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那兩個小的,沒怎麼鬧你吧。”回到四合院,已經晚上八點了,母親正在廚房裡煮牛奶,蘇青走進來說道。
這對雙胞胎,腸胃發育早,有別於普通的孩子,現在完全可以跟大人一樣正常吃飯,不過,牛奶也一直在喝,早上一杯,睡前一杯,連小白都是如此。
章書玉將溫好的牛奶分別裝進奶瓶,看到女兒,有些疑惑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蘇青楞然,“不是在電話裡,跟你說是去看電影嗎?看完了不回來,還能幹嘛去?”
章書玉恨鐵不成鋼地白了她一眼,“你說幹嘛?好不容易兩人單獨出去,看完電影,不出去逛逛,吃吃飯?約會不都這樣,恨不得呆在外面不願意回來,你倆倒好,說看電影就光看電影,怎麼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呢。”
蘇青囧了,母親在怪她不懂浪漫,回來早了?“你這話說的,聽起來怎麼不像我親媽啊,別人家的女兒出去約會,父母是千叮嚀後囑咐的,早點回來,不要在外面逗留,怎麼到了你這兒,差別就這麼大,恨不得我夜不歸宿。”
章書玉冷哼一聲,“你跟着誰出去的?你跟着你老公出去,我用得着囑咐,你要是跟着別的男人出去,我還不讓你出這個門呢。”
看到母親現今如此地強悍開朗,蘇青的眼眶忍不住溼潤起來,走上前,挽着老媽的胳膊,依向母親溫暖的肩膀,“我不是怕那兩個小的鬧騰起來,你制不住,現在我自己做了母親,才體會到做母親的心情,無論走到哪兒,心裡都牽掛着他們,甚至爲了孩子,割自己的肉,都不眨眼睛,謝謝媽沒有放棄我和蘇夏。”
其實,擱在鄉下,很多丈夫早逝的,基本上都會改嫁,組成新的家庭,緊接着,會再有自己的孩子。
這並不是說,寡情薄倖,殘忍無情,而是生活所逼,一個單身柔弱的女人,拉扯兩個孩子,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即便是再嫁,大家也都理解,不會說三道四,可母親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這個打算,上輩子改嫁,也是爲了給弟弟治病。實屬無奈之舉。
章書玉扭頭看了女兒一眼,摸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啊,說什麼胡話呢,還撒嬌起來了,平常也沒見過你這麼粘人,難道就因爲剛纔我說你幾句?”
女兒的性子,向來清冷,不像別的女孩子,譬如蘇紅,總喜歡賴在長輩面前撒嬌,雖然有些不適應女兒異常舉止,但心裡卻是很享受。
“說實在的,媽這些年,做的也不稱職,什麼事情都是你一人抗下,媽應該謝謝你,要不是你能幹聰明,咱家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你弟弟蘇夏估計也不會像現在活蹦亂跳的。”
“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該做的,只要媽在我們身邊,即使日子再苦,也是快樂的。”這也是她上輩子的心情。
“媽也是,看着你和蘇夏,平平安安,好好的,我就知足了,現在我有了三個寶貝外孫外孫女,做夢我都能笑醒,做人呢,應該知足常樂,我很知足,遺憾的是你爸爸看不到,不過,沒關係,等我老了,去底下找他,我會一一說給他聽的。”
章書玉別開臉,扒開身上的女兒,轉移話題,“行了,這些都過去了,想那麼多也沒用,人要活着就應該向前看,不能總活在過去裡。”
蘇青聽了母親的話,沉思了半天,母親的話是她的人生經歷總結出來的,雖然簡單明瞭,卻深諳哲理,一生中誰能風平浪靜,沒有過不堪的過去,關鍵是看你如何應對,擺脫掉陰暗,從中走出來,你就是勝利者。
包裹在她身上的陰霾死氣,頓時消散了不少,彷彿撥開雲霧看見了朝陽。
當然張銳楠她不可能置之不理,儘管目前還沒有對她造成傷害,但若是同一個人的話,他絕對不是一個好人,對付他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對了,你二嬸向我打聽甘旭的事情,話裡話外都像張丈母孃看女婿,還說,若是合適的話,問你是不是撮合一把,促進他兩的感情。”母親說道。
“想不到,連二嬸都發現了。”蘇青笑道。
章書玉也笑了,“看來,就蘇紅一人還傻乎乎地不知道,天天還跟人家互相看不順眼,這麼傻,嫁個心眼多的男人,可怎麼行啊,好在甘旭是自己人,知根知底,外冷心熱的孩子,這樣的男人,可不好找,難怪你二嬸着急。”
“以我看,這兩人的事情,你們也別插手,隨他們自己,蘇紅傻乎乎的,可甘旭可不傻,他心裡有譜,咱們這些外人就不要跟着瞎摻合,越摻合越亂。”蘇青說道。
章書玉點點頭,拿着奶瓶就往外走。
蘇青也跟了上去,這麼長時間不見,也不知道那兩個小的,鬧成啥樣,忍不住問母親。
章書玉嘆了口氣,“鬧倒是沒鬧,就是下午的時候,你姑姑來了,我就炸了些雞腿,讓她帶回去,葡萄就跟在我的後邊,竟然在我沒看到的時候,拿了一個雞腿,塞到了小白的被窩裡,被小白髮現後,估計現在正在受教育呢,你說這孩子怎麼想的?”
