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_83813w市,第一看守所。
哐啷一聲,看守民警打開一道鐵門,衝裡面喊:“秦白,有人要見你。”
這是單人監室,秦白正坐在牀邊發呆,聽到看守民警的聲音,慢慢轉頭看向了門口,盯着站在門口的那個看守民警。他知道自己現在是殺人嫌疑犯,在未審判前是拒絕任何親人朋友來探視的,如今有人要見自己,會是誰呢?
探監室,四面均是白牆,由一欄冷冰冰地鐵窗將探監室分成了兩部分。
門打開,戴着手銬和腳鐐的秦白在民警領路下,走了進來,走到門口,他就將低着的頭擡了起來,目光投向了玻璃另外一端走來走去的那個人。但見那人披肩長髮,穿了一身沉穩幹練的女士黑色西服,白襯衣的領口還打着領帶,年紀看上去三十來歲,鼻樑上戴着一副眼鏡。施江美。
施江美也看見了走進來的秦白,看到秦白第一眼,施江美就鄒起了眉,因爲眼前的秦白哪裡還是秦白,完全換了一個人,之前那英俊瀟灑,穿着得體,面容乾淨的秦白消失不見,替代的是一個頭發蓬鬆和很久沒有刮鬍茬且身穿看守服的秦白。但是,他秦白的目光卻依然那麼深邃和睿智。
秦白坐了下來,與施江美隔窗而視。
安靜的探監室裡,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就這麼隔窗凝視着對方,沉默中,既像等待,也像較量。
“我相信你沒殺人。”施江美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秦白在笑,看着她施江美笑:“我等你很久了。”
“你知道我會來?”
“知道。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敢確定,你第一步贏了,但你的贏是建立在我明你暗,接下來……”秦白笑而不言。
施江美覺得奇怪,似乎自己和這秦白不在同一個頻道,因爲聽不明白秦白在說什麼。她微微皺起眉,看了秦白一眼,然後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文件,看着這份文件說:“這是委託書,你在上面籤個名,我就正式成爲你的辯護律師。”
看着施江美從鐵窗遞進來的這份文件,秦白沒有接,感到詫異的盯着她施江美,噢了一聲笑說:“你還有心爲我辯護?不是該越早整死我越好嗎。”
“我爲什麼要整死你?”施江美鄒起雙眉。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必要裝嗎?”秦白冷笑。
“秦白!”施江美站了起來,嚴肅的盯着冷笑中的秦白,一字一句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想告訴你,現在沒人願意做你的辯護律師,你就是一個燙手山芋,誰這個時候碰你,誰就倒黴,我要不是多少了解你,我根本就不會來這裡成爲你的辯護律師。”
秦白收起了臉上的冷笑,目光變得疑惑。
“你確定不是我的對手?”秦白惑問。
“什麼對手?”施江美根本聽不懂秦白在說什麼。
秦白凝視她好一會兒,終於,沉默了。她,不是自己的對手。可不是,誰是呢?都這個時候了,那人爲什麼還不出現?
接下來秦白放下了陰陽怪氣的調子,一本正經和施江美聊了起來,聊的過程中,施江美將外面發生的事告訴了秦白。秦白聽話,愣了好久,最後苦澀的笑了,說了這麼一句話“我擅長打輿論牌,對方就把我這張牌給掀翻,呵,動作真快,也夠狠。看來是把我琢磨透了。”
“你知道是誰在害你?”施江美問。
秦白搖頭:“不知道。”說話間,又看向她施江美,好奇的問:“是我女朋友委託你來的?”
施江美搖頭:“不是。是我自己。”
秦白眉頭鄒起:“你自己?……你圖什麼?爲錢?還是爲名?你是全方位金牌大律師,不缺錢,更不缺名聲。而我這個案子,即使你幫我打贏了,也會因爲我是人渣的形象而有損你的名聲,可以說這個案子對你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做事情難道真的要圖什麼嗎?”施江美反問秦白。
秦白不言。
“非要圖什麼的話,那就是你這個案子很有挑戰性,要知道我是金牌律師,大大小小打過幾百場官司,可以說我現在什麼都不缺,就缺有挑戰性的案子。何況我與你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幾個案子合作下來,我相信你的人品,絕不是像媒體報道的那樣,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挑戰性。看來這施江美和自己一樣,都是有冒險精神的,都喜歡做挑戰性強的事。
下一秒,秦白在委託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算是讓施江美正式成爲了自己的辯護律師。
“施律師,我感謝你爲我辯護,但這個案子非同小可,所以不論什麼時候你要結束我對你的委託,都可以,我都沒有任何怨言。”說完,秦白就將簽好名的文件遞還給了她。
她收起文件,然後看向秦白:“現在,談談這件案子吧,我看看什麼關鍵點可以供我抓。”
秦白點頭:“你想知道什麼?”
