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電視裡、漫畫上,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真實的槍。【//
雖然沒有像第一次看到殺人那樣震撼,卻也足以讓我渾身發涼,小腿顫抖。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惹下了一個多大的麻煩。成年人的世界,遠不是我們這些未成年或剛成年的小混子能夠招惹。他們是窮兇極惡的地頭蛇,我們是年少輕狂的小混子。差別之大,宛若天上地下。我旁邊的葉展也是滿面煞白,顯然他也被嚇蒙了。而胡建民的呼吸濃重起來,我們這些最多隻拿過鋼管打架的學生,在那種熱武器下顯得多麼的蒼白無力。
“那是什麼東西?”磚頭皺着眉問了一句。這一次,沒有人再笑,也沒有人回答他。
夏雪和桃子的手緊緊拉在一起,兩個女孩子沒有當場嚇昏過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市場門口,爲首的大漢把獵槍放下,十幾個人緩步朝我們走了過來。卷卷毛和中年小偷也在其中,兩人都露出得意的笑容。怪不得他們在農貿市場如此囂張卻沒有人敢管,原來背後還有這樣強悍的勢力!
農貿市場裡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了。讓我欣慰的是,沒有人趁着混亂時偷偷逃跑。不過這有什麼用呢,在雙管獵槍面前,再多的人也成了擺設。
“你們好像都很害怕的樣子……”磚頭緩緩站了起來,手中緊緊握着磚頭,“雖然我不知道那傢伙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不過這一次讓我來保護你們。”
“磚頭,坐下!”我低聲喝道。桃子也輕輕說:“哥哥,你坐下。”語氣裡盡是哀求。
磚頭訝異地看着我們,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坐下了。
那幫人走的很慢,好像他們很享受這種感覺。宇城飛他們坐在市場門口的攤位上,那幫人在經過宇城飛他們之後,宇城飛第一個站了起來,元少他們也跟着站了起來。十幾個人跟在那幫人身後,一起朝我們走了過來。農貿市場裡遍佈着我們的人,這一刻都站起來,朝着那幫人圍攏成一個圈子。那幫人卻視若無睹,仍舊朝着我們這一桌走了過來。
我們也站了起來,夏雪和桃子也想站起來,但是被我用眼神喝止了。
那幫人走到我們的桌前,停了下來。“山哥,就是他們。”卷卷毛指着我們,準確地說是指着我。我們的人都圍了過來,聚攏在這桌子周圍,將山哥、卷卷毛他們圍在了中間。
“人還挺多的嘛。”山哥將獵槍提了起來,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就知道,只有四個人的話怎麼敢打你們兩個,還很囂張地叫你們回去拿錢,就猜到肯定有更大的埋伏在等着。”
“山哥英明。”卷卷毛不失時機地奉承道。
“還好把我這壓箱底的東西拿了出來,咱們農貿四霸混了這麼多年,可不能在一幫孩子面前丟了臉面。”山哥囂張地看着周圍的人:“都很面生的樣子,不是東關的吧?我就說嘛,連農貿市場是我肖治山的地盤都不知道,也活該你們今天要倒大黴了。”
我們沒有人說話,肖治山顯得更得意了:“今天就給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好好上一課,讓你們知道‘肖治山’三個字是怎麼寫的!”話音剛落,肖治山一腳就把我們的桌子踹翻了,桌上的湯湯水水灑了我們幾個人一身,夏雪和桃子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那兩個妞不錯。”肖治山指着她倆說:“一會兒等事情整完了,把她們倆帶回去玩玩。”
“你敢!”我狠狠地瞪着他。心一橫,徑直來到他的面前。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一定要想辦法解決纔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大家受了委屈,更不能讓兩個女孩落入狼窩!
肖治山猛地把槍對準了我的腦門:“你就是這些人的老大?倒看不出來嘛。你不怕死?”
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對着我的額頭,我的冷汗陡然間就冒了出來,似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我不相信他真的敢打我,但心裡的害怕卻掩飾不了。
“嘿嘿,學人出來當老大,也不看看自己有幾個膽子。”肖治山用槍口戳了戳我的額頭,“牛逼唄,繼續牛逼唄?我就要把那倆妞帶走,你要怎麼着?”
“我會殺了你!”我的眼睛通紅,有了和對方同歸於盡的決心,心裡反倒不害怕了。
“你會殺了我?!哈哈哈……”肖治山大笑起來:“現在你的命可是在我手裡捏着啊。”一邊說,一邊繼續用槍口戳着我的腦袋,那個東西冰冷冰冷的。我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那不是害怕,而是熱血在上涌!