小白雖然不愛洗澡,但挺愛乾淨的,被窩被塞進個雞腿,估計非跳腳不可,蘇青有些擔心,緊趕了幾步,母親本來要去給孩子餵奶,但想起廚房裡的天然氣開關忘關了,就將奶瓶塞給了女兒,返回了廚房。
蘇青走到門口,沒有先進去,而是探頭看了一眼,發現葡萄穿着連體的小熊睡衣,盤腿端坐在,以前經常用來懲罰小白的高凳子上。
雙手一本正經地依照打坐的形式放在腿上,小葡萄胃口好,長的比橙子胖,短小的身材,再這麼盤腿坐着,胖乎乎的肚子就鼓了起來,況且連體寬鬆的小熊睡衣,向前鼓着,整個人就像一個球般。
小孩子喜動,哪能坐的住,不一會兒,就來回扭動身子,馱着個腦袋,而小白看到了,立馬繃着張臉,“坐好了,你頭都快趴在肚子上了,你見誰打坐是這個姿勢。趕緊挺直身子。”
就葡萄這五短的身材,頭稍微一低,就碰到了肚子,其實也不能怪他不用心。
聽了大哥的警告,小葡萄立馬精神了一下,挺直腰板,頭仰的扛扛地,放在他身上委實可笑。
嚴厲的大哥看到他糾正過枉的姿勢,雖然有些不滿,可這精神委實可嘉,也就勉爲其難地點點頭。
把在外面的蘇青樂的不行。
緊接着屋內傳來小白的拷問,“爲什麼要把油污污的雞腿,放進被子裡?”
小葡萄說話比着小白是晚了些,但比着別人家的孩子,還是快的驚人,五個多月,都已經能表達自己的意思,雖然有些口齒不太清楚,因爲牙齒還沒長全。
“給哥哥粗。”
蘇青聽了,忍不住詫異,原來這小傢伙是給哥哥留的,只是你這心意是好的,可這留雞腿的方式也太特別了。
小白咳嗽了兩聲,似乎也被這兄弟情給感動了,但面上還是端着,“那也不能放在被窩裡啊,弄的到處都是油,你讓我怎麼睡覺,還有你,還想不想跟我一起睡了?”
“睡,要睡,跟哥哥一起。”葡萄拼命地點頭。
“知道錯了嗎?”
葡萄的頭點的像雞啄米似的。
“下不爲例,知道嗎?”
