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被抓之後,是由邱世傑處置的,白松一直以爲包義已經離開百草山莊,娶妻生子。
此刻見到他的慘狀,他不敢相信,亦覺得痛心。
其實除了那次偷盜事件之外,包義伺候得還算盡心盡力,白松對他也寄予厚望。
不僅是把他當成端茶倒水的下人看待,還讓他學習了不少醫藥知識,想要培養他成爲他手下的得力干將。
現在卻成了這樣……
顧鳶終於從驚慌中回過神來,小心翼翼隔着鐵門觀望。
裡頭一片狼藉,地上到處都是排泄物,臭得她感覺鼻子都不是自己的。
可這些相對於眼前這個人來說都不算什麼。
她蹲下身子,輕聲問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聽到這話,包義雙眼赤紅,裡頭充滿着恨。
“是邱世傑那個畜生!是他將我的雙手雙腳一寸寸打斷,是他把我變成這樣的!”他的聲音像是困獸的嘶吼,直接從喉嚨口發出。
顧鳶眉頭狠狠皺了一皺。
雖然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但親耳聽到這話的時候,她的心依舊揪成了一團。
世間居然有如此惡毒之人,虧他還學了一手醫術,簡直是玷污醫者的名聲。
“你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對你嗎?”
雖然知道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有些殘忍,但顧鳶還是想弄明白其中的緣由。
“他就是個魔鬼,根本不需要理由!”包義一邊吼一邊哭着看向白松,“莊主,我真的沒有偷山莊裡的東西,您相信我……我留着這口氣苟延殘喘,就是想要告訴您這句話。我包義活的這二十多年,絕對清清白白沒有做半點虧心事,我是被污衊的!”
說到激動處,他眼淚鼻涕口水流到了一處,在他髒兮兮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可這副模樣看在衆人的眼中,並沒有覺得噁心,反而是無限悲哀。
白松的表情很是沉重,走上前,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小義,我相信你,你一直都是一個好孩子。我真後悔當初沒有相信你,把你交給了邱世傑。若不是這樣,你肯定還好好的伺候在我身邊,不會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放心,我會帶你出去,不會讓你繼續待在這。”
包義笑着哭:“只要莊主相信我,我死也瞑目了。就我現在這副樣子,還出去做什麼?呵,唯一一點奢望,就是在臨死之前能夠親手將那個惡人殺了,也不枉我痛苦這麼久!”
顧鳶再也看不下去他這個樣子,她已處於淚奔的邊緣。
她站起身,繼續往前走,卻震驚地發現前面的房間中也關了好些個像包義一樣的人。
靠前的大多數都沒了四肢,往後走,殘存胳膊的多了起來。
即便如此,那也是成了永遠的殘廢,再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憤怒的火焰衝上頭頂,她緊握着雙拳,恨不得立即衝出去把邱世傑給撕了。
她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腳步加快。
“許飛!許飛,你在不在這裡!你爺爺來接你了!許飛!”
喊了好多聲都沒有反應,就在顧鳶打算往回走繼續查看時,靠近盡頭的一個房間突然有了動靜。
是窸窸窣窣拼命爬動帶動稻草響的聲音。
顧鳶立即來到了他的面前,看着眼前這個斷了腿在地上爬動的年輕人,試探着問道:“你是……許飛?”
許飛擡起頭,眼中滿是渴望,用力點了點頭。
“我爺爺來接我了嗎?我還以爲他不要我了……”他一邊問一邊哭。
顧鳶再也忍不住,眼淚滴答滴答掉下來。
老許兒引以爲傲的孫子成了如今這副連狗都不如的模樣,他該有多心疼。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上前將門打開,幫許飛檢查身體。
“你的腿……”
他的腿並沒有像前面那些人一樣被鋸斷,只是骨頭斷在了裡頭,無法正常行走。
“是被他們打斷的……”這話,許飛猶豫了片刻才說。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幫自己報仇,現在他別無所求,只希望能夠離開這裡,不惹上是非。
“是張磊乾的?”顧鳶皺眉。
許飛詫異擡起頭:“你怎麼知道?”
“我問過他,他自己說的。”
許飛急忙道:“他爹是當官的,我們小老百姓鬥不過,你千萬別告訴我阿爺,就說我的腿是自己摔斷的。”
“沒關係,他已經死了。”
“他死了?!”許飛瞳孔震驚。
“這些不需要你管,既然我受你爺爺之託,將你帶出去,就會保證你的安全。”
接下來,蕭遲瑜讓手下的人把所有被困的人都帶了出來。
數了數,總共有三十餘人,經過詢問,大多都是近幾年被關押進來的,而且都被打斷了腿。
有七八人四肢全被砍掉,剩下的人稍微幸運一些,有些保留了胳膊,有些像許飛一樣,還沒來得及處理,只是拖着一條斷腿被困於此。
在看到邱世傑的那一刻,他們一個個都發狂發怒,恨不得將他咬碎。
“大家放心,翊王既然已經查到了此處,就一定會爲大家討回一個公道。此等喪盡天良之人,必嚴加處置!”
顧鳶偏頭看着蕭遲瑜,她沒想到平常不怎麼多話的他,也懂得安撫人心。
站在後頭的蕭昀心中不是滋味。
百草山莊明明是他們端王府的勢力,此刻卻出了這麼大的問題,還得靠翊王手下的人查處。
如此一來,必定有損他爹的威名。
他並不是怪蕭遲瑜多管閒事,反而因爲他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內心感到羞愧與自責。
又將邱世傑的整個院子搜了個底朝天,最後終於在密室的一個暗格之中找到了他與南啓之人的通信。
他確實是南啓派到禹國的細作,潛伏多年,爲的就是找機會除掉禹國的能臣勇將。
除了必要的報備之外,信中還提到了另外一個人,正是因爲那個人,邱世傑一直留在禹國沒有回去。
“方譽,我覺得這個人可能是一個突破口,能夠用他的存在來要挾邱世傑,讓他把該說的全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