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飛感受着這股氣所吐露出來的信息。這信息既不是文字,也不是聲音,而是一種情緒。就是由那情緒中,沈雲飛感受到,要打開這股氣的條件。
那只是一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這感覺絕不會錯。
情緒的波動,是一種更深層次的交流。
這股氣,曾經也是一個殘缺體,如現在的沈雲飛一樣的殘缺體。正是因爲兩者的相同點,所以元纔有了變化。
那麼,這股氣息內蘊含的,是什麼樣的情緒呢?
悲傷?失落?自卑?自憐?
都不是。
這氣息內蘊含的情緒,就只有一種。
那是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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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的戰意!
我殘故我頑,抱劍當胸眠。
他人都遇困難走,我偏執拗迎難前。
上斬蒼穹,下鬥黃泉。
人殘心不殘。
一年復一年,十年又十年。
歷盡世間滄桑事,原來天地本不全。
天要我殘,我便戰天。
我意讓天殘!
那氣息散發出來的強烈戰意,刺激着沈雲飛的兩魂六魄,刺激着沈雲飛那顆堅毅的心。
沈雲飛忽然和這股氣息,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共鳴。
他又何嘗是一個懂得放棄的人?他什麼時候不是在迎難而上?他什麼時候懼過天地?
天殘戰意!
沈雲飛心裡有火在燃燒,沈雲飛全身的血液都沸騰。沈雲飛睜開雙眸,他的一雙眼中全是戰意!
天要我殘,我便戰天!
我意讓天殘!
沈雲飛的戰意滔天,沈雲飛的情緒忽然和那股氣息極爲相近。那氣息忽然和沈雲飛的靈魂交融。
一股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體悟,直入沈雲飛靈魂深處。
那是一顆歷經滄海桑田、世事變遷的心,通過天地歷練,所產生的體悟。
那是一顆永不退縮的心,經歷過萬般磨難,在卑微又渺小,高大又偉岸的天地之間,所產生的體悟。
天地不全!
這四個字,是對這體悟最準確的概括。
沈雲飛感受到了這股氣的情緒,沈雲飛感受到了這股氣的體悟。沈雲飛的靈魂,在這一瞬間多出了很多觸動。
沈雲飛進入了另一個境界。
他發現在這世上,在自己的身邊,還有很多自己從來也沒有發現過的東西。
首先,是這股以前自己從來也沒有遇到過的氣息。
冰涼的氣息,和靈氣、妖氣、魔氣都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氣息。
如果說,靈氣代表的是天地正氣,魔氣代表的是天地邪氣,妖氣代表的是暴戾、凶煞之氣。
那麼這股氣息代表的,只能是殘缺之氣。
這氣息只存在於殘缺中,這氣息卻無處不在。
天地不全,萬物皆殘缺。
只是,你如果沒有對殘缺有一個深刻的認識,你便感受不到這股殘缺的氣。
天上地下,有哪一個強者會承認自己是殘缺之人?真正承認自己是殘缺的,又有哪一個會依舊迎難而上?
或者,更確切的說,這股氣是執拗之氣。
只有執拗如沈雲飛者,頑固如殘玉的主人,才能夠感受到這股氣的存在。
感受到了,便可以擁有。
沈雲飛吸了口氣,那氣便被沈雲飛吸進體內。
沈雲飛意識動處,那氣便從沈雲飛全身上下的毛孔進入沈雲飛體內。
那氣進入體內後,隨着沈雲飛的意識,在經脈中快速遊走,如靈氣一般在經脈中竄動,和以前的修煉一樣,沈雲飛運轉功法,那氣便在他的體內越聚越多,最後在丹田處形成元丹。
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沈雲飛體內消失的氣,便恢復到了巔峰境界。而且,一直卡住沈雲飛的大元丹武士境,由於魂魄的殘缺,再也無法提升的境界,卻在此時有了突破。
限制消失,沈雲飛一舉突破到武師境!
只是,他體內擁有的再不是靈氣,而是這種沒有人知道的殘缺之氣。
天地間孕育着大量的殘缺之氣,這氣無處不在。比靈氣要濃郁很多。
這應該是因爲,沒有人吸收這殘缺之氣的原因,所以纔會如此濃郁。
氣息濃郁是好事,這對沈雲飛以後的修煉有很大的好處。不過這種氣也有不足。
它是殘缺的。
如果是靈氣,在修煉的過程中,會快速治癒身體的傷勢,普通修煉者的傷,不是太重的話,都可以在短時間內痊癒。
而這股氣卻不行。這氣只能讓人吸入體內,對身體的恢復卻是沒有太大幫助。
現在,達到了武師境界的沈雲飛,異體卻並沒有恢復。沈雲飛能感覺出來,自己這輩子,可能永遠都無法再擁有異體了。
不過沈雲飛卻並沒有失落。
這對他來說,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又能動了,他又有了力量。不管是強還是弱,命運都再次被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個時候,那殘玉所化的氣息,又傳來了一道信息。
殘缺的人,先天不足。不能和天地硬抗。要想活下去,要想征戰天地,就要有一雙發現殘缺的眼睛。
這信息傳至,那殘玉忽然化成一個黑色的瞳,融入到沈雲飛的眼中,隨後便消失不見。
意識海內所有的情緒都散去,一下子就消失的乾乾淨淨,就好像從沒出現過一般。
只有戰意還在。
但這已不是元的戰意,這是沈雲飛自己的戰意!
