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站在大街上,看着賣早餐的攤子一個個被支起,心中有了些樸實的平靜感。
第一次覺得,生活如此真實。
“給我一碗豆腐腦。”我坐在剛剛擺好的小攤上,對那張有着我熟悉的臉的攤主淺淺一笑。
攤主輕輕點了點頭頭,將一碗豆腐腦放在了我面前。
我拿起勺子,剛要開動,突然發現純白的豆腐腦上,用鮮紅的顏色,書寫着幾個字——
疏,這是我唯一能夠送給你的,幸福。
手指微顫,我急忙回過頭,卻發現那個小攤早已消失,留下一派驚愕的人。
顏醒珊,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抓起外套,循着他留下的味道追了過去。
終於,我看到了他。
弱不禁風的身軀蜷縮在一個難以被人發現的角落裡,肩膀一抽一抽。
我慢慢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仿若受驚的小鹿一般,一把推開我,猛地站起身衝出了衚衕。
如風一般略過,我放棄了去追的囧囧,緩緩蹲下身。
“告訴我,爲什麼。”
他的腳步聲戛然而止,我回頭,顏醒珊落寂的背影印入眼簾。
“我……對不起。”他的身子不停地打着顫兒,喉嚨裡帶着哭腔。
“爲什麼對不起?”
他擡起朦朧的淚眼,輕輕道:“因爲……你全部的劫難,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愧疚……充斥着他翦水的雙瞳,從他眼睛的深處慢慢透出一種光澤,彷彿一種魔法,將我的意識從腦海剝離……
眼前變成了一片黑夜,遠方的風景中,彷彿有一個穿着黑色披風的男子,回眸淺笑。
我快步向他跑過去,生怕自己的速度不夠快。
漸漸地,我終於看到了他的臉。
“三哥……”
心,彷彿醉在了那張帶着頹廢笑顏的俊臉上。我拼命地追拼命地追,卻怎麼也無法再靠近他一步。
“對不起,流,最終……你還是不能屬於我。”
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
一雙溫暖的大手立刻貼上了我的額頭:“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搖頭,發現身上還殘餘着那種熟悉的玫瑰花香。
“我三哥呢?”
顏笑歌沉默了一瞬,輕輕搖頭:“他……走了。唯一留下的,只有這個。”
顏笑歌遞給我一張皺巴巴的,已經泛黃的小紙條。
我接過,看也沒看:“走了?去了哪裡?”
“去了一個,我們永遠無法到達的地方。”悲傷在顏笑歌眼中一閃而過。
“什麼地方?”
“離荒。”他的眼神閃爍着。
離荒?!心猛地糾成了一團,我猛地跳下牀,將顏笑歌全部的呼喊聲全部拋在腦後,腦子裡,此時只有兩個字:“救他……”
離荒之地,是吸血鬼神譜中的懲罰之地。所有的酷刑,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全都集中在這裡。唯一對於自願懲罰自己者的獎賞,便是一個願望。
三哥,你去那裡幹什麼?你有什麼願望,是不能實現的?
去吸血古堡的路,似乎特別遙遠。
我用自己所能拼出的最快速度,向古堡飛過去。
三哥……
一隻手橫空攔住我,將我拽到了地上:“你不要命了?!好不容易解kai了封印,你在胡鬧些什麼?”
我垂下頭,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攤開手掌,十年前,他寫給我的那張紙條靜靜地躺在手上,上面寫着一行字:
只知道,不能讓他一個人呆在離荒那種地方,但我竟然不知道,離荒究竟在哪裡。
淚水,一滴一滴,毫無軌跡地流下來。
三哥……原諒我的無力。
顏笑歌蹲下身,幫我擦眼淚:“別哭了,都不像一個男生了。”
我輕輕搖頭:“我不懂,爲什麼男生不能流眼淚?”
眼淚,不是女生的專利。
心裡,藏着太多解不開的迷茫,需要釋放。
我蜷起雙腿,遮住自己的面孔,眼睛,淹沒在一片水霧之中。
風箏斷了線,緩緩向遠方飛過去,苗斌第一次收起笑容,坐在我身後。
“展流疏,你裝什麼深沉啊?”
我淺淺搖頭:“有些人,或許永遠見不到了,我只是想找種方法來宣泄心裡的思念而已。”
周圍的風景很平靜,天空藍藍的,一片明媚。
從紙箱中拿出第二個風箏,小跑着讓它飛上了天。
風箏越飛越高,直到我確定它有了可以自己飛翔的高度,便用剪刀剪斷了那根約束着它的線。
三哥,你看得到嗎?
這些風箏,都是幻流親手做的……
雖然知道它們可能永遠回不來,但還是放開了手中牽制的線。
只因,我想讓你看到它們。
只要一個,就夠了。
只要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放棄一切去找你。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夢到顏醒珊,但我知道,自己最後看到的,你的回眸,是真實的。
既然不捨,爲什麼要離開?
論我糾結在一起的情感怎麼也解不開?
眼角有些冰涼,我看着那兩個漸漸消失在我視線裡的風箏,慢慢蹲下身。
掏出口袋裡的小盒子,輕輕打開。
裡面放着兩樣東西。
一張寫着“Youaremyworld”的紙條,和一顆遺忘之丹。
顏笑歌告訴我,這顆遺忘之丹,是三哥從自己體內逼出來的。
他還說,只要我想遺忘痛苦,就吃下它。
三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有這麼多特別的地方。
三哥……爲了我,不值得。
這顆遺忘之丹,我永遠不會吃。只要能一直記着你,我就無憾。痛苦算什麼?在我打敗命運之前,命運永遠打不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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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箏的問題……完全是因爲某依今天跑出去放風箏手一抖,指甲把線割斷了有感而發的……心疼那個蝴蝶風箏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