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男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膝下:十六夜,接到六月初八日所發家信,欣悉一切。祖父大人病已十愈八九,尤爲莫大之福!六月二十八日,曾發一信升官事,想已收到。馮樹堂六月十六日出京,寄回紅頂補服袍褂手釧筆等物。廿八月可以到家。賀禮惟七月初五日出京,寄回鹿膠高麗蔘等物,廿九月可以到家。
四弟九弟信來,言家中大小諸事,皆大人躬親之,未免過於勞苦。勤儉本持家之道,而人所處之地各不同,大人之身,上奉高堂,下蔭兒孫,外爲族黨鄉里所模範,千金之軀,誠宜珍重!且男忝①竊卿貳,服役已兼數人,而大人以家務勞苦如是,男實不安於心。此後萬望總持大綱,以細微事付之四弟,四弟固謹慎者,必能負荷;而大人與叔父大人惟日侍祖父大人前,相與娛樂,則萬幸矣!
京寓大小平安,一切自知謹慎,堂上各位大人,不必掛念,餘容另稟。(道光二十六年十八日)
【註釋】
①忝:謙詞。“愧”的意思。
【譯文】
兒子國藩跪着稟告
父母親大人膝下:十六日晚,接到六月初八日所發出的家信,高興的知道一切,祖父大人的病已好了十之八九,尤其是極大的福份。六月二十六日,曾發了一封信,說升官的事,想必已經收到了。馮樹堂六月十六日離開京城,寄回紅頂禮服、袍褂、手釧、筆等東西,預廿八月可以到家裡。賀禮惟七月初五離開京城,又託他帶回鹿膠、高麗蔘等,預計九月可以送到家裡。
四弟九弟寫信來,說了家中大小事情,都是大人親自管理着,不免過於勞苦了些。勤儉本來是持家的道理,而各人所處地位則不同。大人身上,上要奉養高堂,下要養育子孫,對外要做族黨鄉里的模範人物,千金貴體,應該對身體十分珍重纔好,兒子很僥倖的升了官職,幫忙的還有幾人,而大人家務如此辛苦,兒子實在心裡不安。以後希望大人總攬大政方針,而將細微的事交給四弟。四弟爲人謹慎,必定可以擔負。而大人與叔父大人,只要天天侍候在祖父大人左右,一起娛樂,那便是萬幸了。
在京合家大小都平安,一切都懂得謹慎,堂上各位大人,請不必掛念。其餘的函再稟告吧!(道光二十七年七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