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月末,川西特有的千層草卻出乎意料地比往年早開上不少時候,劍門在專事招待的幽靜後院尤其栽了許多,花開時,奇異的香味瀰漫四處,濃而不烈的味道有如醇酒,醺人慾醉,聞者四肢懶散,心神也出奇的寧和。

用過早飯,被劍門的掌門鍾容請去議事,在寬敞的大廳中,耳邊隱約充斥着各位掌教執事大俠名宿談笑風生,我愈發睏意叢生,明明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人,卻因爲被位子安排在慕容身旁而頻頻受到注目,不時有對着自己而來的好奇的寒暄,氣盛的挑釁,還有凌心遠遠飄過來的哀怨神色,令我暗暗叫苦不迭,也不知是哪裡惹到了這小妮子,某人卻只氣定神閒地端坐如磐,遊刃有餘地應付旁人,面上掛着人畜無害的笑容。

嘴皮微微闔動,一縷聲線不着痕跡地傳音入密。

先別睡了,待會有好玩的事可以聽。

我心中一動,不由振作了些許精神,意謂是“願聞其詳”。

鍾老頭一大早就將我們請到這裡,總不會是爲了喝茶聊天。

慕容淺淺帶笑,繼續傳遞着不着重點的話,旁人不知就裡,見了他的笑容,還以爲是衝自己而笑,便立時有女子兩頰飛紅,眼角含情地注視着慕容,讓我暗歎他害人不淺。

調侃之間,鍾容已清咳一聲自座上站起來,面露微笑,一手捋着幾縷長鬚,緩緩地掃視了一眼周遭,見衆人漸平聲息皆望向他,這才發話,聲音不疾不徐,便自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鍾某有幸,能夠請到諸位駕臨此地,實令蓬蓽生輝,現在離三月初三還有些時日,還有許多掌教家主尚未來到,但趁着今日天公作美,鍾某願先將門中一柄寶劍拿出,再佐以一段劍舞,供諸位觀賞。”

衆人見鍾容羅羅嗦嗦說了一大段,卻原來是要讓人賞劍,不由都來了精神,要知道劍門以劍術爲專,好劍自然也不會少了去,現在掌門自己願意將它拿出來讓人看,學武之人當然沒有不樂見的。

鍾容捋須而笑,朝門邊一名弟子點了點頭,弟子隨即往外走去,不多時,便有紅裙入目,人未至而已令人心神一蕩。

來人懷抱一劍翩翩而至,裙襬漣漪,玉釵輕搖,更襯得發如鴉羽,膚若凝脂,及至看清容顏,卻讓我甫入口的茶差點噴了出來,然而再細細端詳,卻不禁又暗自搖頭,幾欲否決了自己之前的認定,一時間狐疑不定,不由轉首望向慕容,只見他沉靜如水的眸中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訝異,顯然也是不知內情。

女子襝衽爲禮,將懷中之劍平平伸了出來讓各人都得以見到,此時衆人大多尚沉浸於對她容貌的震撼之中,倒也沒有多少人去注意她懷中的寶劍了。

鍾容見衆人神色,也不以爲怪,兀自笑道:“此劍名曰青蕪,拙荊於劍道也略知一二,就由她來獻醜一段。”

衆人聞言卻是面面相覷,從未聽說過劍門掌門有喪妻或休妻的消息,那麼這名女子定是側室無疑了,只是讓側室充作舞姬獻技於人前,未免也有些過了。這一點,從各人略有些奇怪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來。

然而我只微微蹙眉,死盯着那女子瞧,心中所疑與諸人絕不相同,卻不知這種模樣在旁人看來,像極了鹵莽無狀的好色登徒子了。

鍾容朝那女子輕輕頷首,女子也淡淡點頭回應,錚的一聲飛劍出鞘,便自揮舞起來,此時衆人也才明白鍾容的用意。

女子玉腕擡轉之際,淡淡青芒縈繞紅裙左右,一套普普通通的追月劍法被她幻化萬千,雖有些華而不實之感,卻是極爲賞心悅目,加上紅裙隨步而動,隨步而止,彷彿是一副倚紅偎翠的景緻,若換了一名七尺大漢,又或身形不似這女子般曼妙,便會平白遜色許多。

