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開始哭泣你可聽見我的嘆息
我知道你失去的遠比我曾給你的多
你想要的海誓山盟我沒有資格說
我只想再陪伴着你給你些歡樂
我想有一種想爲你而死的衝動
因爲我不知如何才能把你打動
我們活着也許只是相互溫暖
想盡一切辦法只爲逃避孤單
來呀來呀讓我看看你的內心世界
我想進入你的極樂世界
誰也不必再害怕沒人能夠傷害他
隨着我的歡喜融化把痛苦忘掉吧
哦 一起歡樂吧 Baby
一起歡樂吧Baby
這是你的極樂世界 請你歡樂吧
哦耶……
——鄭鈞《極樂世界》
凌晨2點,我給劉蓮湘發短信:“下班了嗎?”然後等待。
“剛交完班,你還不睡啊。”她回短信過來。
“沒呢,等你一起。”我一語雙關。
“忙死了,我去換衣服洗澡。”
“哦,一起洗啊。”
“去,不理你。”
“逗你玩呢,我等你。”
“你先睡吧。”
“沒事,快去洗吧。”
“好吧。”
“睡着了嗎?”她洗完澡了。
這時候哪能堅持不住,我馬上從房間裡出去到對面的辦公室裡打電話給她。
“還不睡啊?”她接了電話。
“說好了等你一起的嘛。”
“累不累啊?”
“不累,反正我們這兒也不忙,明天上午睡懶覺唄。”
“你們領導不說你啊。”
“不說,他很好的,從不說我們什麼。”
“嗯,噯,先不跟你說了啊,我去吹頭髮,然後回家了。”
“哦,好,趕緊去吧。”
“你不睡啊?”
“不睡,等你一起。”
“……那我到家了給你打電話。”
“嗯,先這樣。”
“我上車了(她們四個同事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下了夜班都是打車回家)”過了一會兒,她發了一條短信過來。
“嗯,路上小心。”
我的手機響起,說明她已經到家了,我按了拒接,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給她打過去。
“到家啦?”
“嗯,剛到。”她的聲音很小,怕影響到同事。
“聲音太小,有點聽不見。”
“我怕把別人吵醒。”
“嗯,我知道。”
“我到陽臺上去。”
“別……”我也放低了嗓音,怕她電話裡的聲音太大:“不用了,你到家我就放心了,趕緊睡吧。”
“哦,好吧,那我睡覺了啊。”
“睡吧。”
“拜拜。”
“噯,等一下……”
“幹嘛?”
“親一個。”
“呵呵。”
“來嘛。”
“啵!”她對着電話親了一個。
“啵!”我也來了一個。
“滿意啦?”
“嘿嘿。”
“我睡啦。”
“好,睡吧,晚安。”
“晚安。”
每次輪到劉蓮湘的小夜班,我就看小說、玩遊戲等她下班然後給她發短信、打電話,有一次,聊得好好的,她突然不說話了,我一個勁的問她怎麼了,沒有迴應,注意聽電話那頭好像她在輕聲地飲泣,我木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怎麼了,能告訴我嗎?”我問她。
“你什麼時候能回N城啊?”她帶着哭腔說。
原來是這樣,我即放了心又感到沉重。
“我安排一下,回去看你好嗎?別難過了。”
“嗯。”
哄了她好一陣,我不安地掛了電話,躺在牀上瞪大着眼睛回想,感動得眼睛溼潤了——認識她,讓我感到無比地慶幸。
“這個週末我回去看你吧?”
“知道了。”
“開心吧。”
“嗯。”
“你那天什麼班?”
“我看能不能調休。”
“儘量吧,調不成也沒關係。”
“嗯……趙秋涇。”
“嗯?”
“我跟我爸媽說了。”
“什麼?我們的事?”
“嗯。”
“哦,也好。”
“他們說要來看看你。”
“啊!你跟他們說好了嗎?”
“怎麼,你不願意。”
“那倒不是,就是心裡有點沒底。”
“反正遲早是要見的。”
“嗯……聽你的吧。”
“那我叫她們來啦。”能聽得出來,她看我同意跟她爸媽見面挺開心的。
“來吧,我怕誰啊。”
“呵呵。”
掛了劉蓮湘的電話,我馬上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喂。”
“媽。”
“噯。”
“我這週末要去N城見劉蓮湘她家長了,她跟她爸媽說了我們的事,她爸媽說這週末過來看看我。”
“哦。”
“她爸媽如果問買房的事,我跟他們怎麼說?”
“……”
“我家能拿多少錢啊?”
“10萬塊錢吧。”
“嗯,我知道了。”
我知道我們家的條件,能拿出10萬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
週末,我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回了N城,她爸媽已經在我之前先到了,進門前我有點小緊張,略作調整後心裡想:是成是敗就這麼的了。進了門,我笑眯眯地跟她爸媽打招呼,他爸爸一臉嚴肅,她媽媽笑得很甜,我們坐在一起吃了個飯,從始至終,我自我感覺良好。他爸爸問了我的收入和家庭情況,面不改色。都聊完後,我挺有把握地跟他們道了別,登上了歸途的大巴。
一路上,我給劉蓮湘發了幾條短信她都沒回,遂感到情況不妙,胸口被注入了滾水一樣糾結得不成樣子,除非得到她確切的答覆否則無法平靜下來,哪怕是我最擔心的結果。
到了H城公司,我跟人說話心不在焉,小說、遊戲都進行不下去,獨自一人去附近的大超市閒逛。手機響了,是劉蓮湘發來的,我迫不及待打開短信:我們在一起可能不合適,還是分開吧。看到這幾個字,我的腦子“嗡”一下炸了,我站在原地呆立了不知多久,纔想起給她打電話,打了好幾個都被她掛斷。
我發了一條短信:“爲什麼會這樣?”
