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邁出幾步,白弱水就聽到了身後有牙齒咬緊的聲音傳來。
白弱水看了一眼身後,就見無雙原本一雙紅潤的嘴脣已經發紫發黑。
“衛澈,你快來看看無雙怎麼了。”
白弱水並沒有走近,只是待在原地,即使是現在這種情況,她還是想要逃走。
這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不是嗎?
衛澈見無雙已經蹲在了地上,一張清秀的臉扭曲得厲害,頓時眉頭皺起。
“你怎麼了?”
“屬下無能,估計是之前蕭煜打屬下的那一掌有毒,咳!”
說時,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白弱水盯着地上無雙咳出的那團黑血看,黑血中竟然有東西在動。
真是天助她。
白弱水嘴角勾起一抹笑來,這毒確實是蕭煜下的。
但是知道毒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霧真老人和他的嫡傳弟子。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就只有當初的葉景涼,現在的蕭煜,明霜,和她能夠解了。
這不是天賜良機是什麼!
不過現在,她還暫時不需要這個天賜良機。
白弱水看準衛澈看着無雙焦慮的那一瞬間,拔腿就往東門跑。
這麼大的動作,衛澈一下子就看到了,揮了揮手,一羣黑衣人就憑空出現了:“給孤王拿下葉玉!”
這一羣黑衣人有三四十個是樣子,一路追尋着白弱水,就像是貓逗耗子那般。
一會兒緊追,一會又鬆懈。
感覺就是在逗她玩一樣。
這讓白弱水很不爽,從來都只是她逗別人玩好吧,什麼時候別人敢逗她玩過……
這樣想着,還有五步之遙就可以跨出東門了。
想着這下這些人多半按捺不住了,白弱水立馬停了下來,轉身面對那一羣黑衣人。
爲首的黑衣人停下來之後,背對着後面的黑衣人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
然後整羣黑衣人都一臉茫然得看着眼前這個剛纔跑得風快,頭髮還溼漉漉的女人。
爲首的黑衣人想要往前走,白弱水立馬後退了一步,用手勢示意他先別過來。
“請等下。”說時,白弱水已經一手摸向了自己的後腰處。
爲首的黑衣人警惕地看着白弱水,對着身後的人做了一個手勢,應該是有危險的意思。
白弱水嘴角一笑,這些黑衣人可都露着臉呢,要防這些,可能有些力不從心吧。
手一揮,就將手中的白色石灰粉末撒了出去。
然後轉身就跑。
守東門的守衛將她給攔住,白弱水再次用了這招撒向他們的雙眼。
衆人都忙着遮住自己的眼睛,哪還有手腳去抓白弱水。
剛走出東門,無雙和衛澈就追了過來。
此時的無雙已經毒入經脈了,再晚一刻鐘治療,恐怕就沒有活的機會了。
白弱水皺了皺眉,將袖中的一個小瓶子摸了出來,隔空扔給衛澈:“我呢,你們就別追了。”
“蕭煜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而且你們的條件對於他來說,威脅不大,他現在應該不會動你們的”
“還有,我不回去的話,蕭煜怎麼安心打仗呢,是吧?不廢話了,趕緊給無雙喂解藥。”
話音還未落,衛澈就用驚訝的眼神看着她,白弱水卻保持着一向的坦然。
“要不然,就變死人一個了,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
說完,轉身就走。
如她所料,東門之外,有兩匹馬正等着她。
一匹棗紅色,一匹純黑色。
騎在純黑色馬背上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廝,長得乖巧可愛,一手拉着自己馬的繮繩,一手拉着棗紅馬的繮繩。
小廝看見白弱水披散着一頭溼發和一身溼漉漉的衣裳,竟然有些臉紅了起來。
“姓葉的……公子?”
白弱水挑了挑眉,將頭上的發重新束好,笑了笑,就瀟灑地翻身上了馬:“咱們走吧。”
說完就率先往前走了。
小廝有些木訥地點了點頭,跟着白弱水往前而去。
回到軍營的時候,正是開飯的時間。
白弱水趕緊從馬上跳下去,也許是因爲這幾天習慣了,自然而然就蹭到了蕭煜身邊的位置去坐下。
大燕和南越邊境的駐紮營本來糧草就不太多,還被上面的層層剋扣過。
所以將士們吃穿都只能勉強果腹和保暖而已。
然而,對於奔波了好一大陣子的白弱水來說,不管是稀粥還是鹹菜,她都覺得是人間美味。
這大概就是飢不擇食的感覺了。
蕭煜見身邊多了一個人,擡起眸子一看,居然還真的是白弱水,頓時笑了出來。
“你這副鬼樣子是剛去打了水仗嗎?”
蕭煜說話的時候,白弱水才反應過來,明顯愣了一愣,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最後也只是對他尷尬地笑了笑,不動聲色地移了一點位置。
這一個小動作卻被蕭煜給盡收眼底,頓時臉上就鐵青了:“爲什麼要刻意和本王保持距離?”
