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凌敦多布的白色軍營就在眼前, 我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千百個純白的帳篷挺立於純淨無暇的藍天下,真是無法言語的壯闊景象!一個耀眼的紅色身影映入我們的眼簾, 她身後的十幾個婦人焦急的叫嚷着, “夫人!您慢點兒跑!慢點兒跑!”
我定睛一看, 不是玲瓏還是誰呢?飛快揚鞭而去, 到她身旁快五米的地方, 策凌敦多布大吼,“快停馬!”我這才收住繮繩跳下馬去,“玲瓏!我的玲瓏!”使勁兒摟着她的脖子, 小嘴兒在她紅潤的臉蛋兒上來回親吻,“玲瓏你胖了!成小肥豬了!哈哈!”再度摟緊。她額頭上黃金鏤空額箍連着鑲滿綠寶石的額穗, 冰冷地和我發燙的額頭相遇。
喜極而泣的玲瓏扯着我的袖口直說, “格格!我想死你拉!”
說完, 我們倆不顧衆人一陣嚎啕大哭,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我都胖成小肥豬了,你怎麼還瘦了?她們會不會照顧人,把我心愛的格格都餓瘦了!”
我破涕爲笑,“你走了以後,我連頭都沒有梳整齊過!”
“哈哈哈哈!”一片嘲笑聲傳遍草原……
策凌敦多布把背上的弓箭和腰間鑲嵌滿瑪瑙的深藍腰帶兩側的蒙古彎刀取下交給隨從, “知道你高興, 可是也不能不顧身體跑出來。”聲音剛硬中滿溢着溫柔, 緊張的神情讓我們都羨慕不已。
我立刻瞧着她全身上下迅速掃描和打量, “哪裡不好了?”莫不是我一來就……眼前再度浮現“災星降世”的字眼……
她看也不看策凌頓多布, 眼帶微喜色說着,“岱青他就是瞎緊張, 格格別理他!”又摸摸肚子,笑出聲兒來,“若說不好,就是肚子不好了……”
一旁的老婦人立刻伸手在她眼前惡靈退散般揮手,“夫人切勿胡說,大喜大喜!吉祥如意!小將軍好得很呢!”
“啊!你懷孕啦!”我立刻退開她三丈遠,千萬別被我這個孤星煞到!“離我遠點!”大家不解的看着我的舉動,我也自覺失儀,退到了胤禛身後。玲瓏在策凌頓多布的攙扶下走過來,“格格你怎麼了?”我想要挽着胤禛卻突然想起昏倒事件,最終抓住了齊海結實的手臂,“我沒事。只是怕我亂碰亂跳的個性會不小心傷到你。”
“如果懷孕連你都不能靠近,索性我就不要他了。”玲瓏嘟着小嘴假裝委屈的樣子。細想想我應該沒那麼大能耐,而且她只是我的朋友,應該沒事的。“別瞎說,他都聽着呢!好了好了,牽着你就是,不過你得慢慢走,不然還沒出軍營我就被你家將軍……!”誒,本想說宰了,考慮到胎教問題還是算了吧……
我和玲瓏相互牽着,齊海跟在我的身邊,圍繞在身邊的一羣人歡天喜地地走進了軍營。周圍的人看見齊海,都私下交頭接耳,又不敢指點……“那不是鍾齊海嗎……”“別吭聲,她是傳說中的魔女,小心被她剜了舌頭……”
“上次葛爾丹來犯,我的兄弟全死她手裡了……”
我默默在心頭想着,進帳後要好好弄清齊海的傳奇經歷,作爲我和玲瓏的開胃小菜也不錯。
草原的風清爽地吹拂着我細嫩的小臉,我站在玲瓏的帳外仔細聆聽胤禛的交代,“密信我會去送,正好和策凌敦多布探討軍情。玲瓏現在懷了身孕,我們千萬不能大意。”我點點頭把藏在馬車座下的密信取出,“放心,皇上的用意我還是清楚的。”玲瓏是他精心安排的一顆棋子,我又何嘗不是。
每次目送胤禛離開,無論遠近,心總是莫名地揪了起來。正如我飄搖在風中的青絲,只有風停才能靠岸。這時,齊海已經換上了嶄新的裝束,紫色單夾袍,棕色鑲珊瑚串靴子,熟練編好的數十根小辮兒勻稱美觀,青綠色的腰帶上掛着一雙新的蒙古小佩刀。
“月兒,草原的風吹久了會讓你難受的,進來先換衣服吧。”
“嗯。”她不習慣被人拉手,可我偏喜歡挽着。鍾齊海永遠拗不過王皓月,最終她還是別捏着妥協了。
玲瓏按喜慶的節日給我換上了織錦鑲邊的綢緞衣服,獨具特色的長墜子最讓我注目,上端有珊瑚瑪瑙進行裝飾,下端用多重銀環扣着銀質烏力吉精嘎裝飾。我第一次打這麼多小辮兒,而且還是玲瓏和齊海左右開工,嘿嘿,心裡甭提多樂呵了。穿着珍珠鑲成的純白色腰帶配上藍綠色長袍,我不愛穿靴子,玲瓏心細的爲我準備了一雙繡花鞋。
“格格,這是前段時間我閒的時候按你的尺碼繡的,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能穿上該有多好!皇上沒有騙我……”
我最怕聽到這樣的話,又再次撲向她抱在一起,“壞丫頭!感動死了!別再讓我哭啦!”我們兩人再次哭成一團,而身邊的齊海卻絲毫不爲所動,默默地靜坐着,閉目養神。
“她是誰啊?”玲瓏望着我詢問。“她叫齊海,是半路……”我詞窮了,怎麼交待玲瓏才能明白,總不能說她是個女刺客吧……
“我叫鍾齊海,你身爲策凌敦多布的女人,應該聽說過我。”
“哇!你是鍾齊海!草原的魔女將軍,稱霸一方葛爾丹的女兒鍾齊海!”