“寶劍佳人,果真般配!”慕容首先笑着,輕輕擊節道。

“慕容門主過獎了。”鍾容口中說着,臉上卻也掩不住自得之色。

行雲流水之間,女子已將劍法舞完,抱劍作了個揖。“讓諸位見笑了。”

人是個妙人兒,可惜聲音卻出奇的沙啞低沉,讓人意料之外不禁有些惋惜失望。

“這把劍雖不是什麼上古名劍,卻也爲鍾某珍愛多年,此番試劍大會,鍾某願將此劍獻出,贈予贏得比試的俠士豪傑。”

此言一出,更表達了劍門掌門一片惜才愛才的心意,本就有意一爭高下的年輕一輩莫不面露喜色。要知道劍乃兵器之首,許多人行走江湖隨身所帶的兵刃也是它,能夠得到一把好劍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是如虎添翼。雖說比武人人可上,但如慕容等是不可能輕易出面相爭的,區區一把寶劍還不值得他們自低身份,所以相對來說,真正的高手也就少了,莫怪許多人皆摩拳擦掌,躍躍一試,但也不能排除其中有令人刮目的後起之秀,這種黑馬,武林中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鍾容十分好耐性,等衆人的反響漸漸平靜下來,才又續道:“還有一件奇事,是關於這把劍的,深爲鍾某長久所惑,但又不願在試劍大會上擾了各位的興致,這纔想提前說出來,徵詢諸位的高見。”衆人一聽有奇事發生在青蕪劍上,皆屏息聚神看向鍾容,此時那女子已收劍斂容,立於鍾容身後,從頭到尾沒有朝我這邊望上一眼。

“鍾掌門,有什麼難解之事不妨一說,這裡集思廣益,必定會有滿意的答案。”

說話的是江南劍客桓如意,此人自十八歲起離家行走江湖,手下殺賊無數,素有俠名。

“此事說來有些難以啓齒,這把劍本不名青蕪,而是叫做白露。”

說到白露之名,我一震,不由起了幾分關注之意,心中訝異隨着視線落在女子手中寶劍之上,但見衆人側耳傾聽,都不覺得有什麼。

“所謂白露,就是在持劍之人揮舞之時會散發絲絲若有似無的霧氣,宛如秋露,”鍾容環顧了一眼衆人神情,繼而嘆了口氣。“不錯,諸位也看到了,多年前鍾某得到這把劍的時候,它周遭還是白霧之氣,但到了後來,卻不知爲何全變成淡淡青芒了,所以我這纔給它改名叫做青蕪。”

衆人聞言,互望一眼,無不嘖嘖稱奇。

“此劍雖然由白霧換成青芒,但也靈性尚在,貧道以爲鍾掌門不必如此介懷。”道袍束冠,長鬚飄飄的清音真人道。

“道長所言甚是,”鍾容朗笑一聲,“但鍾某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子,這把劍收藏極好,想來應是不會被人掉包的贗品,這裡諸位見多識廣,想必有聽說過此劍之名的,盼能解鍾某心中一惑。”

不要說劍名沒有聽過,即便是聽說過,時日久遠,況且連劍主人自己都不知道,旁人又怎會曉得,只當作是一樁有趣的奇事來聽便是,哪裡會去計較它的來源出處,劍是好劍,這就已經足夠了。

鍾容語罷頓了許久,只見在場之人奇異的多,瞭解的少,大都竊竊私語又搖首作結,他臉上未免有些失望。

此時我端詳那劍已有多時,愈發篤定了自己的猜想,眼見他吩咐自己的小妾將那劍暫且收起,不由出聲道:“鍾掌門,可否將劍予我一看?”

