰勒-斯威夫特的演唱會正好在今天舉辦，而豐田中心的另一邊，以貝瑞爲首的球隊顧問們死死的盯着即將開賽的季前賽最後一場比賽。
因爲他們知道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羅恩內心很激動，儘管他錯過第一次親臨現場，見證麥迪上場比賽的機會，但是季前賽那鮮紅的7顆0蛋讓他不得不提起億萬分精神來關注。
很多人都說團隊籃球纔是勝利的根本，這固然是毋容置疑的，只不過每當你在最後一刻需要有人站出來時，你突然發現，那些簽下所謂的天價合同的人，正是這種頂級聯賽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纔有了這一場，從1號換到3號的全明星，提前復出的噱頭。
前7場盡墨，無論是頂着輿論，還是嘗試，你都必須讓人看到希望不是？至少能忽悠球迷一兩場掏錢來買你的票。
看看小牛對這邊，諾天王領銜，基德，丹皮爾，約什-霍華德，特里，巴里亞，巴特勒，肖恩-馬里昂，海伍德，史蒂文斯，星光璀璨，足足夠火箭提兩壺的。
而火箭呢？撇開麥迪。阿里扎還是巴蒂爾？
很快一上來，年年抽風的小個子控衛巴里亞，今日不抽了，頻頻將球調入內線，內線？打火箭調內線？
沒錯，姚明不在，目前是肖恩-巴蒂爾和斯科拉，火箭場上最高個206的阿根廷人，其次居然是203的得分後衛麥迪。
諾天王手感好得出奇，身高優勢在那，無論是點一下，金雞獨立；還是無視你巴蒂爾的遮眼跳投，很快第一節火箭便被打成篩子。
不行了，這場看架勢也照大潰敗的架勢而去，豐田中心這幫子顧問一邊垂頭嘆息。
儘管是季前賽，阿德爾曼也不想輸得太慘，果斷變陣。抽風選手布魯克斯還得上，換阿里扎打分衛去防特里，對付諾天王有絕招的海爺也得上，在加上巴蒂爾，斯科拉。
好了，才7分鐘，是的，7分鐘，根本沒麥迪什麼事，整個7分鐘，一投打鐵，兩個後場籃板，執拗的前火箭頭牌不幹了，憋了口悶氣扔下毛巾就往更衣室走去…
“嘿，你就是個失敗者（Loser）！”達拉斯球迷揮動着手上的毛巾…
面對着漫天嘲笑，他頭也不回，眼睛都不帶眨，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從美航中心到豐田中心只剩下一陣唏噓，大夥兒面面相覷，根本沒緩過勁來。
反正還只是季前賽不是嗎？羅恩自己安慰自己道。
這是羅恩親身經歷NBA聯盟的第一個賽季，“新秀”，可能來個球隊管理層選秀，他會被其他人哄搶，甚至做狀元，只不過現在，對瞬息萬變的比賽一竅不通的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火箭70：109無比苦澀的將季前賽8連敗的果實吞入囊中…
如同灰心喪氣走向客隊更衣室的火箭隊員一樣，此時此刻，豐田中心顧問辦公室內，一片沉默。
很多人甚至很想問：喂，我們上個賽季不是僅僅只輸給總冠軍1場嗎？怎麼會這樣？
難道阿泰斯特，作用有那麼大？
難道韋弗果然是火箭不可或缺的勝利之匙？
難道少了被特赫的那幾個揮舞着毛巾加油助威的海德等人，火箭就少了份勝利的底氣？
這到底是演的那一出？
羅恩死死捏着一摞的數據，腦子裡一片飛速運轉。
難道麥迪加上阿里扎還抵不過一個阿泰斯特嗎？
“該死，我們一定要把那個‘特權’球員給送走，他一個人幾乎站掉我們50%的薪資空間。”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拿這麼多薪水，只打7分鐘，拿下可笑的0分2個板。”
“交易？你們去谷歌一下，看看說他已經江河日下的新聞報道有多少條？誰會花錢買一個長期病號？”
“我早就說把他交易走了，是哪個傢伙給莫雷提出這麼個腦殘建議？”
所有人同時瞪向一片沉默不語的羅恩身上…
咋？黑鍋丟向我？羅恩很是滑稽的掃視一週。
這不是搞笑麼？我就是個小顧問，你們這麼多總監，經理級別的，難道我的話比你們還湊效？
“聽着，我們只能期望他打出水準，然後把他換走，我有幾個方案…”貝瑞招呼着大家聚攏起來…
不，不是。不是麥迪。雖然他遺棄的1號球衣，他的速度，爆發力也跟着無影無蹤。
但是人家纔打一場，纔打7分鐘…
羅恩敏銳的回憶着，這8場比賽以來，全部球員的眼神，面孔，甚至每一個處理球的手段…
是人性。
又是這個東西在作怪。
巴蒂爾…目前火箭最大牌的球員。
上個賽季好歹大多數時間內有姚明，姚明倒下，有阿泰。這個老好人捫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看看這幾場。處理球時猶猶豫豫。作爲一個投手，最忌諱的就是投籃時的猶豫不絕。他本來就沒獨立帶過隊前進，談何而來的領袖氣質？
布魯克斯和蘭德里…
身逢合同年，每次球一到手中，先想到的不是找尋更有把握的球員位置，而是籃筐。就算是勉強出不了手，也要刷他一個助攻。
他也是球員，他明白數據之於球員的意義。
