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於湖北紅安縣的李家村,是遠近聞名的貧困山村,全村不過五十戶人家,屬於那種村頭的李六家的豬生崽,不用兩分鐘便可以傳到村尾陳酒鬼家的小村莊。它之所以遠近聞名還在於李家村所在的紅安縣是有名的將軍縣。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因爲紅安縣的出名,所以李家村也或多或少的沾了點光。
因爲紅安縣牛X的歷史,李家村也充滿了傳奇經歷。村子裡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只要一空閒,便總愛聚在一起,對那些個鼻子還掛着鼻涕的小屁孩講述李家村的輝煌歷史。內容不外乎就是李家村也出過幾個有名的將軍,更有甚者說開國元帥中有個大元帥就是從李家村裡走出來的。據老人們說,他並不是土生土長的李家村人,只是在李家村裡生活過幾年,然後便跟隨潮流去鬧了革命,最後跟着主席爲全國人民打下了一片大大的江山。不過,關於這位大元帥的事蹟,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們也是一知半解,也大都只是聽父輩說過一點,所以轉述起來也總是模模糊糊,模凌兩可。
時值隆冬臘月,李家村下起了鵝毛大雪,漫天雪花,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這在那些悶騷文人眼中就是一副充滿詩情畫意的畫面,可這在那些淳樸艱苦的農民眼中卻是折磨人的玩意,因爲這場大雪對生產活動造成了不可忽略的影響。可惜天不由人,不管農民們如何怨聲連連,老天爺卻依然繼續着他的工作。
在村尾處,有着一課五人懷抱都未必抱得過的大樹。大樹原本綠色的枝葉現在也是白色一片。厚重的積雪壓在大樹的枝幹上,層層疊疊,異常美麗。
大樹的下面擺着一張石臺,臺上刻着象棋的棋譜,棋臺兩邊各有一張石椅。細細一看,左邊石椅上居然坐着一位鬍子花白的老人。老人穿了件厚大的老式軍大衣,頭上戴着頂棉帽,全身上下都被鵝毛大雪覆蓋了,活像一個雪人。
老人的雙眼精光四射,神采奕奕。目光緊緊盯着前面不遠處的一條河流,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
此河名爲將軍河,是李家村唯一的一條河流。在這種臘月飛雪的天氣下,將軍河的河面早已經結了厚厚的冰。河中央的位置卻顯出了點不同尋常。仔細一看,原來河中央的位置不知被誰鑿出了一個大洞,正好可以容納一個人進出。這也正是老人的目光所在之處。
老人擡頭看了眼漫天飄雪的天空,隨後看了眼湖面,獨自呢喃了一句:“不會死了吧?”
就在老人的自語剛剛說完,河中央的洞中水花飛濺,一個男人從河水裡躍了出來。在這種嚴寒的天氣下,男人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條褲衩,只見他雙手環胸,全身哆嗦,牙關不停的打顫。望了眼老人這邊,然後就撒開腿跑了過來。
看見狂奔而來的男人,老人的笑意更濃,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酒葫蘆,打開葫蘆蓋,深深的喝了口葫蘆裡的燒刀子。靜靜等待男人的到來。
敢大雪天裡在河裡游泳的男人狂奔而至,近身一看,才發現他的雙手各拿着一條巴掌大的魚,更有意思的是男人的嘴裡也正咬着一條垂死掙扎的魚。
先將嘴裡的魚甩到老頭跟前,接着是左手的魚,然後是右手的魚。吐了口唾沫,朝着老人說道:“老頭子,今天這盤棋我是讓着你的,否則就你這身體下水,別說是抓魚,就是游上兩圈都得結成了冰。”
老人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哈哈笑道:“你這小子,就是嘴硬。你說你讓着我,要不我們再來一盤,你只管使出所有的本事來對付我,輸了還是下河去捉三條魚,如何?”
男子不理會老人的話,自顧自的將放在石凳上的衣服穿回身上。男子撐死不過一米七六,身材稱不上魁梧,但也不瘦弱,身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當得上勻稱二字。
等到將衣服悉數傳回身上後,才緩緩說道:“你這老頭子,太不知好歹了,今天就到此爲止,我今天狀態欠佳,纔會讓你僥倖贏了,你也不想趁人之危吧?”