沈雲飛從牀上站起,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沈家人還在戰鬥,沈雲飛只要能站起來,就不可能躲在屋中。
……
小樓門前。
魏明騎着青色巨獅,握着寒光閃閃的長劍。
他的氣勢,在這一瞬間,最少提升了三倍。他的血脈和別人不同。別人開通血脈後,通常會和血脈融爲一體。
而魏明,卻和血脈分開。
青獅血脈,被他騎在胯下。
但是他和血脈的氣息,卻融爲一體。他的氣勢,比直接融入體內的血脈更強,更震懾人心。
這種血脈叫分離血脈,是極少見的一種血脈。
這種血脈很強。
這是魏明的資本,是魏明高傲的原因。
魏明眯着眼睛看着盧家三口,冷聲說道:“現在,你們還憑什麼和我一戰?!”
盧家三口不說話,盧家三口也在這一瞬間,開通了屬於他們的劍血脈。
盧倩然。
盧倩然的目光沉靜如水。
這一刻,她不是一個孩子,她是陣心,她是靈魂。他們一家三口的命運,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這個時候,盧倩然能夠感覺到魏明的強大。她清楚的認識到,他們已不能全身而退。
這個時候,盧倩然有三種選擇。
一種是她留下來戰鬥,讓父母逃跑。一種是她逃跑,讓父母留下來戰鬥。
還有一種是全都留下,不死不休。
這對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來說,無疑是很艱難的一種選擇。
但是對於陣心,對於靈魂來說,這選擇不難。便是難也得選。
而且不能猶豫,不能拖延。
她沒有拖延的權利,也沒有拖延的資格。
在這個時候,對一切新鮮事物都充滿好奇的盧倩然,展現出了她的與衆不同。
盧芒選她作爲陣心,當然有盧芒的道理。
盧倩然的目光平靜,盧倩然看着氣勢洶洶的魏明,盧倩然卻是對着父母說道:“爲情爲義,盧家不能退!”
“然!”盧倩然父親大聲應道。
“爲了盧家的尊嚴,盧家不能退!”
“不退!”盧倩然的母親眼中有淚,但卻是一臉的堅決。
“那麼,就戰吧!”盧倩然舉起了手中的劍。
盧軍舉起了手中的劍。
馬芸舉起了手中的劍。
“盧家劍陣之——絕命一擊!”
三柄劍揮下。
三柄劍光芒變幻,在這屬於他們自己的劍陣中,悠忽間匯合成一柄劍。
一柄劍帶着三個人的全部力量,重重劈向騎在青獅上的魏明。
魏明雙眸緊縮,他一直在擡高盧家三口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但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依然把他們看低了。
他一點也沒有想到,這三個人,竟然能發出如此強橫的一擊。
魏明驚訝,魏明卻並沒有懼意。魏明胯下的青獅,忽然一跳,這一跳快速絕倫,這不應該是一個後期武師所能達到的速度。也只有獸,纔會擁有這種速度上的先天優勢。
這是一個出乎盧家三口意料的情況。
這個時候,盧倩然當機立斷,她一點猶豫都沒有。
“右偏三十!”盧倩然大喝。
劍鋒一轉,匯合了三個人力量的劍,立時改變方向,依舊向着魏明斬去。
但是這經過轉折的一劍,力量已變弱了一些。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遇到這種情況,盧倩然已不可能再有第二種選擇。
魏明冷哼一聲,這一次他再沒有躲,想躲也已來不及。魏明也舉起了劍,迎着盧家三口的劍就揮了出去。
“劍崩山河碎!”
魏明出手,也是自己的最強一擊,這個時候,他再沒有半分輕視之心。
“轟!”劍與劍重重的撞擊在一起。
那強大的力量,震得地面都在顫抖。震得空間都扭曲。
感受到如此強大的力量波動,沈家弟子和那羣原本看熱鬧的人,都忍不住停了手,齊齊轉頭向着小樓前看去。
只有和影子刺客戰鬥的盧芒等人還在繼續戰鬥。
他們沒有停手,面對着三個影子刺客瘋狂的攻擊,他們停不了手。
盧芒明知道,這波動是自己的孩子們發出來的,可是他卻連看都不能往那邊看一眼。
沈家弟子們則看見,兩劍對撞,爆起漫天光芒。光芒內,盧家三口分成三個方向倒飛出去。
盧倩然徑直撞在小樓門邊的牆上,她的口中有血流出,她的眸子已黯淡。
她已無力再戰。
而這個時候,魏明則騎着青獅衝向門前,他手中劍再次舉起,便要向着盧倩然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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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起點,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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