鍾容怔了一怔,笑道:“自然可以。”繼而朝那女子點點頭,女子便即捧劍來到我面前。

衆多目光已然落在我身上,我正伸手欲接過劍,卻見那女子拿劍的手微微往後一縮,似不願我去碰它。“利劍傷人,公子還是三思的好。”

聲音決稱不上動聽,卻隱隱藏了什麼,我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到什麼,便自笑道:“無妨。”

耳邊隨即響起慕容的傳音入密。“小心點。”

回他一個眼神,表示自己明白,取過劍抽離劍鞘,光滑若秋水般的劍身呈現在眼前,坐得離我近些的人看得分明,不由發出聲聲讚歎。

沉吟片刻,咬破手指,又把滲出來的血甩至劍身上,旁人來不及驚訝,已見光滑而鋒利的劍身染上了一抹嫣紅。

“秦公子,你這是……?”鍾容大訝,代衆人問出心中的疑問。

我回劍入鞘還給女子,朝她笑道:“現在請夫人再將手中之劍動一動。”

女子點頭,默默不言,再次握劍出鞘輕靈地挽了一個劍花,絲絲白氣從劍身溢出,間或有微微的青芒,但已不如之前強烈。

“因爲剛纔的血太少,所以青芒沒有全消,但已有白氣,說明鍾掌門得到的確實是白露劍無疑。”

鍾容看得分明,不由又驚又喜。“這這,實在是……不知秦公子是如何辦到的?”

我不願多說,只淡淡笑着一言帶過,“我曾從一本古籍上看過,有的名劍染血便會變色,故有此一試,但也只是顏色不同罷了,青芒白芒都絲毫不損此劍之利。”

鍾容喜動顏色,禁不住撫掌而笑:“早就聽聞驚鴻公子醫術通神,想不到連學識也是如此淵博,鍾某佩服之至。”

在場之人聽到我的名字,似乎起了一陣小小的喧譁,自己卻沒什麼心思去留神,腦中依然想着那把青蕪劍的模樣,心情有些複雜。

帶着些許疲累推開廂房的門,那人早已坐在桌前,一杯溫熱清茶隨即遞至眼前,我輕輕一笑,接過坐下。

“沒料到驚鴻公子四個字會引來如此大的反應吧,這可正合了閣下懸壺濟世的心意了。”笑意盈眸,卻是略帶惡意的壞笑。

我也笑,卻是苦笑,思及來路上被許多門派的人攔住要求自己爲他們某位師長親人看診的情景便不寒而慄。“盛名之下,會被淹死是遲早的事。”

玩笑話說過,該進入正題了,我放下杯子,輕敲着桌面,神色也隨之凝重起來。

慕容見我如此,反而以手撐在桌上,現出懶散放鬆的模樣笑道:“你先說。”

“首先,是那舞劍的女子。”因爲她的容貌,我始終無法將她和鍾容小妾的這個身份聯繫起來。

慕容微微挑眉,“你覺得她像秋雲羅?”

“不是像,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應該就是她了。”我搖搖頭,“乍看上去無處不像,再細細端詳,卻又是眉眼,雙頰,下巴,處處不同,這種讓人覺得似是而非,深爲迷惑的手法,纔是易容中的最高境界。”

“以她高傲的性子,會委曲求全去做人家的小妾?”慕容淡淡而笑,提出另一個問題。

“她本就外柔內剛,若是爲了達到某個目的,就會無所顧忌的。”我笑嘆,這一點,從當年她不惜以己身來設下局,引出無雙樓上招親的事便可知曉了,一旦扯上和逍遙宮存亡相關的事情,她就會不顧一切,顯得極端。“這次能夠讓她如此做的,也只有從逍遙宮流散出去的劍譜了。”

“只是從她上次的留言來看,像是已經找到了關於劍譜的蛛絲馬跡,難道劍門會和這件事有關?”

見我將目光移向他,分明有所指,慕容的表情十足無辜:“你別太高估我了,許多事情我也不過是比其他人多一點情報罷了,對於這件事,我先前可是一點也不知曉。”

“過謙了,擎天門主也不知道的事天下還有誰知道?”我淡淡輕哼,不置可否。慕容家費幾代之功而建立的情報網遍佈大江南北,擎天門主所得到的消息,想必要比皇帝的更快而詳盡。“再者,剛纔我要去拿那把劍的時候,她似乎不願我去碰它?你那句小心又是從何而來?”

