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路西恩率領下的狼羣裡最爲出色的戰士之一,瑞茲有着無與倫比的戰鬥慾望與堅韌的心性。在必要的時候,哪怕是單對單的面對某個吸血鬼長老,他也不會有任何的畏懼和退縮。
但是此時此刻,面對着那雙金色的瞳眸,瑞茲卻是恍惚間一陣失神。
氣勢這種東西,無形無質,沒有人看得見、觸摸的到,卻又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着,能夠被人感覺到的。區別只在於你感受到幾分,精神的堅韌程度,以及被它影響到多少而已。
小龍現在已經遠遠不是那個初生時,力量還相對孱弱的可憐的新生兒了。它的氣勢和威懾力,也在隨着它的成長而成長。
“你是誰?”渾厚低沉,帶着十分警惕的男音,自瑞茲的口中響起。雖然被小龍那陡然爆發的氣勢給狠狠的震懾了一下,但數百年戰鬥所培養鍛煉出來的冷靜和心性,伴隨着口腔內霎時瀰漫的疼痛和血腥味,將自己的精神和意識,從小龍帶給他的威懾中拼命的拽了出來。
“似乎每一個人都要問一次這個問題。”唐白伸手按住自己懷裡左爬右扒,搖頭甩尾,活潑的有些過分的小龍,將它輕輕的往自己衣襟裡塞了塞。但是很快,被按下去的小龍透露,就又一次突破了唐白的手掌,頑強的掙脫了出來。
唐白看着身體繃緊,用兩把改裝後的槍械指着他的瑞茲,微微舉起下手:“姓名的問題暫時扔到一邊吧,免得過一會還要自我介紹。我們不如先來談論另一個更好的問題。你想你的族羣擺脫這延續了千多年暗無天日的悲慘生活嗎?”
瑞茲有些發矇。
他並非是一個只有肌肉而沒有腦子的戰士。
他是路西恩統領的狼羣下,最爲出類拔萃的傑出人物。不管是戰鬥力,還是腦子等方面。他是這裡整個狼人社會制度的強制執行者,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和戰術知識。
他猜想過唐白的回答。但卻沒有猜想到唐白會說出這樣一句話。這樣一句直捅進所有狼人心裡的一句話。
“看來你是想的。那麼很好,這樣我們就有一個共同語言了。”對瑞茲的猶疑,唐白很滿意的點點頭:“接下來,我們來找另一個共同的話題吧。路西恩還好嗎?若有可能的話,我很想和他見上一面……”
後續半句話還未出口,瑞茲手上那兩把改裝過的衝鋒槍樣式的槍械。便猛地噴射出了點點火舌。
嘩啦!
一隻蓬然張開的翼翅,將唐白遮掩包裹了起來。衝擊力十足的子彈打在上面,如同深陷進棉花堆裡的拳頭一樣,力道用盡,也沒能穿透過去。
而瑞茲則是在開槍之後,甚至顧不得去查看一下成果,便果斷的抽身而退,兩條大長腿交替着全力甩動,在縱橫交錯的陰暗下水道中賣命狂奔。他不清楚能不能傷到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但瑞茲卻能肯定。那個帶給他極大威懾力的奇特生物,肯定不會輕易的就那麼死亡的。他的槍裡裝的可是用來殺戮吸血鬼的紫外線子彈。
叮叮噹噹!
在前後力共同的擠壓下,擠成一團的子彈殼,叮叮叮的自一張篷布也似的翼翅上掉落。
小龍膨脹着張開的一雙龍翼,一邊一個,將唐白緊緊的護在中央。阻擋了下水道的前後兩面。隨着唐白的指令,小龍撲扇着重新縮小了的翅膀,袖珍的四肢踩踏着下水道的石壁,就沿着瑞茲那在下水道里十分清晰的腳步聲直追了過去。
唐白慢悠悠,不緊不慢的跟在小龍後面。僅憑着自身的優越性,小龍就能成爲一個相當優秀的狩獵者。更遑論在哈利世界時,小龍還時不時的跟着諾特一起去世界各地狩獵。只要瑞茲沒有什麼遠距離瞬間移動的逃命方式,就不可能逃得過小龍的追捕。
事實上也就是如此。
唐白很快便重新見到了瑞茲。
一個黑色的,肌肉虯結,體重約莫在二百五十磅左右的巨大狼人。正以一種狼狽和悽慘的姿勢,倒伏在一堆亂石堆間。他的胸膛上有着三道深深的抓痕,體型膨脹到和變身後的瑞茲一樣大的小龍,正盯着自己這一次的獵物,長而有力的尾巴略帶些許無聊的輕輕抽打着地面。
四周一片狼藉。到處都充滿了碎石和凹陷的坑洞。顯然在唐白到來之前,這裡就已經發生過了一場戰鬥。
“我對你,以及你背後的狼人族羣都沒有惡意。這一點你終會相信我的。”