老者聽後,不怒反笑,說道:“虎子,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文化了,講話都用上成語了。哈哈。”
綽號叫虎子,真名叫陳萬三的男子也是哈哈大笑,露出了那一口潔白的標誌性牙齒,嘿嘿道:“您還真別小看我,我至少也是念過高中的爺們,這幾個詞語還是能對付的。再說了,要不是從小到大在我耳邊嘮叨,說什麼學校的教育不好,誤人子弟什麼的,也不會造成我的高考落榜。”
老者依舊是笑容滿面,笑罵道:“別推卸責任!自己不努力學習還想把責任推給別人!我還經常教導你自學成才呢,這個怎麼不見你放在心上?”
陳虎子挑了挑眉頭,並未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陳虎子長相平庸,屬於那種扔進人海當中不會惹人反感,但也不會令人記住的那一類。要說他身上有啥特別的,那還要屬他那對又彎又長的睫毛,比女子的還要長上幾分。爲此,他小時候經常遭到同齡人的挑逗,說他前世是個女的。不過現在長大了,陳虎子也就不以爲然了。擡頭看了眼那昏沉沉的天空,哆嗦了一下,對着老人笑道:“老爺子,咱們走吧,這冰天雪地的,凍壞我是小事,可凍壞了您,我可和妹妹交代不過去。”
老人又喝了口燒刀子,吐了口酒氣,酣暢笑道:“好,今晚我這老不死的下廚,燒個紅燒魚給你們兩兄妹嚐嚐。”說完,老人率先邁開步子,走向距離也就五十來米的一座平頂瓦房。
陳虎子彎腰撿起地上那三條奄奄一息的魚,快步跟上了老人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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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房的周圍用籬笆圍成了一個圈子,開闢出了一個小院子。瓦房門前,一個穿着件紅色棉襖,戴了頂紅色棉帽,踩了雙藏青色棉鞋的女孩正在翹首以盼,靜靜的望着將軍河那邊。時不時往沒戴手襪的雙手呼出口熱氣。
女孩在聽到熟悉的說話聲後,飛快的跑到小院子裡,將木門打開,一輛乖巧的等待爺爺和哥哥歸來。
正是陳虎子和爺爺回來了,陳虎子一看到妹妹那雙因爲沒戴手襪而被凍得通紅的雙手就是一陣的心疼。趕緊拉着妹妹往屋裡走去,邊走邊關心問道:“怎麼不戴手襪?那麼冷的天,要是凍壞了怎麼辦?”
女子用一種天真無邪的聲音回答道:“哥,我今年都二十歲了,我懂得照顧自己了。況且我見你沒有手襪戴,就想留着給你。”
看着一臉真誠的妹妹,陳虎子實在是不忍心責罵,嘆了口氣後,說道:“哥沒事,哥最不怕冷了,只要你開心,哥什麼都不怕!”
女孩名叫陳伊人,長得雖不是傾國傾城,但也着實秀氣異常,一張天真的笑臉,不夾雜一丁點的世故。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還會露出兩個小酒窩。聽見陳虎子的話,她開心的笑了起來,也不和陳虎子爭執,一把將他手中的魚搶了過來,就想去煮菜。
站在一旁的老人會心一笑,說道:“伊人,今晚你就歇着,爺爺親自下廚,燒個紅燒魚給你打打牙祭。”
陳伊人大爲驚訝,隨即釋然,眼中充滿期待。在她的眼中,爺爺這幾年幾乎天天都是醉酒狀態,醒了又喝,喝了又醉,做起農活來力不從心,更別提會燒菜給他們吃了。今天見到爺爺一改常態,心裡是即驚訝又開心。
老者名叫陳鶴,今年少說也有八十了。二十二年前,他帶着不滿兩歲的陳虎子和正懷着陳伊人的虎子媽來到了李家村,從這以後便在李家村安家落戶,作爲李家村唯一的一家外來戶,他們生活的可謂艱苦。關於他的一切,除了已經去世的虎子媽知道零星半點,李家村的其他村民一概不瞭解。因爲老人喜歡喝酒,所以村裡人都叫他陳酒鬼,他也樂得接受這個說不上侮辱也說不上讚揚的稱呼。
約莫半個小時後,陳鶴將做好的紅燒魚端了出來,陳家兄妹早已將米飯乘好,一頓飯吃得歡聲笑語,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