“你是葛爾丹的女兒!”我的下巴已經快要張到地面!
“格格你還不知道!你們不是一路來的嗎?天啊,你的神經也太大條了!”我沮喪地看着玲瓏,“我一向反映很遲鈍……”齊海無語地看着兩個自怨自艾的女人,特別是玲瓏。第一次聽到她身份的反映不應該是立刻退避三尺嗎?怎麼還有心情談笑。
“你不怕我是奸細?”
玲瓏優雅的擺擺手,“拜託,格格能帶在身邊的人我害怕什麼……再說打仗是男人的事,我們負責玩兒就行了,對不對,格格!”我衝着她的手背就是一個飛吻,“還是我們家玲瓏最乖巧最聰明瞭!”
齊海淡漠地挪動臀部背對,這都是些什麼人……我用手指戳她的脊樑骨,“那他還派人來殺你?”
齊海不帶半點兒感情的說着,“葛爾丹派來殺我的塞卜,是我從小最敬重的親哥哥。”
玲瓏在旁邊爲我補課,“塞卜騰巴爾珠爾是草原第一神射手,你應該見過他的箭了。執行死刑之箭,傳說逃過他的箭而不死者,免罪。至少草原上還沒有人逃過……”
“月兒就是助我死而復生的人。”
齊海一語畢,玲瓏立刻流露讚許的目光,“格格果然是與衆不同的人!”
一個齊海已經夠我受了,玲瓏也還是格格長格格短……,“你都是孩子的娘了,將軍夫人!以後都叫我月兒,違者重罰!”我指着她們說道。
“鍾齊海得令!”
“玲瓏和小岱青也得令!”
屋內,我和玲瓏時而傳出長長短短的笑聲,齊海只靜靜地守着我們,直到草原的夜幕降臨大地……我們終於耐不住無聊,向策凌敦多布的軍帳走去。
帳外守夜的將士見到我們便大聲說道,“夫人吉祥!”我攙扶着玲瓏往裡走去,跟在身後的齊海被攔了下來。“你不能進!”我剛要轉身解釋,齊海便退了出去。“我在帳外守着你。”
想來她特殊的身份終歸是不能被每個人接受,她也是主動爲我避免不必要的衝突。玲瓏微笑着向她表示感謝,又牽着我的手,“走吧,若不是被我家男人拖住,四爺這麼久不見你早就急了!”
帳內數人分席而坐,玲瓏走到策凌敦多布的側下方坐下,我則和胤禛在左上方並用一席。未曾因我們的到來而中斷,他們繼續交談着,“如你所言,我只需按兵不動,待皇上徵師之日再圖後動。”
“我們輸了地利。葛爾丹大軍中至勇者可多?”胤禛舉杯向着策凌敦多布。“最勇猛之一都被月格格收入帳下,皇上和四爺真是好福氣啊!”
我爲胤禛斟酒,一面把腳放平了坐在地上,盤腿和跪都實在太累。“這場仗不是一時三刻可以解決,如果西藏和俄國也趁虛而入就麻煩大了。有肉可分的時候,大家都成了沒廉恥的餓狼。可恨我們都是馬背上的民族,可是葛爾丹卻不懂‘上馬打天下,下馬治天下’的道理。太平盛世,烽煙一起苦的都是蒙古自家的百姓。”
“格格巾幗不讓鬚眉,難怪玲瓏掛念你比我還多。岱青輸了!”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如今皇上把你們送到我這裡來,開戰之前,我先帶你們到附近的好山好水去逛逛!特別是三十里外的神山,內藏有一洞穴,是所有蒙古戀人都向往的聖地。據說得到祝福者可永世相愛,可是需有緣人才能到達。我和玲瓏去了三次還沒有找到,如今你們來了便一起去!”
“那可要比賽才行了!”我嚷起來,“輸的人要認罰啊!乾杯!”說罷,搶過胤禛的酒杯往喉嚨裡倒酒,撲哧一聲噴了出來!“這麼辣!”
“哈哈哈哈哈!”
我生下來就是一個笑柄……算了,習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