“別問了。”
“我怎麼能不問呢,就是死你也要讓我死得明明白白啊!”
她不回短信,我給她打電話她還是掛斷。
我又給她發短信:“你不告訴我,我就一直問下去。”
我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她的短信回過來了:“你的工資還沒我高,N城現在房價那麼高,你家只能拿10萬塊錢,這樣壓力太大了。”
“知道了,謝謝。”
雖然她的話傷及我的自尊,但是她說的全是事實,我挺謝謝她的坦誠,不像從前的每次失戀心裡總帶着些怨氣。
這一次我沒有什麼怨氣,但是受到的打擊是前面幾次的總和都不止,整天沒精打采,像丟了魂似的,吃飯也沒有胃口。飯桌上,這裡的領導開導我:“小趙,越是這樣越是要大吃大喝,該乾的事照樣幹,男人嘛。”他說的沒錯,可是我做不到。
春末夏初的季節,我每天晚飯後騎着單車沿靈隱路一路向西湖邊騎行,兩邊的土丘上樹木茂密,隨着輕風微微擺動着枝幹,樹葉沙沙地發出聲響。景區中的公路狹窄而蜿蜒,沒有路燈,穿行在低矮的山丘中反而別有一番神秘的滋味。
騎過這一段“山路”,我看到路的拐角開始有閃亮的光線照射過來,就知道快到十景之一的“麴院風荷”了。經過楊公堤路口,行入北山路,嶽王廟和武松墓先後在左手和右手邊緩緩向後移去,抵達蘇小小墓,我轉而拐向墓旁的石橋,沿孤山路半環繞坐落着“西泠印社”的小山一直騎上白堤,這段沿湖的小路邊集中了久負盛名的樓外樓飯店和在我的童年留下記憶的九曲橋以及另一個十景之一的“平湖秋月”。車子爬上玉帶橋,下了坡,堤的盡頭就是斷橋了,夏天是沒有雪的,所以西湖十景無法一次性在一個季節裡賞遍。從北山路轉彎向南的拐角處是傳說中嶽飛就義的風波亭,南山路沿湖邊有一排相對集中的酒吧,對面是中國美術學院,看門臉就能體會到這個學校跟一般的高等學府的不同。“柳浪聞鶯”同樣是個季節性景點,我對蘊含歷史典故的地方比如水滸傳中“浪裡白條”張順犧牲的涌金門遺址和往前一點梁山伯與祝英臺十八相送的長橋意興更濃。“南屏晚鐘”和“花港觀魚”因爲沒有喜歡與熟知的名人雅士的典故,因此不甚感興趣。對“雷峰夕照”的一點點感情來自於魯迅先生的一篇雜文——《論雷峰塔的倒掉》,只是花高價用鋼筋結構在原址上新建起來的寶塔讓我絲毫感覺不到歷史的厚重。騎到蘇東坡紀念館,我有多種選擇,可以即刻右拐上蘇堤直達嶽王廟後再左拐入來時的靈隱路回家,也可以往前騎一點到楊公堤再右拐然後左拐入靈隱路,還可以等到黃篾樓再右拐沿三臺山路和龍井路最後匯入靈隱路回家。我很少選擇第三條路,夜晚孤單一人,環境陰森,讓人有些毛骨悚然,感到害怕會不自然地蹬快腳踏,騎得快了身後有人追趕的幻覺反而更加強烈。
基本上,我環繞西湖順時針騎上一圈,中間幾乎不做停留,速度儘量地快,等到家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了。這正是我選擇長途騎行最大的目的所在,人爲地製造疲憊,衝個涼可以舒舒服服地快快睡去,否則,劉蓮湘的音容笑貌會栩栩如生地在我腦中不停地閃現。
有一天下雨,我被困在偌大的別墅裡倍感寂寞與惆悵,失戀的傷口像是被窗外的雨水久久地淋溼與浸泡,似乎延長了它癒合的週期。此時的我對傷感的言情小說已經具備了免疫能力,從中再無法獲得慰藉,於是我改看恐怖片麻痹自己早已麻木的神經轉移注意力。《山村老屍》《咒怨》《筆仙》等片子被我拿出來溫故知新。非常時期非常舉動,如今你再叫我黑燈瞎火一個人看恐怖片我是不敢了。
人啊,較動物多出的這許多煩惱就在於此,低級一點,就不會創造“愛情”這兩個字了,最失落的時候,我常常這樣極端地感慨。這次失敗的感情經歷對我的打擊是空前的,因爲我距離一次真正的戀愛是如此之近,劉蓮湘的性格是如此的讓我愛慕,我之前常常慶幸我邂逅了一位天使,因此當失戀再次降臨到我的頭上,我感到自己從未像今天這樣虛弱,真的有點撐不下去了,可問題是,就算你把眼淚流乾,給誰看呢?誰看得到?生活很勢利,從來只向充滿血性的人俯首,給一味退縮的人冷眼,我明白了這個小小的道理,我就別無選擇,只能站起來,挺直腰板,擡起頭,勇往直前。
辯證地看,這次失戀給我的打擊,包括之前的每一次,以及找工作的不順利等等,這所有,使我像一根廢鐵一樣**進火炭,被燒得通紅,一個個挫折像鐵匠手裡的錘子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敲打我,去掉身體裡的碳化物質,最後鍛造成一塊有用的鋼,即使因爲鍛造工藝原始這只是一塊普通的鋼,至少,我變成了自己的鋼。有些事情並無邏輯上的因果關係,但是,成功只垂青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