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馬局長一下就跳了起來,吼道:“有人栽贓我!”
“你彆着急,先坐下。”李正陽慢條斯理地說。
馬局長只好坐了下來,但仍是憋着一肚子的氣。他在想,是誰舉報自己的呢?三線裡有幾個知道他身份的,但他不認爲他們會出賣自己,那不是等於自斷財路嗎?
至於二線。城南毒品圈裡有五個二線,他們互相認識,也知道對方的身份。難道是他們?因爲自己最近的業績不錯,所有有人起了嫉妒之心?馬局長弄不清楚,但心裡一團亂麻。
李正陽繼續說道:“紀委已經掌握了一點證據,基本可以確定你和毒品交易有關。”
馬局長大汗淋漓,他現在已經沒空去想誰舉報自己了,而是去想如何應付紀委那邊。他身在官場這麼多年,十分了解紀委的手段。真要想查,八輩子往上都差得出來!這件事連李市長都知道了,馬局長確定自己已經成爲甕中之鱉。
“李市長,你要救我……”馬局長戰戰兢兢地說着,他已經在心裡盤算誰能幫上自己。
“你放心,紀委那邊我暫時攔着了。簡直是胡鬧,怎麼能隨便去查政府工作人員?”
“是是是。”馬局長感激涕零地說着,身上的汗是一會兒落,一會兒出,和過山車一樣刺激。
“市委上也有幾個老同志爲你說了好話,具體是誰我就不提了,你心裡應該有數。”
馬局長連連點頭,感覺自己像是死了一回。
“但是有句話我要告訴你。”李正陽說:“這次是爲你敲響警鐘!如果你真的乾乾淨淨也就算了;如果你有不乾淨的地方,也要趕緊撇清、擦淨,怎麼做不用我提醒吧?”
“是,不用。”馬局長站起來,朝着李正陽鞠了一躬:“謝謝李市長,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馬局長出來以後,渾身的汗已經溼透了,幸虧自己在官場人脈廣泛,否則這次難逃大劫。保住命纔是最重要的,掙錢什麼的就先放到一邊。李市長說的沒錯,先把不乾淨的東西撇清纔是。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南財神發個傳呼,卸任了自己的二線身份,至於誰來接替他,那就和自己無關了。他剛出了市政府大樓,一輛車就緩緩開到他身前。
車窗放下,二狗的臉露了出來:“火頭哥,我知道是誰出賣你的!”
“是誰?”
“我已經把他抓起來了,你跟我走就看到了!”
馬局長想都沒想就上了二狗的車。二狗載着馬局長往前直奔,同時把車門和玻璃都鎖了。馬局長剛坐上來就覺得不對了,問道:“你怎麼知道有人出賣了我?”
二狗說:“簡單啊,是我出賣的你。”
“你說什麼?!”馬局長瞪着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二狗。
二狗輕輕一笑,腳下輕踩油門,車子風馳電掣一般衝出,朝着城外而去。
“你要帶我去哪?!”馬局長怒了,伸手去掐二狗的脖子。
二狗手一揚,亮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出來,馬局長就不敢再動了。
“馬局長,您別衝動,別傷了您尊貴的身子。您是正處,犯不着和我這個流氓置氣。”
“你要帶我去哪?”馬局長反而冷靜下來,他不信二狗敢殺自己,而且殺自己也沒好處。
“到了就知道了。”
二狗不再說話,只是專心開車。十幾分鍾過後,車子已經上了繞城公路,很快就來到了郊區的一座橋上。橋上站着十多個人,手裡拿着砍刀、鋼管、消防斧等物,自然是我和黑虎幫的各位堂主了。馬局長是大人物,就得用大場面來對付他。
二狗把車停下,然後把馬局長拽了下來。馬局長驚愕地看着我:“浩哥?!”
“對,就是我。”我抓着馬局長,將他的腦袋按在欄杆上,讓他俯視着這滔滔江水,同時把消防斧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馬局長,要生還是要死?”
“要生,要生!”馬局長快哭出來了。
誰不知道城南王浩殺人如麻?