小葡萄的頭都快點到肚子上了,眼前的大哥很滿意他的知錯就改的表現,說道:“好了,下來吧。”
得到赦免的小葡萄嗖的一下,就變了形,瞬移到了小白的肩膀上,不斷舔着哥哥的臉,似乎在討好。
小白被他這突然變形,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向外邊,蘇青趕緊將腦袋縮回到門外,差點被兒子發現。
就聽裡面的小白口氣放緩道:“肚子餓不餓?外婆馬上就給你煮好了牛奶,再忍忍吧,你都比橙子吃的多兩倍,還在吵着餓……”話語雖然嫌棄,可語氣卻充滿了寵愛。
蘇青見狀忍不出笑了,正想着看看母親別在這個時候出現,撞到這一幕非嚇死不可,可還沒回頭呢,肩膀就被人摟住了。
“啊?”蘇青差點驚呼出聲,回頭看是孔銘揚,瞪了他一眼,“你幹什麼呢,過來也不吭一聲,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偷看什麼呢。”孔銘揚不甚在意,眼含笑意,“原來是偷瞧兩個臭小子,他們有什麼看的,一張包子臉,欣賞美色,也應該看我嘛。”
蘇青白了這沒臉沒皮的人一眼,心裡好奇地要死,邊把剛纔的事情給他說了一遍。
可誰知人家並不驚訝,“孔家的孩子都是護犢子,你別看小白像是喜歡妹妹,嫌棄弟弟,其實在他心裡同樣重要,只不過表達方式不一樣罷了。”
看到孔銘揚拽拽的德行,他孔家的孩子無論如何,在他的眼都是最好的,這纔是真正的護犢子,他說的話一點沒錯。
不過,這樣也好,兄弟內訌什麼的,至少不會在他們家出現,這給她不少的安慰。
蘇青走進孩子們的房間,葡萄動作快,發現之後的下一秒,就瞬移到了她的懷裡,嗚嗚叫個不停。
抱着他的小腦袋親了一口,說道:“變回來,等會外婆就要來了。”
小傢伙的眼神不是很情願,不過老媽的話,那是絕對服從的,立馬就變成了娃娃狀態。
蘇青將一瓶奶塞到他手裡,將兒子交給了旁邊的孔銘揚,“這小子越來越重了,再重老媽就抱不動你了。”
“抱不動最好。”孔銘揚嘀咕了句,省的兒子跟他搶媳婦。
小白這會也趕緊撲向老媽,求安慰,完全沒有剛纔大哥的風範,膩歪了半天,才抱着瓶牛奶喝去了。
蘇青走到橙子面前,親了女兒的額頭一下,就見女兒睜着一雙清澈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似乎能從裡面看到擔憂之色。
她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橙子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再早熟再聰明,也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眼神,肯定是她眼花了。
“媽媽。”橙子喊道。
這孩子說話沒有葡萄利索,但她總覺得女兒很聰明,眼神太過於清澈,甚至一度懷疑,這孩子會不會也像她一樣是重生或者穿越,可試探了無數次,並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得出結論,應該是孩子太聰明的緣故。
不過,孔老爺子曾經說過,這孩子說不定真有預測的能力。
但是蘇青並不太關心這方面,她只希望孩子能夠健健康康地,她就心滿意足了,將奶瓶塞到女兒手裡,輕輕囑咐道:“慢點喝。”
橙子擡頭,又叫了句:“媽媽。”
蘇青點頭恩了聲,“喝吧。”
孔銘揚看到乖乖的女兒,心柔成一片,放下兒子,摸着坐在嬰兒車裡的橙子,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叫聲爸爸來聽聽。”
可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聽懂,還是故意給幼稚的老爸作對,無論怎麼誘哄,就是不喊,氣的二爺直轉圈,也是不得其法,委屈地看向媳婦,“女兒不喜歡,是不是我這個老爸不夠帥啊?”
“你長的太帥了,帥的天怒人怨,女兒害怕。”蘇青白了他一眼。
睡覺時,孔銘揚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安睡,憋了大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管媳婦有沒有睡着,一把將人攬到自己懷裡,問道:“你覺得今天見到的那個張銳楠怎麼樣?”
這人像烙餅子似的,翻來覆去,蘇青壓根就沒睡着,聽到他的問話,愣了一瞬,裝作若無其事,“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跟他統共也就說過兩句話,不好評價。”
孔銘揚不依不饒,“隨便說說,就你的印象。”
蘇青看了他一眼,不帶任何情緒,“長的還不錯。”這是實話,任何人見了,都無法否認。
孔銘揚暗暗咬牙切齒,聽媳婦說別的男人長的帥,真他媽的不爽,實在是沒忍住,問了句極其愚蠢的問題,“有我帥嗎,有我長的好看嗎?”說着還將臉伸到媳婦的面前。
蘇青伸出手,移開他的臉,還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沒你長的好看。”
他就說嗎,就那虛僞的小白臉,有他二爺長的好看纔怪,剛纔的酸氣一掃而空,就聽媳婦再問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孔銘揚掩飾性地乾咳了聲,低聲問道:“我就是想問你,以前認識這人嗎?”
