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依然沒讓球賽停下,吩咐了許儀等人如期舉行,甚至還親自趕到球場,當着一衆人的面,買了典滿那隻隊伍一千貫的賭注,這頓時讓所有人都放心了下來,即便城外已經傳來敵軍大面積的腳步聲和吶喊聲,但是大傢伙更關心的卻是投注在球賽裡的錢,最後反是球場的吆喝聲蓋過了守城軍士的號子聲,這也一下反過來提升了守軍們的信心,城內百姓都不擔心,自己當兵的擔心個鳥,於是人人奮勇,巴不得敵人現在就衝到城下。
劉表的先鋒並沒有上來就發起攻城,而是在城外擺開了陣型,這纔有一隊人馬緩步騎到了西城門外,到了城門不遠處,其中一名敵騎立刻射出了一隻測距箭,正好落在城門之下,他們才止住了坐騎的腳步,爲首的看來是個喊話的將領,這貨的嗓子似乎是鐵做的,喊出來的聲音即便離着很遠,依然可以讓袁雲聽清每字每句。
一開始那喊話的將領還是抱着勸降的態度,但是喊了一會就覺得對方不可能投降,於是他們開始改爲罵陣。
罵陣的內容無非就是什麼曹操無德,挾持天子,如今大勢已去,不如出城投降云云,袁雲這才真的發現,東漢末年時期的人,真的很不會罵人,尋思着以後自己有機會罵陣,估計一定能把對方給罵吐血不可,老子一千八百年修煉出來的髒話,可比老子偷來的文采順溜。
嗖!一支勁箭破空之聲傳來,那罵陣的將領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已經胸中一箭,轉身就摔下了馬背。曹昂此時威武的站在城頭,一隻腳踏在城垛上,手中鋼弩的弩弦還在微微顫抖,這一下全城守軍都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而那城下的幾個敵軍立刻收拾了將領的屍體,然後慌亂的逃向了己方陣營。
突然,劉表的一萬先鋒軍猛然發出了一陣吶喊,人人高舉盾牌,將他們帶來的攻城器械推到了前列,大戰終於開始打響。
曹昂依然只是紋絲不動的站在城垛上,然後看着敵人的大軍逐漸逼近,副將們此刻都圍攏在了他身邊,都在等待着曹昂的命令,而那些城牆上的士兵們,則人人站好了自己的位置,現在他們缺的也只是一個命令。
敵人終於跨越了曹昂親自測量過的警戒線,這時那些副官們也紛紛離開了他的左右,奔向了各自的戰鬥位置,隨後只聽一架投石車那笨重的絞盤吱吱嘎嘎的轉了起來,四名士兵拼命的推動,將纜繩拉扯的越來越緊,而一個如水缸一般大小的火藥包也被放在了投石盤中。
“放!”隨着曹昂的一聲吶喊,投石車發射了第一枚火藥包。
火藥包上點燃的粗大火捻子,在空中拉出了一道長長的黑煙,順着弧線飛速落入了敵陣,而就在火藥包落地前的一瞬,一團無比閃耀的強光爆裂了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驚天地的震響,轟隆隆的傳向了四周,劉表那整齊的前鋒軍陣,就好像被撕開了一個口子,然後輻射狀的不斷擴大,被爆炸的衝擊波高高拋起的殘屍飛濺的到處都是。
那一萬人的攻城隊就好像瞬間被時間凝滯住了,人人都停下了腳步,不知道隊伍的中段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在他們的腦海中已經勾畫出了一個殘忍至極的畫面,還未等他們的恐懼涌上腦袋,下一個爆炸聲又鑽入了耳內,緊接着天空中突然多出了很多黑煙劃出的優美弧線,然後一個又一個的爆炸聲就這麼此起披伏的開始擴散開來。
清晨的陽光也被那些不斷迸發出來的強光所替代,血漿和各種部位的肉塊如雨一般的灑下,還活着的士兵終於無法再維持隊形了,他們的長官開始號令他們聚攏,抱團,擰成一股繩,然後又被另一個火藥包炸碎。
很快,南城門也傳來了同樣的爆炸聲,那邊也終於開打了。
