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朗不知道的是,現在跟蹤他的凡人官兵已經進入了錦華樓。
就在頂樓的一處隱秘的昏暗房間內——
寬闊的正堂中央,有一把太師椅,上面坐着一個面色微白的中年男子,左手中兩個不知材質的“鋼膽”轉個不停。
在他椅子左側站着一個紫衫男子,右側是五六個紅袍修者。而後面卻是五個身着烏黑衣衫看不清楚面容的人,並且氣息晦澀,不似道修。
他的面前,也有有兩個人垂首而立,似乎等待他發話。
這時,那面色微白的男子口中不緊不慢地問道:“你說此人是今日剛剛入城,並且一路只觀賞和購買吃食?”
“回稟主上,確實是這樣,直到他進入錦華樓。”立於左側的一身官兵打扮的人應聲道。
那個被稱爲主上的人微微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右側的錦衣老者。
不用那個主上開口,老者就會意地接着道:“不錯,那人正在一樓雅座。”之後老者又把蒼朗進到錦華樓以及邀請“醉漢乞丐”一起喝酒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最後他微擡起頭說道:“主上,這人似乎是修者,老奴無法看透他的修爲,怕是不低。不過看他行事作風,不像敵國探子,我們要不要探個虛實,嘗試拉攏一下?”
老者說完,就垂首等待那個主上男子的決定。
如果蒼朗看到,一定能認出來,這個老者就是招待他的錦華樓總管胡舟,而那個官兵打扮則是尾隨而來的軍中探子。
聽了老者的話,那主上不屑地笑了笑。
說道:“修者又如何,我赤炎宗高手不計其數,難道拉攏過來養着他?只要不是探子,就由他去吧,應該是天瀾那邊某個小宗面初出茅廬的歷練弟子。這次宗門派我帶着這幾位過來,就是要改變三宗的拉鋸形勢。不要節外生枝去招惹這些人。”
此人從胡舟的講述中,很輕易分析出蒼朗來歷。話語中又傲氣十足,完全沒把蒼朗當回事。
“好了,沒其他事情,你二人就退下吧,將事情彙報給城主和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徒弟。”他說完就把眼睛一閉,養神去了。
“遵命,主上。”、“尊!”二人應聲退了出去。
……
樓下,蒼朗和神棍交杯換盞,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而桌上的菜餚也基本被清掃一空。
“哈哈,兄弟,盡興沒?”神棍舉着酒杯,大笑問道。
蒼朗也喝的差不多了,因爲用功力去消化,所以還能支撐得住。
“老哥,雖然我沒喝過幾次酒,可兄弟敢說,你這酒真是少有的極品,回味悠遠,讓人慾罷不能啊。似乎它還有磨練心智的奇效?”蒼朗試探問道。
“這都被你發現了?看來兄弟也是懂酒的人吶。”神棍有些感慨。
他接着說道:“兄弟,老哥要走了,不過看你這麼喜歡我的酒,老哥也不會吝嗇。”說着他一指葫蘆,葫蘆爆射出一縷幽光,接着那縷光芒,瞬間化型成一個略小一點的葫蘆,落到了桌上。
神棍拿起葫蘆,遞到蒼朗面前道:“老哥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寶貝,我的斬天葫可分化萬千小葫蘆,這個就送給兄弟你了。”
好傢伙,這葫蘆難道是寶貝,竟然可以分化出那麼多。不過這算是對方的隱秘,蒼朗也沒有多問,而是直接接過了葫蘆,說道:“那小弟就卻之不恭了。”
“好,爽快,我這葫蘆有相當大空間,你那個也是這樣,我爲你存到裡面的酒水足夠兄弟你喝上個幾百年沒問題,哈哈,收好。哦,對了,看你身具五行,就送你一個老哥我親自改良的土系秘術-黃沙彌天。”他也不等蒼朗說話,直接一指點在蒼朗眉心。
蒼朗就覺得神魂一陣恍惚,似乎多出不少信息。
可是沒等他回過神來,就聽得耳邊傳來神棍的聲音。
“老哥我閃人了。”等蒼朗定神看時,哪還有酒鬼神棍的影子,就如當初在露華山脈時候一樣,他早已經消失無形。
蒼朗心裡一陣感慨,這修界竟然有這麼多高手奇人,而且都讓人捉摸不透。看來自己一定要好好修煉,爭取早日解開心中諸多謎團並且爲父親找出滅族的背後黑手。
細細思量一下,自己還有璇璣上人前輩給的青色玉簡沒有查看,並且從霧鉗山出來時候塵老哥給的陣道羅盤沒有參悟,以及這次神棍老哥留下這秘術-黃沙彌天。
必須儘快找一安全處所將這些東西慢慢參悟一下,尤其是陣道,蒼朗已經看到了它詭異莫測的威能,怎麼不讓他心動,剛好趁現在沒事,細細參悟。
心中既定,蒼朗叫來侍應結賬,那胡舟沒有再出現,不過適應卻推脫不肯收飯錢,反覆強調胡舟總管再三囑咐過。
