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飛在泰城外。
泰城外十里有一座破廟,這座廟沒有門沒有窗,甚至連屋頂也沒有。
沈雲飛正坐在寺廟裡面烤一隻野兔,他懷中揣着的傳音石卻忽然發出了光。
這是吳追風送給他的,只能兩個人單線聯繫的傳音石。
沈雲飛一隻手拿着野兔,另一隻手摸出傳音石。
這個時候野兔已烤好,沈雲飛張口便咬了一口。
與此同時,石頭內傳出吳追風的聲音,“吳羣,吳家第三護法,四星巔峰武尊,已在路上。”
“只有一個人?”
“只有一個。”吳追風道:“他知道我有一支秘密的情報機構,他對我很瞭解,所以先找上了我,詢問你的行蹤。”
“他什麼時候會到?”
“最多半刻鐘。”吳追風說道:“千萬不要大意,吳羣很陰險,他從來不按照常理出牌,什麼事情他都能做得出來。”
“明白。”
沈雲飛收了傳音石,繼續吃他的烤兔肉。他吃的很慢,沈雲飛吃東西一向都很慢。
慢,才能品出味道。
半刻鐘後,吳羣頂着血紅的殘陽走進破廟,他徑直走到沈雲飛對面坐下,他看了看沈雲飛,又看向沈雲飛手中還沒有吃完的兔肉。
吳羣的眼中忽然發出了光,道:“可不可以給我吃一點?我最喜歡烤兔肉了。”
沈雲飛一句話都沒有說,沈雲飛直接撕了一半兔肉遞給吳羣。
吳羣狼吞虎嚥的大嚼,好像只是一眨眼,就把分給他的一半吃完了。吳羣又看向沈雲飛,“我還沒吃夠。”
“都給你!”沈雲飛把手中剩下的兔肉都遞向吳羣。如果注意細節的人此時一定會發現,沈雲飛是用左手遞的。
吳羣伸手去接,他也是用左手接的。
吳羣一隻手去接兔肉,另一隻手中,卻忽然有了一柄匕首。
那柄匕首很隱秘,只在指尖前露出二寸。
吳羣在接住兔肉的同時,另一隻手的匕首卻已刺出。
光芒大盛!
這是要命的光!
那一道凜冽的寒光,悠忽間就到了沈雲飛的胸膛前。
這個時候,沈雲飛的注意力,自然是應該放在吳羣接兔肉的手上,吳羣卻就在這個時候出手。
誰能想得到,一個向你要肉吃的人,會忽然動手殺人?
吳羣對自己的這一擊信心十足。
可是,就在他的匕首,即將刺中沈雲飛胸膛的時候,光芒卻忽然消失。
吳羣感覺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在一瞬間被抽空。他的匕首雖然最終還是刺中了沈雲飛,但是卻已沒了力量。
這一擊,連沈雲飛的肌膚都沒能刺破。
吳羣眼中現出濃濃的驚訝之色,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些涼。他低頭看去,卻看見自己的胸膛處插着一柄劍。
“這……”吳羣愣住。
“你應該知道我有一柄好劍。”沈雲飛終於開口說道:“這柄劍能夠殺死吳信,能夠刺穿吳追風,自然也能夠殺了你。你本應該與我保持距離纔對,可你偏偏靠得這麼近。”
沈雲飛靜靜說道:“吳追風說你很陰險,我本以爲你會是一個謹慎的人。陰險的人通常都很謹慎。可你不是,你只是自大而已。你在想要殺人的時候,就沒有想到過對方也同樣會殺你麼?你在想到偷襲的方法之時,就沒有想到對方也可能會用同樣的方法麼?”
吳羣終於明白過來,吳羣忍不住問道:“你已經知道了我是誰?你和吳追風是一起的?”
“我和他是合作伙伴。在你來之前的半刻鐘,我便已知道吳家的三護法要來。如果你直接和我一戰的話,我就佔不到半點便宜了。可你偏偏用瞭如此一個低劣的計謀,自然不可能殺得了我。”
“你將計就計?你怎麼就能確定來的人一定是我?如果你殺錯了人呢?”
“你好像弄錯了一點,我不是菩薩,沒有慈悲心腸。殺人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大事。”沈雲飛說道:“當然,爲了知道你是不是吳家的三護法,我也做了一點事情。”
“你做了什麼?”吳羣忍不住問道。
“我不小心把兔子烤糊了。”沈雲飛說道:“雖然焦的不是太厲害,但遠遠沒有你表現出來的那麼好吃。你只想着計謀,卻一點也不注重細節,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能夠活到今天的。你只知道用左手接兔肉,好方便刺殺。你卻沒有發現我也是用左手遞出的,如果你能發現這個細節,我這一劍也未必能夠刺中你。”
吳羣雙眼大睜,“你只是故意把兔子烤焦,便確定了我的身份?”