蘇青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斟酌半天,搖頭回道:“不認識。”
這是實話,這輩子她卻是不認識,“不過,我不喜歡這人,感覺陰陰的,不像是好人,可能是我太主觀了吧。”
二爺一聽媳婦說討厭那人,心下頓時鬆了一口氣,從白天的表現看,媳婦好像確實不怎麼喜歡那人。
但是這並沒有讓他掉以輕心,媳婦的一丁點事情,他都不希望在自己的掌控之外。
那樣會讓他恐慌。
再說張銳楠,本來是想趁着合作的檔口,會會這個京市的活閻王孔二少,可卻沒想到的是,遇到意外之喜,見到了蘇青。
這個一直從別人口中得知,卻無緣相見的女人。
他一直覺得,蘇青這女人不簡單,可今天一見,還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雖說長相不是太驚豔,但那通身的氣質和美麗,卻是別的女人窮其一身,無論怎麼裝扮浸潤都無法企及的。
彷彿是天上的月亮,清冷地光輝普照在你的心裡,讓你忍不住想要伸手觸及。
沒有浮誇,沒有戾氣,沒有隨波逐流,無論你怎麼翻騰,我都巋然不動的意味。
尤其是不含一絲市儈之氣,清透而又深邃,純潔而有歷盡千帆滄桑的矛盾體。
世上再也找不到一個這樣的女人。
男人嘛,也許你有過無數的女人,可這些並沒有讓你的腳步停滯,沒有讓你有想要的歸宿感,沒有讓你有與她一生相伴足以的想法,那隻能說明,你還沒有碰到那個特別的人。
今天一見蘇青,瞬間打破了他原來的計劃,他覺得蘇青正是哪個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尤其她不凡的能力,和身上散發的誘人香氣,若是能夠共同修煉,功力定會日進千里。
既然遇到了,就沒有讓其溜掉的可能。
儘管她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也不會狹隘地在乎這些,因爲,她值得。
好像,這次蘇青對他的反應有些讓人難以捉摸,似乎有着某種敵意,不過,這點倒不足爲俱,在他眼裡,反而還是件好事。
不管好壞,至少他在她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後,他會讓這些印象都變成美好的回憶,在女人方面,他有這自信。
孔二少雖然慧眼識珠,早早將人霸佔在手中,可卻不一定守得住。
蘇青第二天,就開始暗中調查這銳楠合集團,成立有一年的時間,只是以前剛開始起步,默默無聞,所以,也沒引起她的注意,可是短短一年的時間,就迅速發展起來,能跟孔銘揚的公司合作,可想而知,規模不會太小了。
蘇青的姑父張志平在海關工作,這幾年的順利升遷,手裡也握有實權。
當下便讓姑父對他們公司的貨物親自查驗,並提前囑咐他,什麼地方會出設麼問題,如果有東西會藏在哪裡。
由於上輩子被迫經手這些事情,她再清楚不過。
果然,沒幾天姑父就打來電話告訴她,按照她說的,還真查出了不少的文物,已經交由了上面。
蘇青明白,雖然查出了東西,可想要憑藉此扳倒他是不可能呢,便交代姑父,不用特別重視,不過,碰到他們公司的貨物勢必要親自檢查。
不用蘇青交代,耿直敬業的張志平也會親力親爲,他這幾年工作順利,一方面有蘇青的原因,而最主要的還是他的業務過硬,以及極度的敬業精神。
這樣不痛不癢的做法,雖然不至於動其根本,卻會讓人心煩意料,擾亂視線,她纔有可乘之機。
張銳楠這邊確實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是想不明白,如此計劃慎密的事情,海關那邊的人是怎麼查出來的,只有熟悉流程的內部人士,才能知曉。
難不成是有內鬼?
可若說是內鬼的話,又站不住腳,經手的這些人,他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有九分,那些人是不敢背叛他的。
可不敢不代表不會,生性多疑的他,在內部展開了調查。
當然,他是怎麼也不會想到,是他上次見到的蘇青乾的。
孔銘揚放下電話後,臉色不是很好看,想不到那個張銳楠,不過幾天的時間,電話就打了過來,要請他夫妻兩人吃飯。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二爺就腦補了無數種這人的目的,比如,想要增長雙方的感情,促進合作,可完全沒必要請他媳婦啊。
還有,想要真心交他這個朋友,這更純屬扯淡。
再比如,就是看上了他媳婦,這也是他最不願意想的,但也不能排除的目的之一,所以,想要弄清楚,這餐飯還是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