“人多怎麼着啊?”肖治山一下一下地戳着我的腦門:“人多就牛逼啊?告訴你們,所有人都得跪着走出農貿市場,然後把那倆妞留下……”卷卷毛說道:“山哥,後面還有個妞。”肖治山回頭一看,露出更加淫邪的眼神,他看見了楠楠。楠楠交叉着雙臂,冷笑地看着他。
“這美女我喜歡,特別有個姓。”肖治山舔了舔嘴脣說道:“在牀上一定很有味道……”
“王八蛋……”我突然低低地說道。
肖治山回過頭來瞪着我:“你說什麼?!”
“王八蛋。”我又說了一句:“有本事你今天崩死我啊?!”我握緊了雙拳,已經做好了朝他臉上轟上一拳的準備。可是我的身體抖個不停,我知道我心裡並不害怕,可我就是控制不住這股顫抖,是緊張?是興奮?是憤怒?我也說不清楚。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握住了槍管。這個人的手平穩有力,一點都沒有發抖。
宇城飛伸手將我推開,將那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慢慢地說:“來,崩了我吧。”
“什麼?!”肖治山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我也愕然地望着宇城飛。
“我想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宇城飛的語氣沉穩而緩慢,沒有絲毫的慌張和顫抖:“沒有膽子,你今天就輸了,你和你的人跪着走出農貿市場……”
話還沒說完,肖治山猛地把手扣在了扳機上:“老子殺人的時候,你還沒生下來呢!”
那股氣勢絕不是裝出來的,誰都相信他一定真的殺過人,誰都相信他一定真的敢開槍!
“你敢叫老子跪着走出農貿市場?!”肖治山哇啦啦地罵着:“打了幾次架覺得自己牛逼了是吧?!老子今天就將你躺着出去農貿市場!”
聽了這番話,宇城飛反倒笑了:“敢開槍的話當然更好,因爲你就開始要倒大黴了。”
“倒黴?什麼倒黴?”肖治山皺着眉頭:“你是說老子會被槍斃嗎?”
“虧你還是出來混了這麼多年的。”宇城飛冷冷地笑着,因爲額頭被槍管頂着,所以一雙眼睛只好往上瞟着看向肖治山:“元少,告訴他殺了我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元少陰森森說道:“我會殺了他老婆。”
“孟亮,你呢?”宇城飛又問。
孟亮說:“我會殺了他孩子。”
“張北辰,你呢?”宇城飛接着問道。
張北辰說:“我會殺了他雙親。”
宇城飛一個一個地問下去,他的兄弟們一個一個地答着,幾乎將肖治山的家人殺了個遍。
肖治山聽着聽着,握着獵槍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額頭上也有冷汗滴下。他混了這麼多年,大概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兇狠的一幫人,用“喪心病狂、令人髮指”來形容都不爲過!
“你聽到了吧?”宇城飛繼續冷笑着:“我倒是很想知道他們到底會不會爲了我去把你全家人都殺光。要不你現在就試試看,一槍把我崩了?”
肖治山的手抖的更厲害了,他怎麼敢去試!
“你怕什麼呢?”宇城飛說:“你不是也有兄弟嗎?你要是覺得不服氣,可以讓你的這幫兄弟爲你家人報仇啊……不過呢,肯爲了我去殺人的兄弟,可不止這些人呢……是不是啊,耗子?!”
“當然。”我冷森森地笑道:“不瞞你說,就算他現在沒有殺你,可看到他用槍口對着你,已經讓我非常不爽了啊,坦白說,我現在就想要殺了他呢……”
我一邊說,一邊從地上撿起了幾雙骯髒的一次性筷子。
是的,我已經徹底憤怒了,因爲肖治山剛纔用言語侮辱夏雪、桃子和楠楠,現在又用槍口對準了宇城飛的腦袋,看到這一幕的我全身上下的血液早就沸騰不已、無法控制了。我覺得我像是突然間就變了個人,渾身上下充斥着暴戾之氣!
宇城飛笑了:“在他沒有開槍之前,能不能暫時饒過他這條狗命?”
“當然可以。”
我走到肖治山身前,肖治山瞪着眼看着我,他恐懼的表情、顫抖的雙手,都將他心中的恐懼深深的出賣。
“別緊張,很快就會過去的。”我解開肖治山的衣服,使他肩膀的肌膚能夠裸露出來。
他身後的那幫人都大睜着眼睛,不知道我會做什麼。
我問:“有槍了不起嗎?”然後把筷子狠狠刺進了肖治山的左肩膀上。
我又問:“有槍很了不起嗎?!”然後把另一根筷子狠狠刺進了肖治山的右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