袁雲看着眼前慘烈的畫面,心中驚疑不定,一萬人的隊伍已經少了三分之一,但是剩下的士兵依然高舉着盾牌,推着攻城器械在拼命的前進,那些爆炸的聲響已經嚇破了他們的膽子,但是他們依然像殭屍一般的,機械的前進着,即便是有膽小的被嚇軟了腿,那些堅定的老兵們也會夾着他們繼續前進,繼續來送死。
這種行爲袁雲完全不理解,就像當年他看過的一部電影,描寫的就是清末那些八旗騎兵,他們就是如此頂着八國聯軍的子彈,然後義無反顧的衝鋒,最後只有一人勉強衝到了敵人陣前,接着就是被敵人的短火銃一槍打下馬背,然後被一羣敵人用刺刀分屍。
這些人不是不害怕,只是他們對於火藥並不瞭解,所以表現的也就十分茫然,過往的戰鬥經驗告訴他們,只要聚攏,只要隊伍不散,那麼也許就可以活下來,自己人有十萬之衆,對方也完全沒有出城衝殺的打算,那麼城下的就都是自己人,逃跑或是回頭是會被殺頭的,現在只要衝上城頭就可以活下來,這是唯一的道路。
僥倖並沒有發生,當敵軍終於舉着盾牌來到城牆下時,等待他們的竟然不是石塊和火油,而是一顆顆黑不溜秋的鐵疙瘩,上面還冒着煙,當一個劉表的小卒好奇的撿起來時,那鐵疙瘩就炸了開來,這小卒連疼痛感都還沒來得及由大腦傳遞,就已經被炸得四分五裂。
“不要太早扔出你們的手雷,等到火捻子快鑽入鐵殼再扔!”曹昂不停的大聲喊着,那些副官們也在不停的喊着,不過很快他們的聲音就被城牆下傳來的一陣陣爆響所掩蓋,再過一刻,城下的黑煙便翻滾了上來,敵人竟然還沒來得及搭建攻城梯,就已經被炸成了碎片,那地面的泥土瞬間變成了一片猩紅,一圈一圈的呈放射狀開放着,從城上的角度看下去,真的好像綻放的鮮紅花朵。
袁雲全副武裝的站在牆頭,看着城牆下猶如螞蟻衝來的人羣,心中的震撼程度遠遠超出了想象,甚至連手指也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之前在許褚那邊經歷過一次戰陣,但當時是黑天,根本無法看見戰場的全貌,現在則完全不同,許都高大的城牆就好像被洪水沖刷一般,那些劉表的士卒不停的涌上,然後不停的被手雷炸的七零八落,即便如此,還有更多的人繼續衝來。
哀嚎聲和爆炸聲瘋狂的持續着,袁雲正想往城下再瞄一眼,卻突然感覺左肩傳來一個強勁的推力,斜眼一瞧,竟然是敵人射來的一支勁箭,不過箭頭連第一層的魚鱗甲片都沒穿透,就這麼軟綿綿的掉在了地上,他只是輕輕了拍拍被射中的位置,然後繼續看向了城下。
袁雲可以不在意,但是那些躲在城垛後面的守城士兵卻都張大了嘴巴,早就聽說這位虎賁中郎將是仙人子弟,沒想到果真如此,他竟然可以刀槍不入,這麼強勁的利箭射在他的身上,卻無法透體而入,這下莫名就讓他們很是激動,於是看見的士兵們都開始大叫大喊的從城頭往下繼續扔手雷,扔石塊,扔他們覺得一切可以殺死敵人的東西。
袁雲瞧了眼身邊幾個被莫名鼓舞的士兵,心道:讓老子上陣殺敵估計是不太靠譜,不過搖旗吶喊自己可是強項,老子就來給你們裝神弄鬼打打氣好了,媽的,老子可是這時代最大的神棍,不秀一下豈不是對不起老子的名號了。
想完,袁雲突然直起了身子,然後就在城頭上開始來回走動起來,簡直猶如在自家的後花園散步,那些飛射而來的羽箭就這麼叮叮噹噹的敲打在他的黑武甲上,然後紛紛彈往了一邊,根本對他造不成任何傷害,這頓時讓那些膽小的只敢躲在牆垛口面的年輕守軍有了勇氣,紛紛點燃自己手中的手雷扔了出去。
遠處還在指揮的曹昂看到這一幕,只是苦笑搖頭,這個雲弟從來都沒一個正經的時候,現在可是兩軍在交戰,他倒好,還有閒心到處亂晃,不過看到袁雲身上黑武甲的防禦力,曹昂還是暗暗心驚,之前雖然知道其厲害的表現,但是看到袁雲如此在箭雨中散步,還是感覺非常震撼,不由得就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穿着的另一套黑武甲,按袁雲的話說,這還只是黑武甲什麼1.0版本,後面還有更厲害的,想到這才稍微可以理解當初袁云爲什麼說,他弄那個作坊其實就是給他曹昂打根基,如果那作坊再繼續出產這些仙人神具,直到武裝整齊一萬人,試問天下還有誰是對手?
