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就看鬍子解開繩索把阿秋放下,反手拔出匕首,冷冷地看着那個饕餮的影子,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傷口的紗布也開始往外滲血。
我忙按住他的肩膀,別衝動,看看再說。
小刀把目光投向倒掛哥,後者正閉着眼凝神靜聽,皺起眉毛道:“如果它會閉氣,那咱們就慘了,我聽不到它任何氣息,如果不會,那咱們就走運了,它可能是個死的。”
雷子靠了一聲:“說它是死的不就完了嗎?至於囉嗦這麼一大堆啊?”
倒掛哥瞪眼道:“我這叫嚴謹懂嗎?大學漏子,懂什麼叫小心駛得萬年船?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沒確定危險性就是沒確定危險性,沒確定危險性比確定危險性更加危險,因爲你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危險,根本沒有應對的對策,一旦沒有對策,就沒有應變的機制,沒有機制,小命掛掉的機率就會無限放大,所以我要對大家負責,草!”
雷子直接給乾沒電了,我黑着臉就問鳳凰:“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嘴炮了?”
鳳凰聳了聳肩:“大概他想跟首領形成鮮明對比吧。”
倒掛哥剛要懟,鳳凰喝道:“閉嘴,你是要懟老孃麼?信不信我放出大青龍閹了你?”
“姐,我其實是想誇你漂亮,你偏讓我閉嘴,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明明別人……”眼看大青龍已經從鳳凰頭髮裡鑽出,倒掛哥趕緊閉嘴。
“獨眼張,靠過去看看。”小刀拔出古刀,獨眼張點頭,兩個人跳進水裡潛了下去。
這還是小刀頭一次行動時叫上別人,可見他也沒有把握。
半分鐘後,影子那邊閃了三下手電,小刀他們示意沒有危險,我們開始劃了過去。
靠近一看纔看清,那確實是一隻死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饕餮,有人將它的皮撐起來固定在河面上,由於是真皮,加上面目猙獰,餘威尚存,雖然知道是個死的,但還是心裡發毛。
頂針用銀針紮了幾下饕餮的皮就道:“做了特殊的防腐處理,看來是高人故意擺的障眼法,讓別人產生畏懼不敢過去。”
“這也太烏龍了吧?”彈弓就道:“人又不是家雀兒,怎麼會被稻草人給嚇得知難而退呢?”
雷子嘿嘿道:“鳳凰姐姐,你們先人的幽默細胞怎麼一點兒也沒遺傳給你們?”
倒掛哥嘖嘖一聲:“你這問題就問得一點兒水平都沒有,從遺傳學上講,幽默細胞是壓根兒就不存在的,確切的說,遺傳,傳的是基因,不是細胞……”
“大哥,打住!”雷子趕緊捂耳朵:“你牛逼,老子幹不過你,從此以後,老子水土不服就服你!”
倒掛哥滿臉成就感地拍拍雷子腦袋,雷子黑着臉估計心裡無數個草泥馬在飛。
我們繞過饕餮,繼續往深處行進,不知不覺中,水洞裡已經開始出現了霧氣,由於以前吃過霧氣的虧,我們都乖乖地帶上了防毒面具,很快霧氣濃厚起來,能見度越來越差。
“大家提高警惕。”倒掛哥道:“我的聽力被幹擾得厲害,這種情況下可能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了。”
“不用,有危險的話憑你一張嘴我們就能脫險。”雷子說完,趕緊捂耳朵。
倒掛哥一張嘴,嘁了一下,把雷子嚇一個激靈。
“不好,看後面。”獨眼張撐住皮筏子,我們趕緊收回注意力,往後一看,就看到霧氣裡,那個饕餮皮傭的影子就在我們不遠處。
所有人都吸了口冷氣,按理說,我們路過饕餮皮傭已經很長時間了,經過了三個岔口,早應該看不到了纔對,而現在它就在距離我們四五米的地方,也就是說,那東西竟然跟過來了。
“師父,有什麼話說嗎?”雷子看向倒掛哥,他正掉下巴:“我竟無言以對。”
“那些老外呢?”我忽然想起來,自從進入這錯綜複雜的水洞,他們一直有意識地跟我們保持着距離,如果皮傭跟着我們,他們一定會比我們先察覺,可是現在除了皮傭,什麼都沒有。
砰!前方突然傳來一聲炸響,瞬間我感覺臉上一熱,好像有什麼滾燙的液體濺到了我的臉上,我下意識用手抹了一把,不禁一驚,是血!
突然,鳳凰驚叫一聲,我回頭看去,腦子嗡的一下,雷子已經倒下,脖子上血如泉用,鳳凰正按住他的脖子,他整個人已經抽搐起來。
我完全懵了,大叫怎麼回事,蹲下去開始叫雷子,鳳凰直搖頭:“不行了,動脈被打穿了!”
我一下子癱坐,完全傻了,這時,又傳來幾聲炸響,子彈呼嘯着貼着我們頭頂飛過,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趴在皮筏子上不敢動彈。
也不知道是誰一把把我拽倒,緊接着槍聲再次響起,子彈幾乎是擦着我的皮膚咆哮而過,火辣辣的感覺讓我精神一振。
眼看着雷子慢慢停止了抽搐,身邊已經變成了血泊,脖子上的血隨着心臟跳動越來越微弱,噴得也越來越少,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完全還沒有明白自己的處境。
所有人都在喊,已經完全聽不出在喊什麼了。
看着雷子無法合上的雙眼,我感覺頭瞬間就炸了,反手抄出匕首,一個轉身翻進水中,瘋狂地朝皮傭方向游去。
幾米的距離我很快就游到了,卻猛然發現那皮傭竟然還有十幾米的距離,我意識到有些不對頭,但是我的目標不是它,而是那些德國佬,因爲開槍的除了他們,沒有別人,盛怒之下那一絲不對的感覺稍縱即逝,我繼續往前遊,腦子裡只想着爲雷子報仇。
槍聲零星地響着,子彈貼着水面呼嘯,我不能太暴露,半潛着全力前行,大概遊了幾分鐘,槍聲消失了,我看了眼饕餮皮傭,頓時後背涼了一下,因爲它依然距離我差不多十幾米遠,也就是說,我遊了這麼長時間,完全沒有接近它,或者,它一直在有意識地跟我保持着距離。
槍聲徹底停了,整個世界靜的出奇,只剩下了我粗重的喘氣聲,放眼望去,除了饕餮皮傭,還有迷濛的霧氣,什麼也看不見。
我一下子冷靜下來,地下河水冰冷刺骨,整個頭皮都是麻的。
“鬍子!小刀!頂針兒!”我大叫幾聲,半天過去了,連個迴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