“還需要別的麼?”
吳羣說不出話。
吳羣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剛剛進來,身份就已被識破。他更加沒有想到,吳追風會幫助外人對付吳家。
“怎麼可能?吳追風怎麼可能和你是一夥的?他對吳家忠心耿耿,就算是死,他也不會幫助外人對付吳家啊。”
吳羣對吳追風很瞭解,正是因爲了解,纔會毫無顧忌的找上吳追風,打聽沈雲飛的下落。也正是因爲了解,纔會有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我並沒有要對付吳家。”沈雲飛說道:“我只是要對付吳能而已。這樣說你應該就能理解了吧?”
吳羣點頭,“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你當然想不到。”沈雲飛說道:“如果你想到了,你就不會這麼容易死了。”
話落,沈雲飛徑直拔出手中的劍,轉身就走出了破廟,走進血紅的殘陽中。
……
吳羣死了。
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是無能。
吳家的護法,當然有吳家的印記。
吳信死的時候,無能沒有發現,是因爲那個時候,他正趴在女人的身上。
現在他依舊在書房,但書房裡卻已沒有女人。不管吳信是不是因爲大意而死,不管吳追風是不是因爲大意受的傷,都已擾亂了吳能的情緒。他對沈雲飛已有了關注,他等着吳羣把那個人擒回來,所以他沒有要女人來陪。
吳能卻沒有想到,他沒有等到那個人,卻等到了吳羣的印記消失。
吳能的眉頭皺緊,他坐在椅上沉默良久,才喚來了吳家的大護法和二護法。
“吳羣死了。”兩個護法來到這裡後,吳能直接便說出了找他們來的原因。
“是那個殺吳信的人做的?”二護法有些疑惑的問道。
“應該是他。”
“他到底是誰?”大護法的眉頭也皺起,道:“能夠殺了吳羣,一定不是無名之輩。”
“不知道。”吳能說道:“之前吳明回來報訊,只說吳信和吳追風都是因爲大意,才被對方得手。至於對方的身份,則並不清楚。”
“可現在吳羣也死了。”大護法眯着眼睛說道:“這就不應該還是因爲大意了,這足以說明,對方的實力不弱。看來我們應該重視起來,先放下所有的事情,來對付此人。”
“沒錯。”吳能點了點頭,道:“這個人必須得死,不然吳家的臉面就丟了。二護法,你馬上去調動人手,把方圓千里都給我封鎖起來,不讓任何一個人離開。”
“好,我這就去辦。”二護法領命而去。
“大護法,我就把對付那個人的任務交給你。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必須把人給我帶回來,而且是活着帶回來。”
“家主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大護法拍着胸脯說道。
不過隨後,大護法又道:“只是,要把方圓千里都封鎖,需要大量的人手,幾乎得把吳家堡的人都派出去才行。家主,這樣的話,你可能……”
“我沒事。”吳能道:“附近沒有哪個勢力敢對我們吳家動手的。何況就算有人敢,也不可能破開吳家堡的防禦。”
“嗯,這倒也是,那我去了。”
“去吧。”
……
已是夜,月色朦朧。
吳追風還是躺在牀上。朦朧的月光照進來,把他的人映成白色,他那原本就蒼白的臉,看起來更加蒼白。
大護法踩着月色走進來。
他和吳羣一樣,從吳家堡下來後,第一個找的人就是吳追風。
“以我對吳羣的瞭解,他應該來找過你。”大護法說道。
“是的,他來過。”吳追風答道:“他知道我有一個秘密的情報機構,這一點你也知道。”
“是你告訴了他敵人的藏身之處。”
“是的。”
“然後吳羣就死了。”大護法的聲音變冷,“你脫不了干係。”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吳追風立時反駁道。
“你說過那個人的實力並不強。”
“是不強,他能夠傷我,只是因爲他有一柄好劍而已。”
“可吳羣已經知道了這些,結果卻還是死了。”大護法的聲音越來越冷。
“那一定是因爲他的計謀被識破。”吳追風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吳羣是什麼樣的人。在任何情況下,他都不喜歡和別人正面對戰,他只喜歡玩陰謀。”
“可他的陰謀一向都很難被識破。”大護法道:“除非那人提前知道有了準備。”
“你的意思是說,我向那個人告密?”
“沒錯。”
“你有什麼證據?”吳追風道:“你憑什麼說我和那個人是一夥的?你來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不需要證據,我來這裡,是要來殺你的。”大護法道:“省着你對他通風報訊。”
“你要殺我,也應該調查清楚了再動手吧?”
“爲什麼要調查清楚?”大護法道:“你早已不是壓我一頭的吳家大護法了,我自然是想殺你就殺你。”
“你這是公報私仇。”
“你這麼說也對。”大護法道:“總之你死定了。”
一股濃郁的殺氣,忽然從大護法身上散發出來。
他是真的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