唐白看着被激發起了兇性,自他出現就一直齜牙咧嘴,低低咆哮着的瑞茲,舉着手掌再次說道:“我知道你還有自己的意識,沒有被內心的憤怒和怒火給衝昏了頭,你的恢復力和再生能力相當不錯,但是對於龍造成的傷口,單靠你本身的恢復力還不夠。你需要幫助。”
似乎聽懂了唐白的話,狂躁的狼人逐漸變得安靜了下來。尖銳的狼牙和變得巨大的四肢、利爪,也都如泄了氣的氣球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
“讓我來看看你的傷口。”唐白走上前,對已經恢復了人類身體的瑞茲溫和的說道。
“你是誰?”瑞茲的臉上浸着滿滿的,油光滑亮的汗漬,他袒露着的健碩胸膛,猶如抽動的風箱,因爲痛楚而劇烈的起伏着。三道由小龍造成的抓痕,正在和他身體的恢復再生力,進行着一場拉鋸戰。
小龍很明顯是留手了,否則的話,瑞茲就不會僅僅只是斷裂了些許骨頭,外加這看上去猙獰,其實並未傷害到什麼要害的情況了。
“這已經是你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它很重要嗎?”唐白觀察了一番瑞茲的傷口,從一側佈滿了冰霜的牆壁上掏摸出一個又一個的瓶瓶罐罐。
總體而言,瑞茲現在的情況還算不錯,起碼留手了的小龍沒有直接用牙齒咬。儘管小龍之前不是什麼毒龍,但要是一口毫不客氣的就這麼咬下去,哪怕沒有什麼劇毒的毒液,瑞茲也有極大的可能陣亡了。起碼身體上的某個部位會落到小龍的胃部裡。
“不是狼人,也不是吸血鬼,還飼養着這種古怪的生物。”瑞茲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眼睛在唐白和小龍兩個的身上轉動着,艱澀的說着。身體裡一波波涌動着的痛楚,一遍遍的沖刷着他的身體和意識。要不是瑞茲的精神足夠的堅韌,不要說說話了,他現在恐怕只能夠躺在地上無力的痛吟。
“事實上,我是一個魔藥師、鍊金術師,還有半吊子的巫師。”唐白將自己配製的藥粉罐拋給了瑞茲,提醒道:“將裡面的藥粉灑在傷口上,那些傷口很快就會癒合。當然,想要完全恢復,你最起碼還需要幾個小時的緩衝時間。”
“我從未聽說過這些。”瑞茲一把抓住唐白跑過來的藥粉罐。在唐白手心稍顯大的藥粉罐,在瑞茲的那雙大手裡,就像是一個袖珍的小玩具一樣。
“我想要見路西恩。”唐白看着瑞茲用大手抓着藥粉罐,將裡面的藥粉大把大把的倒在自己的傷口上,再次重複強調了自己的要求。唐白剛纔在瑞茲的身上試驗過奪魂咒,但是讓他詫異的是,他使出的奪魂咒,對於瑞茲毫無影響。
唐白不清楚這究竟是因爲自己在奪魂咒上的造詣不過關,還是因爲瑞茲的精神太過堅忍不拔,亦或是這個世界的完美之血剋制諸如奪魂咒此類的咒語。但就眼下的情況而言,想要控制瑞茲,讓他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做事,恐怕是沒有什麼希望的了。
“路西恩已經死了,六百年前就已經被吸血鬼克萊文給殺了。這一點很多吸血鬼都知道。”瑞茲搖着頭。
“誠實一點吧。我恰好知道六百年前的一些事情。路西恩沒有死,那個吸血鬼克萊文也撒了謊。”唐白在瑞茲眼前豎起一根食指輕輕的左右搖晃着,毫不客氣的戳穿了他的謊言:“他們兩個做了一場戲,騙到了相當多的人啊。你們這個狼人族羣能夠在六百年的時間裡休養生息,靜靜的發展,克萊文這個吸血鬼,可是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呢。”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瑞茲感到自己的口腔有些乾渴,內心也有着一種莫名的壓抑和緊迫。
身爲路西恩的左右手,瑞茲自然清楚一些路西恩和克萊文之間的交易。對這些交易瑞茲不報任何的想法,雖然他討厭吸血鬼,並對現如今代表了三大長老之一維克多的克萊文也沒任何的好感,但他不能否認的是,此刻身居高位的克萊文,的確給了他們相當多的便利和庇護。
一個關鍵時刻通風報信的作用,說不定就能夠讓他所在的狼人族羣躲過一次滅頂之災。畢竟就現如今而言,狼人和吸血鬼的戰爭中,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吸血鬼一方牢牢佔據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