喬伊-多西，和海耶斯…
藍領球員沒有什麼追求，打份工而已，這種球員往往固定好位置後鮮有發揮。你不能否認海爺很刻骨，但是在一幫子爛投球員帶領下，他很惆悵。
洛瑞。眼神上就已經相當迷惘。
他不知道自己上場時間，也生怕忌諱自己出現失誤，他纔剛進入輪轉球員名單，連自己特長敢打敢拼都顯得畏畏縮縮…
阿里扎…
前幾場十幾中幾已經讓他相當惱火，過份對自己的期望，更令他有種沮喪。原本信心就不怎麼充足的人，面對着輿論壓力，球迷倒向，他早已忘記自己來休斯敦是幹嘛的來的。噢，這場比賽竟然有50%的命中，羅恩再一看，2中1。
連投的信心都缺失了麼？
只剩下兢兢業業的阿根廷人，在對方內線一陣瘋砍亂殺，季前賽場場比賽狂攬30+20，竟然還有幾場達到5次助攻！
也無怪乎TNT電臺的主持笑攀，斯科拉這是提前開啓刷數據模式，邁向自己人生中第一全明星…
他如果不打，誰還能打？場均40+的出場時間，25+的出手權，無怪乎每次賽後接受採訪時，表情異常嚴峻，看不出一絲喜色。
仔細看來，這8場輸球的比賽，對鳳凰城那場最爲可惜，領先10分進入第四節，最後時刻似乎誰都開始啞火，最後一攻，僅僅落後1分的休斯敦人還有20秒的充足時間，就連面對太陽隊的替補，球導來導去，最後一秒由布魯克斯的3分打鐵而結束。
賽後他甚至一腳把客隊更衣室的門給踹爛。
這場比賽他11投7中，如此高效的表現，卻因爲最後一投打鐵，再次被標上球霸的“美譽”。
誰也不願意被黑鍋。就連平時一臉正能量的阿根廷人都妥協。
是的。所有人心裡恐怕都在暗笑。
憑什麼是我？我纔拿多少？憑什麼讓我來被這種黑鍋？
投進了大不了吹噓幾天，投不進，所有人都會記得你犯下的錯誤。
這樣下去不行啊！這還是隻是季前賽，所有人的私心還存在表面，要是到了常規賽，那還得了？
很簡單的問題，所有人想得太複雜而已。
要確立一個王牌…
羅恩蹭得一聲，在所有人一致聲討麥迪的言論裡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
“經理，我要改變一下計劃！”
當羅恩氣喘吁吁的蹦向3樓最裡面的辦公室時，莫雷正埋着個頭一臉晦氣。
“什…麼？”
“你最好把布魯克斯和蘭德里換走…選秀權，現金或其他什麼都行！”羅恩一臉嚴峻的表情，就像天塌下來一樣。
“你瘋了？”莫雷一臉驚訝：“布魯克斯現在就是球隊的核心，你懂核心是什麼意識嗎？卡爾？那傢伙可是上個賽季球隊最穩定的板凳得分，第六人！”
“那都是上個賽季！”羅恩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火，稍微收斂了下：“很…很抱歉…”
“我知道孩子，輸球的滋味不好受，你們中國人都是有着強烈集體榮辱感的傢伙，慢慢來…就當做這是你人生中一段閱歷…”
羅恩嘆了口氣，調整好情緒後，仍舊一臉固執：“我看到了，我用我的眼睛看到了…”
“不知爲何，我總能看到一些關於人性的東西。我看到了不少球員因爲某些與勝利無關的東西，改變自己打球一貫的作風…我看到了，我還看到一些傢伙在正式場合，連練習比賽的一半實力都發揮不出。”
莫雷微微站了起來：“…每年每支球隊都有無數合同年的球員，每年也有無數從碌碌無爲的球員變成不可或缺的球員…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他們要顧及很多，錢，名聲，甚至球迷。這是人之常情…”
他頓了頓說道：“而你不能爲了你的夢想而強行駕馭他人，他們也有夢想，或許他們打球，只是爲了養家餬口，或是個人的一些成就…”
“那好，那就提前給他們一份大的合同，能辦到麼？”
“這…”莫雷一時語噻。
“我希望我們能做點什麼，而不是一昧的坐以待斃…”羅恩有些激動的說道。
“來…看看這個…”莫雷有些無奈的將手頭那張報表遞給羅恩。
天吶！整個報表裡，紅色標註的數字竟然有十多處！
如此嚴重的財政赤字羅恩完全想象不到是那位精明生意的亞歷山大集團幹出來的事…
羅恩的腦海裡只想到一個人，那個笑靨如花的女人…
…
“好吧，羅先生，我知道這一次如果放你回火箭，不亞於縱虎歸山，只是希望你明白…洛杉磯的大門始終爲你敞開。”
…
“還希望日後，羅先生在火箭能夠高擡貴手，始終惦記着這次…小的恩惠…”
…
太恐怖了，羅恩一時大抽涼氣，心中久久不得平靜。
“很遺憾，就跟上次我跟你談過的一樣，我們可能被某些人盯上了…”莫雷無奈的攤了攤手。
每一個王朝的建立，都充溢着他骯髒卑鄙的手段，又有誰能說得清，爲什麼當年灰熊會憑白無故“白送”大加索爾，給湖人呢？
商場如戰場，發現未來潛在的競爭對手，馬上將其扼殺在搖籃裡，這些在所有公司的藍本里都寫的清清楚楚…
權衡利益得失，逆轉財政平衡，這是每一個球隊總經理在上任之前最入門的基礎，眼下，迷惘的羅恩，望着燈火闌珊的街頭，入了神…
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