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首爾依舊燈紅酒綠。
看着落地窗外的世界，
遙不可及，卻又近在眼前。
遠處有幾塊剛剛開發好的地，
它們散發着耀眼的氣場，
因爲，
在不久的將來，
這裡會是一棟棟價格不菲的摩天大樓。
我身旁的兩個少年，
在僅僅只有落地窗折射過來燈光的屋子裡，
靜靜地聆聽，
我林亦熙的人生。
“他是我曾經最愛的人。”
這句話顯然讓鹿晗和吳世勳震了一下。
鹿晗驚訝地是我會在世勳面前說，
而世勳驚訝地是我已經有過最愛的人。
“當然，那只是曾經。”我抿了一小口酒慢慢地說着，因爲酒精的緣故，我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紅暈。
“上了高中後，我林亦熙的人生徹底改變了。高一，我遇見了於嘉祁。那個時候，他是多麼陽光，開朗。當然，很快我和他談了一場戀愛。這是我們兩個的初戀，都很青澀。我和他在一起總是能笑得那麼開心，我們都覺得，這是一段可以走到婚姻殿堂的愛情。”
我看到世勳的臉色完全變了。
“可是這樣的愛情只持續了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一個叫賀庭的好女孩，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於嘉祁很快地被她吸引。她學習好，家境好，英語好，法語也好。長得清秀，漂亮，爲人處事很低調，這樣的女生怎能不吸引男生的視線？其實她真的是個好女孩，她其實也喜歡於嘉祁，但是她知道我的存在，她還特意發短信告訴過於嘉祁要好好對待我。”
“可是於嘉祁做不到。”我猛地把瓶子裡最後一點酒灌進喉嚨裡。
“然後……我們分手了。但是我沒有像你這樣，自暴自棄。我照樣繼續我的人生，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不就是一場分手麼，我好好的一個女孩，爲什麼一定要哭得稀里嘩啦要死要活？我們都還年輕，別把自己弄得像倉庫大甩賣的貨一樣。”我握着鹿哥的手說着。
“可是……”鹿哥本來想插嘴卻被我阻攔。
“接着到了2010年的11月25日，其實鹿哥，我並不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我是上海的，因爲爸爸工作的問題，我們一家人很早就搬到北京生活。因爲我媽的老朋友從南京回到上海，我媽回去和她的老朋友見面。”我的眼眶開始紅了一大圈，鼻子也紅得不像樣。聲音有些顫抖，我死死地握住手，努力憋着眼淚。
“11月25日？”鹿哥很顯然聽過這個日子，然後身體稍稍往我這邊挪了一點。
“很熟悉對不對？我們的那個家，在膠州路的公寓裡。雖然不大，但是很溫暖。”我的肩膀開始顫抖起來，然後從包包裡拿出那張很舊，但是保留得很好的老照片。
“膠州路？11月25號？”鹿晗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什麼意思啊？什麼路？11月25號又幹嘛了？”世勳猛地站起來朝我們大聲吼着。因爲我講到‘於嘉祁’的所有事情的時候，我就看到他在緊緊地握着拳頭。
“世勳！那是上海的膠州路火災你知不知道！那場火災死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鹿晗站起來看着他的眼睛朝他吼着。
“什……什麼？”世勳的語氣緩和了些。呆呆地站在那看着我不知所措。
“那天也是上海進入秋天，天氣轉涼的時候。我在學校的宿舍裡和夏青縮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我就接到一個電話，也是和夏青的表情一模一樣。知道我爲什麼沒有進房間安慰她而是輕輕地拍着門麼？那是因爲我在門邊聽到夏青哭了，她很要強，她不想讓我看見她哭的樣子。而我只是把那扇門想成夏青的後背輕輕地拍着，就像當年，我參加媽媽的葬禮的時候，她輕輕拍着我的後背一樣。”
“對不起。我不該大聲吼。”世勳輕輕地在我耳邊說道。
“都過去了。我說過於嘉祁只是我曾經愛過的人，那麼現在我愛的人，是你呀。”
我不得不承認有了酒，什麼都敢說。
我摸着世勳的臉，
那麼美好。
“可是亦熙你是知道公司的制度的……”我看不懂世勳的表情，是拒絕還是無奈？
“呵，鹿哥，咱們回家吧。都快凌晨五點了。”我拉着唯一最懂我心，最照顧我的人的手慢慢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世勳，回家了。”鹿晗也輕輕地對他說着。
“好。”
就這樣，
在回家的路上沒有人說話，
我和世勳的距離也保持得很好。
彷彿一道牆的距離。
我死死拉着鹿哥的手，
因爲我們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