最後蒼朗直接扔下幾顆中品晶石,直接出了錦華樓,在城中無色僻靜的地方,準備修煉。
幾個時辰下來,終於讓他找到一處小客棧,這家客棧位於函裕關西北角偏僻的角落,裡面客人也相當稀少,正適合蒼朗。
付了銀子,蒼朗就住了下來。
……
夏夜,空中還存留着白天被烈日炙烤地面散發出來的熱氣,只是偶有陣陣細風吹過,成了人們解暑納涼的依賴。
所以,城中大部分百姓都來到街上,或開啓窗戶,汲取着夏日夜晚這一絲微涼。
就在函裕關西北角的齊家客棧,住客們也是把門窗大敞着,或是聚集在一樓的廳堂飲茶閒聊,氣氛好不熱鬧。
不過,二樓最西北角落的一間客房,卻是門窗緊閉。如有修者在此,定能察覺到不同,因爲那裡散出一絲陣法波動。
這時,屋裡地板上,坐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右手拿着一本古籍,細細品讀,目光中不時露出思索的神色,接着用左手在空氣中比比劃劃,似乎在鑽研什麼東西。
這就是蒼朗。
他在選擇好住處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內,同時把自己戒指中的一干物品都傾倒出來,像離家時候掛在腰上的布袋、三四個個儲物戒指、水雲梭、那無名青色玉簡,還有塵獸留給他的書籍和圓盤,包括“橫行”在內,滿滿當當地擺了面前一地。
他直接把儲物戒指和布袋略去,因爲那裡面除了自家的東西都是師門長輩給準備的晶石和衣衫還有曲德死後留下的戒指和裡面的龍舟羽扇等物。
他又去查看那青色玉簡,果然,如璇璣上人前輩說的那樣,裡面內容混亂而晦澀,蒼朗耗費一個時辰也沒能解讀半點信息。不過,他卻有個發現,就是玉簡內氣息很奇特,似乎有着逍遙飄渺的味道,而且總有美妙的樂聲在耳邊縈繞。
最後,在苦研無果下,他只能選擇了放棄。
接着蒼朗拿起最讓他好奇的陣法圓盤,因爲這個東西上面的圖案在塵老哥的陣法空間穹窿頂部他見過影像,他也不清楚塵老哥爲什麼會給他這個東西,而且也不給他講解下用途,難道塵老哥也不清楚,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蒼朗直接用神念去探查。
可讓他想不到的是,那圓盤與蒼朗神念剛剛接觸的霎那,它的黑白相繞的圖案突然散出晦暗和熾亮兩種光芒,同時蒼朗額頭隱隱作痛,與圓盤相同的圖案也浮現出來,黑白二色不停追逐旋轉開來。光芒直接射入眉心圖案之中,瞬間吸住蒼朗放出的神念,如絲如線糾纏着,似乎要扯出他的靈魂。
這讓蒼朗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好像自己馬上就要身隕道消一般。說是遲那是快,他來不及多想,果斷地斬掉了與那絲探查圓盤的神唸的連繫。
這個方法很有效,那圓盤似乎沒了魂一樣,黑白亮色光芒迅速回攏到圖案上,流轉着,不過比以前好像多出了不少靈性,色澤鮮豔許多。
剛剛發生的事情太詭異,把蒼朗驚出一身冷汗,同時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塵老哥是不可能害自己,可又爲什麼要把這種東西交託自己,也不給自己任何提示。
可是,他不知道,那在他心房中的玉佩鏤空內,聲音有想起,她似乎在扼腕嘆息,幽幽無奈,“想不到連它都忍不住了,看來日子不遠了,真可惜,這傻孩子竟然放棄這天大的機緣造化!不過,如果他真的成長那麼快……哎!”聲音陷入沉默,似乎存在着矛盾,是一種抉擇,抑或是一種憐憫。
可是蒼朗聽不到,他不知道自己的玉佩中竟然還會有人,現在他還驚魂未定,思考無果下,只能選擇把大部分物品都收了起來,只留下了“橫行”和那破舊典籍。
看着那蛋狀的“橫行”,蒼朗不由想起了霧鉗山上發生的一切,到現在對他來說都有些不太真實,尤其令他難忘的就是“獸祖”那另人類都汗顏的濃濃愛子之情,這也使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兄弟,我們都是幸運,也很幸福,因爲我們都感受到了人間最重要的情感,我們的父母都是那麼慈祥。”低低的,蒼朗對着還在沉睡中的“橫行”喃喃道。
蒼朗伸出手,溺愛地輕輕撫着那斑駁的紋路,輕笑着說:“真希望你能早些消化伯父給你留下的傳承,早早出世,我們兄弟就可以並肩戰鬥了,呵呵。”
接着搖了搖頭,蒼朗還真沒法確定這小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殼,無奈地看了它一眼,就把橫行收進了戒指裡面那個儲存活物的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