忽然,一名滿臉是血的敵人翻上了牆頭,一下就跳到了袁雲的面前,這頓時讓袁雲驚呆了眼,竟然忘記了躲閃,瞬間就被對方一劍砍在了肩頭,巨大的力道讓袁雲差點跪在地上。
就在這名敵人第一劍砍下後,卻發現完全沒有任何作用,甚至連對方的盔甲都沒有砍爛,只是留下了一條深深的斷痕,於是這位好不容易翻上城牆的敵軍再次舉起了手中利劍,卻在這時猛然發現一支弩箭已經穿透了自己的胸膛,甚至連哀嚎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衝上來的石沉一劍砍掉了頭顱。
袁雲緩了緩心中的恐懼,這才瞧見遠處的曹昂正舉着一把鋼弩,剛纔那弩箭便是他射過來的。這讓袁雲十分的不爽,混蛋曹昂就不怕射偏了,萬一傷到我怎麼辦?媽的,都是一羣野蠻人。心裡罵完,又瞄了眼身邊的石沉,這傢伙砍掉了敵人的腦袋後,立刻將之拾起,並且掛在了腰間,而他的腰上此刻已經掛着兩個腦袋了,這麼瞧着使他的體型看着非常怪異。
“石沉你這個混蛋就知道搶軍功,你主公我差點被人剁了,媽的。”袁雲覺得自己需要發泄下心中的悶氣。
石沉嘿嘿一笑,然後指着袁雲身後的小六說道:“主公莫慌,小六一直跟着你,剛纔即便我不出手,小六也會結果了對方,放心放心,這一個敵軍腦袋可值三百文啊,閒着也是閒着,主公且看我斬殺敵人給你出氣。”
石沉話音才落,又將一名攻上城牆的敵人砍翻在地,然後他就迫不及待的撲上去剁下了對方的頭顱,現在他腰上已經掛着四個人頭了,不斷滴下來的血水和腦漿子,直把袁雲看得連連作嘔。
翻上城牆的敵人並不多,大部分都死在了城下密集的火藥彈中,那一個一個的大坑周圍堆滿了各種殘肢斷臂,有些已經死透,有些卻抱着斷臂或是斷手不停的哀嚎,濃煙則不斷的從大坑中冒出,畫面簡直猶如地獄一般恐怖。
袁雲決定退下城牆,雖然自己有黑武甲保護,但是保不準還會衝上來些什麼樣的變態,萬一抓住自己的小身板將自己扔下城牆,那可就虧大了,自己主要的目的就是來看看這些火藥單和火藥包的威力,以及戰場上的運用程度,如今目的已經達成,就沒必要繼續逞英雄了。
科技總是隨着戰爭而不斷的在發展,這話忘記是誰說的了,但是如今看來,這句話相當的有哲理,那些火藥包和手雷被這麼大範圍的使用後,立刻對戰場的勝負起到了巨大的影響,同時也暴露了很多瑕疵,但是就目前的效果來看,已經非常令人滿意,至於如何調整和改進,袁雲卻並不擔心,只瞧曹昂身邊跟着的兩位從事不停的在紀錄火器的優劣,就可以猜到這些紀錄對後面的改進會起到積極作用。
最讓袁雲開心的就是,相比上次在許褚那裡吐到腸子打結,這次明顯有了很大的進步,看着一地的殘屍,還有各種血漿腦漿,他並沒有什麼不適,這麼強逼自己登上城牆,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發現,自己在這個時代根本逃不開戰爭,與其躲藏不如早些學會接受,以後在戰陣上的日子還長着呢,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