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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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天華家在北方,蘇曉宇在南方,但是還是在同個火車站坐車,往火車站的一路上,蘇曉宇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些茫然地看向玻璃窗外,不說話

姚天華坐在蘇曉宇旁邊,有些尷尬,他其實很想問的,可是看到那兩個人那麼糾結悲傷的樣子,他還是有點不太理解

姚天華開口了,說,吶,蘇曉宇,哥我又不是沒見過這種類型的感情,那個,你們該不會真的相愛中吧

姚天華小心翼翼地問,然後看着蘇曉宇

蘇曉宇回頭,淡淡地笑了,說,那你介意麼?

姚天華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低呼起來,不是吧

蘇曉宇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沒你想得那麼複雜,我們只是好朋友,他從小沒什麼朋友,然後我們當時感情很好,同寢室,同班又同桌,吃飯都一起,所以他可能錯把友情當□□情了罷,估計他回去後,接觸的人多了,自然會慢慢淡忘這件事了吧

姚天華呵呵地乾笑了幾聲,然後不再問了

姚天華只是心裡想着,當時的韓書帆那小子,平時那麼拽,第一次看到他竟然爲了一個男人,當衆哭成那個鬼樣子……

在車站兩人道別的時候,姚天華重重拍了拍蘇曉宇的肩膀,然後猶豫了一會,慎重地說,蘇曉宇,無論你最終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並相信着你

蘇曉宇愣了一下,失聲笑了,用力點頭,然後上火車了

蘇曉宇抱着揹包,然後看着手裡還有一張本來幫韓書帆買的火車票,他想起那天跟項天說的,韓書帆除了他那裡還能去哪裡麼

蘇曉宇把多出來的車票放進揹包裡,正準備微微閤眼休息的時候,蘇曉宇的手機響了,蘇曉宇一開始以爲是韓書帆的,正猶豫要不要接,然後掏出手機的時候,發現是項天打過來的,他趕緊按下鍵,輕聲道,小天?

項天說,嗯,曉宇,你應該上車了吧

蘇曉宇笑了,說,是,你怎麼知道

項天說,豬頭,不是你跟我說的上車時間麼?

蘇曉宇忍不住笑了,說,是,是,你們什麼時候放假?

項天說,後天的實踐考察過了後就放了,到時候我過去白學長家過年,呵呵,對了,曉宇,白舒學長今天帶我去見了池白爺爺

蘇曉宇怔住了,然後輕聲問,他現在還好麼?

項天輕聲嘆氣,說,聽白舒學長說,在中國的時候,明明身體那麼硬朗,可是一回國,池白爺爺的身體像垮掉了一樣,整天咳個不停,不管多冷的雪天,他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門前那個櫻花公園裡的櫻樹下喝茶,或者擺個棋盤在那裡……

項天輕聲說着,想起今天去白舒家的時候,項天聽說還有一位喜歡下圍棋的老爺爺,就特地去買了一盒圍棋帶過來,結果進屋後,沒看到老爺爺他人,到吃飯的時候,白舒的父親就叫白舒去喊老爺爺回來吃飯,項天也跟着白舒去了

今天沒下雪,門前那座櫻花公園裡的櫻花早就光禿禿了,上面的枝丫還掛着雪團,池白就全身緊緊裹着大衣,一個人坐在櫻樹下,前面是一張石桌,擺着棋,旁邊是一邊正在燒着的茶,冒着熱氣,他正襟危坐地坐着,然後一手舉起白子,想了一下,將白子放下,然後笑了起來,看着對面空空的位置,說,哈哈,認輸了認輸了,你贏啦

項天當時怔住了

白舒走上前,趕緊圍池白擋住風,輕聲說,爺爺,這裡風大,咱們回去吃飯吧

池白笑了擺擺手,然後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對着期盤的對面揮揮手,笑着說,阿清,我回去吃飯了,待會再過來陪你下啊

然後池白緩緩地彎腰,摸索着棋盤的對面,然後從棋盤壓着的地方,用力抽出一張冰冷的相片,那是池白年輕時候跟蘇煥清的合照,然後在白舒的攙扶下,蹣跚地往屋裡走去

項天愣住了,他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張冰冷的書桌上期盼,搓搓亂亂地排着黑子白子,項天會下棋,他外公很喜歡下棋,所以從小就陪着外公下棋,那是看到棋盤的時候,項天怔了好久——

這是一盤死局的棋盤,完全沒出路的那種

項天猛地回頭看着池白,而且還是池白他自己把他自己的棋子給逼進死局的

項天拿着話筒,輕聲說,蘇曉宇,池白爺爺總是喜歡一個人在那裡下棋,然後喝茶,白舒家有個傭人,必須每隔半個鍾都守在他身邊才行,因爲那茶水涼得很快,池白爺爺總是喜歡對着一張相片說話,喊着那個人名字,說着一些只有他自己聽得懂的話,家裡人已經開始慢慢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在笑什麼了,蘇曉宇,我覺得池白爺爺,很可憐……

蘇曉宇捂着嘴,輕輕吸了吸鼻子,不說話

項天輕聲說,蘇曉宇,你說如果哪天我們都老了,哪天誰比誰先過世的話,我希望先過世那個是你

蘇曉宇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說,爲什麼

項天好一會才輕聲說,因爲留下來的那個會很疼,我不希望你疼,因爲我會心疼,即使過世了,靈魂在身邊看着你,我也會覺得很難過

蘇曉宇用力抿了抿嘴,深深吸了口氣說,……笨蛋

項天抓着話筒,擡頭看着漫天的飛雪,輕輕笑了,說,蘇曉宇,蘇曉宇

蘇曉宇輕聲說,我在,小天,我在,我一直都在

項天笑了,仰起頭,即使雪花打在臉上,融成水,滑落下來,他還是覺得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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