“沒有。”
“你有。”
“沒有。”
“好吧,就當你沒有,那就坐過來。”
說完就伸手將她給拉了過去。
白弱水:“……”
坐在一旁的蕭衡見軍師回來了,立馬一張臉就臭了。
在看到白弱水和蕭煜的動作之後,那張臉上的表情就沒法形容了。
“蕭衡,你過來,有好事。”
白弱水笑得一臉算計。
蕭衡有些不樂意地起身走了過來,剛走過來白弱水就將他拉下來,坐到了她和蕭煜之間的縫隙之中。
“蕭煜,我真沒有躲你,只是現在我和你之間還有一條鴻溝而已。”
說完,心情大好地指了指蕭衡,現在將蕭衡這小子搬來做擋箭牌還真是恰到好處。
而被白弱水突然拉下來的蕭衡還不知所措地左右看了看。
一邊是笑臉盈盈,一邊是寒冷如冬,蕭衡現在的心情有些崩潰,堪比身處冰火兩重天。
怎麼就突然被拉來做擋箭牌了,他至今都很懵逼。
蕭煜那雙丹鳳眼中滿是冰刀,要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蕭衡估計早已經被削得片甲不留了。
早知道他就不反對這葉軍師和他家王爺的事兒了,像陸雲那小子一樣裝傻充愣多好啊。
樂得個自在。
此時此刻,陸雲正坐在蕭衡對面的位置,翻着烤架上的魚。
這是之前他和蕭衡去河裡好不容易抓到的,不過現在看來,只有他一個人能有福享受了。
陸雲看了一眼對面的蕭衡,對着後者投去一個同情的目光,然後將魚又翻了一面,香味立刻襲來。
陸雲故意笑了笑,誰叫你作死呢,當初就叫你不要管,你還不信,現在作死作大發了吧。
後悔了吧?
晚了。
宋琳琅朝這邊看了幾眼就笑盈盈地走了過來,白弱水和陸雲齊齊給她讓位置,讓她坐到了蕭煜身旁。
這下子,白弱水和蕭煜之間就離得更遠了。
蕭煜的臉色越發鐵青,將剛到來的宋琳琅給嚇得臉色慘白。
“看來王爺並不太喜奴家坐在這裡,奴家還是回去吧。”
宋琳琅話音剛一落,蕭煜就換了一張笑臉相迎,將宋琳琅的手拉住,笑得極度曖昧。
“琳琅誤會了,本王怎麼可能不想琳琅在本王身邊呢。”
說完,就瞥了一眼白弱水那邊。
後者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地喝着自己碗裡的粥,吃着陸雲撕給她的大塊烤魚。
還一心感慨着,陸雲這小徒弟還知道先把東西給師父吃了,沒有白疼云云。
蕭煜見了,心裡不知怎麼,就更加不爽了。
吃完飯過後,白弱水散步到校場消食。
見常素在練兵,白弱水就走了過去。
對着常素就拱了拱手:“常將軍。”
常素見是軍師來了,趕緊轉過身來回了一個禮:“軍師剛纔是在看演練嗎?”
“哦,我纔剛來,還沒有仔細看過,不過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常將軍。”
“軍師請說。”
“常將軍請移步詳談。”
說完,白弱水就率先離開了。常素對身邊的副將交代了一下,也跟着白弱水離開了。
走出軍營,到了一處較爲僻靜的地方,白弱水才停下來。
“常將軍是否還記得一個叫做葉景涼的人?”
常素皺了皺眉思考了半晌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當初太上皇說他是個江湖奇才,想要招攬進朝廷,就叫我去了。”
“那後來呢?”
“後來,我發現他和肅王有些關係,估計會是老肅王的人,就對他深入調起來。”
“結果,之後,他跟着老肅王出征,戰死沙場,從此就沒有了音信。”
“葉景涼”是戰死沙場的?
爲什麼和當初明霜暗影告訴她的不一樣,她現在很好奇,“葉景涼”到底是怎麼死或者假死的?
“常將軍,還有嗎?”
“沒有了,不過,葉景涼出征的時候,從來都是一個人的樣子,也沒見他身邊跟着手下。”
“我一直覺得這有些奇怪,畢竟也是一個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手下怎麼可以不保護好自己主子安全呢?”
說的也是,葉景涼畢竟在江湖上有頭有臉,沒幾個手下跟着說不過去吧。
就連現在,她這個千意樓新尊主都還有暗影在暗處跟着的。
白弱水帶着滿腹疑惑回到自己的營帳之中,坐在凳子上冥思苦想良久。
待有腳步聲走近的時候,白弱水纔回過神來。
“想什麼事情,想得這麼入神,不過本王知道,想的一定不是本王,本王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隨着蕭煜吐出這句話,滿身的酒氣也隨之瀰漫了整個營帳之中。
白弱水看着眼神迷離的蕭煜,皺了皺眉,她怎麼忘了,她和蕭煜是同在一個營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