“很好。”我把馬局長放了回來,讓他面對着我們這些人。馬局長的臉已經白了,顫顫巍巍地看着我們。我拍了拍二狗的肩膀,說道:“這,我兄弟,想要你那個二線的位置。”
“啊?!”馬局長再次驚愕地看着我。
“是我派人向紀委舉報的,同時也讓人求情不要抓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
“我只想讓你讓了二線的位置,沒想把你的官服也扒了。馬局長,當官就好好當,別整那些亂七八糟的,你幹這個風險太大。我是爲了你好,你自己考慮。”
“王浩,我們平時關係不淺吧,上次你在金屋……”
“媽的!”我罵了一句,拿斧頭頂住他的脖子,將他的半個身子推向橋外,嚇得他當場就大叫起來。我把他拖回來,認真地說道:“別和黑社會講道理好嗎?只要我願意,隨時能把你這身官服扒了,到時候你什麼也沒有了!”
“我願意,我願意。”馬局長喘着氣,確實嚇得不輕。他看看周圍,顯現出一股絕望。
“很好。”我不想和他說那麼多廢話,“你要卸任二線,同時推薦二狗上位,知道怎麼做嗎?”
馬局長想了想,說:“我就說自己身體不適,決定退出這個圈子,我手下有個叫二狗的,能力非常突出,可讓他接任我的位子。”
“嗯,你覺得南財神同意的機率有多大?”
“我不知道,我對南財神一點都不瞭解。”
“當初你是怎麼做到二線的?”
“我入行比較早,是矮騾子親自找的我,希望我做二線,只是倒個手就能賺錢。”
我點點頭,感覺有些難辦。矮騾子找馬局長,肯定是衝着他的身份,這種事情當然要拉官員下水。可是二狗呢?他只是一介草民,南財神不一定會答應啊。
但是現在管不了那麼多,只能讓馬局長先發了信息再說,看看南財神是個什麼反應。在我的授意下,馬局長就給南財神發了傳呼,內容就是上面剛剛說過的那些。
南財神很久沒有回消息,我們也不放馬局長回家,就在橋上一起受凍吧。這個時候已經深秋了,橋上的大風呼呼颳着,距離期限只剩下一個月了。短短的時間裡,我已經距離目標很近很近,我希望自己能在這一個月內完成任務。
從早上等到下午,從下午等到晚上,南財神終於回消息了,他給馬局長髮了傳呼。
二狗不行,資歷太淺,你換個人。
就這十二個字。看來,這一天下來,南財神是去調查二狗了。
馬局長問:“怎麼辦?”
“砰”的一聲,我一拳砸在車門上,心裡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氣,有種功虧一簣的感覺。
葉展問:“現在的三線裡,哪一個資歷最老,南財神最有可能答應?”
馬局長說:“不只是資歷的問題,還有身份的問題。兩樣都符合條件才行。坦白說,現在的三線裡,我覺得沒人能達到二線的條件。”
“那你強退,南財神還能把這條線取消了不成?”
“很有可能。”馬局長說:“以前有過這種案例。如果沒有能夠鎮得住場子的二線,南財神寧肯不要這條線,省的一不小心徹底翻船。”
“砰”的一聲,我又是一拳砸在車門上,現在真有種走到絕路上的感覺。
葉展問:“那我們給二狗安個黑虎幫堂主的身份,應該就夠資格做二線了吧?”
我搖搖頭:“那樣太刻意了。”
衆人都沉默下來,誰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我們幫助二狗一步步爬到現在這個位子,本來以爲前面是一條開闊的大道,誰知道竟是無法逾越的高牆。
我擺了擺手,說道:“叫苗文清過來,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半個小時以後,有人把苗文清接了過來。我倆單獨坐在一輛車上,足足討論了一個小時,商量如何化解現在的困境。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兩個下了車,臉上的表情相對輕鬆了一些。
“馬局長,你這麼辦。”我把辦法說了出來。馬局長點頭,決定照做。
馬局長給南財神又發了一條傳呼:我堅持推薦二狗。
過了一會兒,南財神回過來:爲什麼?
馬局長:傳呼裡不方便,能電話說嗎?
過了一會兒,馬局長的手機響了。
馬局長輕輕地說:“是南財神嗎?”
裡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不過聲音並不真實,也是經過了變聲器的處理。
“說說你的理由。”
“我被紀委查了。”馬局長說:“所以我不能再幹下去,但是我又捨不得這個生意。我想來想去,決定找一個代理,這個人就是二狗,我還賺大頭,只不過他負責幹活。等這段風聲過去了,我再重新回來幹。”
“所以說,二線的位置還是你的,只是你暫時把活移交給了別人?”
“對,你看行不行?現在我必須置身事外,否則紀委那邊要盯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