慕容笑道:“或許那把劍上有什麼玄機,我見她的神色有異,也就這樣和你說,實際上連我也看不出那把劍究竟有何奇異之處。”頓了一頓,又續道,“秋雲羅這件事暫且作罷,現在她沒有與我們聯繫,甚至在方纔衆人面前看也不看你一眼,想必是自己還應付得來,我們不宜有所動作,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自然要收斂三分。”

我頷首沉吟着,遇到難解處,手不自覺地輕敲起光滑的檜木桌面,卻被那人倏然握住,收入掌中,緩緩摩挲。“我比較好奇的是,你能夠一口道出那把白露劍的來歷。”

我聞言輕勾嘴角,不覺有點苦澀。“劍曾是秦家祖上所有,到我祖父的那一代因遭火而遺失,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

“所以睹物思人,想爲白露劍正名?”

“不止是這樣,本來是想借着雲羅把劍遞給我,看看她會有什麼話要與我說,可惜沒有,現在看來,顯然是多此一舉了。”

“暗潮洶涌的劍門如今已是高朋滿座,現在若有冥月教和君家的人在,不就可以更熱鬧了?”慕容輕輕一笑,在我看來顯有惟恐天下不亂之意,不由得挑挑眉略表異議。

“漏了一個,西域的天山仙府如果不是地處偏遠,三月初三的熱鬧只怕他們也不會放過吧。”

在中原武林尚爲了一門半派而爭得你死我活之際,天山仙府早已不動聲色的將西域的天都十二府全部收歸其下,這意味着仙府幾乎已經控制了整個西域,而不僅僅是西域武林,這些消息都是昭羽告訴我的,當武林勢力已發展至足以威脅皇位時,朝廷又怎會坐視不理,而自古,無非是兩者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罷了。從另一個方面來看,若是南北開戰,北軍南下,就會出現北庭一大片的後方空虛,無人防守,這是極爲危險的一件事,又或者,兩軍交戰於敘江處時,必會互有損傷,到時候鷸蚌相爭,那個坐在暗處的漁翁又會是誰?然而當初所見到的天山府主白羽塵,卻儼然是一個翩翩倜儻,爽快風流絲毫不遜於慕容和封雪淮的人物,不禁微微喟嘆,要看清一個人,實在不能以尋常眼光來揣度之。

“未必,或許他們早就來了。”他勾脣一笑,頗有些邪冷的味道,不似慣常溫煦。

我見狀欲言,卻見慕容神色微變,指指窗外笑道:“我出去一陣。”

微微一怔,尚來不及反應,那人已輕捷地消失在繁花搖曳的枝叢中,正不知何故,門外便傳來叩門聲。“秦大哥,你在嗎?”

一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我就知道慕容爲什麼要跑了,只得摸摸鼻子自認倒黴,心中狠狠腹誹了他一頓,一邊硬着頭皮去開門,將那個調皮又難纏的麻煩精迎進來。

“秦大哥!”來人在門一打開便疾撲過來,害我猝不及防連退了好幾步,直到抓住桌子邊沿才穩住身形。

“發生了什麼事嗎?”我被硌在背後的桌沿撞得差點骨頭散架,不得不扶住暈眩的額頭,一手抓住來人的手臂。

“沒有,”凌心吐了吐舌頭,模樣頑皮至極,讓人縱有再大的火對着他也發不出來。“太久沒看到你了,怕你不想見我。”

“怎麼會,不是天天見麼?”我揉揉她的頭髮,笑道。

“還說呢,你天天和慕容公子在一起,就算見到了你也沒能說幾句話!”小妮子鼓起雙頰,明顯不滿。

“還敢這樣說,”我輕叩上她的前額,“你大小姐哪一次見了我們不是使盡渾身解數非得攪和了個徹底才甘心?”以致於連慕容也有些束手,索性一走了之。

“可是到現在你也沒告訴我我想要的答案!”

“好好,你想問什麼,我有問必答。”嘆了口氣,從心底便將她視爲妹子的自己,也因此矮了一截,拿她沒轍。

她露出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笑容,如連珠炮般地開始發難。“你不是說自己不是武林中人嗎,怎麼卻認識擎天門主,你們還這般熟稔?你是什麼時候認識他的?來到熾木說要看試劍大會也是爲了找他嗎?……”

“停!”我作了個手勢,搖搖頭,“你一口氣問這麼多,叫我從何答起?而且說了半天,怎麼那麼多話全是一個意思?”

“哼!”少女忿忿地撇過頭,故意不看我。“我和哥哥本是你的朋友,可你真正有事的時候卻不找我們,讓你一起來劍門你也不肯,自從那天在客棧對着那女子的屍體坐了一整夜之後,你看起來就是藏着心事的樣子,明明有事情卻從來不同我們商量!”

就在我尚訝異看似天真嬌氣的她也有如此敏銳的一面時,凌心話鋒一轉,竟語帶哭音。“是不是……是不是我跟你說過那句話之後,你就要一直躲着我?”

我大吃一驚,有點手忙腳亂起來,無論過了多久,自己總是見不得女子哭泣,輕盈和留衣如此,凌心也是這樣。

“當然不是,”自己不由放柔了聲音道,“沒告訴你們只是不想你們擔心,雖然行走江湖,但多知道一些總不如少知道的好。”而自己倒寧願什麼也不知道。

“秦大哥,請你認真地回答我,”她的神情倏地肅然,眉心微蹙顯出少許惆悵,全然不復平常的活潑。“那天你說的心上人,指的是不是……慕容公子?”

我稍怔,片刻,才點頭。

小臉聞言微黯。“秦大哥,你真的很喜歡他嗎?”

我輕笑不語,凌心不死心,又問道:“那他也喜歡你嗎?”

“我不知道,這你該去問他。”我搖搖頭,笑意不減。

“我知道了,我本也沒奢望的,你我才認識不久,當然會不信我的。”凌心眨了眨眼,強忍住淚水不往下掉,對一名少女來說,能夠向別人直白地道出自己的心意,已屬異數,此刻的凌心,堅強卻惹人憐惜,我暗自苦笑一聲,可惜她用錯了對象。

“這和時間長短沒有關係的,你就像我的妹妹,我會想寵你疼你,卻永遠也不會把你放在可以作爲心愛的人來看待的位置上,你明白嗎?”輕拭去她不小心滑落下來的水珠,頗有幾分語重心長地道。

“我明白了。”凌心咬了咬脣,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說道,隨即揚起一抹強笑。“秦大哥,那你可以多陪我聊一會兒嗎?”

“當然可以。”見她那麼快想通了,自己也很高興,不由輕笑着調侃起來。“把眼淚擦一擦,免得變成花貓,回去之後凌陵見了,還當我對你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

“哼……”俏臉總算破涕爲笑,我暗鬆了口氣,也就沒注意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異色。

不知過了多久,精神漸漸有些倦怠起來,連帶着早晨積累至今的睡意一齊發作,原本凌心猶在耳旁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遙遠,千層草的香味自窗外飄散進來,瀰漫了整個房間,彷彿也愈發濃郁了,自己的身體無力地斜斜靠向桌前,手想抓住什麼來穩住身形,卻好象被反手握住,便再支撐不住四肢的疲累而沉睡起來,朦朧中凌心似乎對自己說了什麼,聲音卻是模糊而無法辨認,腳步聲來了又走,鼻間臉上彷彿有清涼之意輕輕拂過,意識終於沉入一片黑暗……

拖了這麼久,實在慚愧慚愧,本來是想一口氣寫到完再一起貼出來,但現在看來,鏡子顯然太高估自己了,唉~答應了小桃花要寫15K以上,但情節剛好斷在這裡可以成一章,想必字數是沒有達到要求的,汗,既然食言了,就讓我變成一個大胖子吧^^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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