“把你那晚去見黃秋燕的前前後後說一遍,越詳細越好。”施江美將打開了錄音,同時拿着筆開始記錄。
“那晚我在村頭小賣部,接到了黃秋燕打來的電話,她在電話裡叫我去懸掛村,說要告訴我爲什麼會誣陷我的原因。電話掛斷,我看了一下時間,是七點半,然後……”
秦白的目光開始渾濁,回到了那晚去懸掛村的過程。
懸掛村很偏遠,秦白從沒有去過,不知道路,加上農村又沒有什麼出租車,於是就將暗中盯着他的那個刑警拉了出來,給其說明了自己要去懸掛村見黃秋燕,讓其弄輛警車來。
那刑警見自己被秦白髮現,也不好在裝,加上又是爲了破案着想,就通知了鎮上派出所。沒一會兒,鎮上的派出所民警就開來了一輛有點破舊的警車。一同,三人在夜幕中去了懸掛村。
秦白要求警察陪同,就是擔心那黃秋燕會來陰的,所以有警察陪同,能放心一點,到時候出什麼事,也好有個見證。
天上那輪殘月,似乎更暗更紅了,像一隻獨眼。人間這麼大,它誰都不看,只盯着這輛奔跑在夜幕中的破舊警車。
警車順着鄉村公路一直朝西開着,駛過零零散散的鄉村房屋,燈光越來越少,樹木越來越多。
黑呼呼的公路邊,那些樹木就像是這個世界的頭髮,一個東西從這些頭髮一樣的樹後冒了出來,它毛茸茸的,低着頭,閉着眼睛,一瘸一拐從前方跑了過來。坐在副駕駛的秦白,問:“那是什麼?”
開車的是鎮上派出所民警,他眯着眼打量那個東西。
後座上的刑警也看到了,他說:“狼?”
民警說:“這裡哪有狼,是野狗吧。”說着,就使勁按了幾下喇叭。
那個東西一下子就跳進了路基下的草叢,消失不見。
“你們看見了嗎,那個東西的嘴裡好像叼着骨頭,有點像人骨。”秦白慎重的說。
“你不知道啊,這附近以前是一片墳地。唉,挺偏僻的。”民警司機說:“你沒來過?”
秦白搖頭:“沒有。”
車子繼續朝前開着,後座上的刑警問秦白:“黃秋燕爲什麼約你?”
“她說要告訴我爲什麼會誣陷我的原因。”秦白實話實說。
刑警將信將疑的看着秦白,然後說:“電話裡不能說嗎?爲什麼這麼晚了要你去懸掛村?”
“是啊,我也正納悶呢。不過既然要我去,那我總不能不去吧?”秦白回頭看了一眼刑警,繼續說:“等一下到地方後,你們遠遠跟着我,我怕黃秋燕見我帶人,就不肯現身。”
民警和刑警點了下頭。
這破舊的警車在夜幕中一路顛簸,期間還熄了兩次火,檢修了一下才給搞好,等到地方後,已經差不多跑了將近三個小時。民警按照秦白的要求,早早將車燈熄滅,停在路邊,指着前方說;“前面就是懸掛村。”
秦白探出頭朝外看了看,慘月下的附近山丘隆起,荒田無數,大約一里遠的地方有一個村子,似乎都是二層小土樓,閃爍着寂寥的燈火。
“要不要在把車開過去一點?”民警問。
“不要了吧,在開就太近了,怕黃秋燕察覺。”說着話,秦白就下了車,下車就感覺到了夜風兮兮,有股說不出的涼意。他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發現是晚上22點35。
秦白撥打了黃秋燕的號碼:“你在哪兒呢?”
“你在那兒?”黃秋燕在電話裡反問。
秦白四處張望着,看到不遠處立着一棟尼姑庵,高高的青磚牆,四周枯草悽悽,看來已經廢棄很久了,顯得破敗,肅穆,怪異。
“我到那個尼姑庵了。”秦白說。
“你繞過尼姑庵,後面就是懸掛村,我在路上迎過來。”
“你穿什麼衣服?”秦白問。
“綠色牛仔褲,紅t恤。其實不用強調穿什麼,這裡又不是大城市,村裡人休息的也早,所以只有我們兩個人,不會認錯。”
秦白哦了一聲:“也是。”
掛斷電話後,秦白回頭對車上的民警和刑警說:“我先過去,你們在附近觀察一下情況,看看有無可疑人出現,如果有,立即抓起來,如果沒有就繞過那尼姑庵進村和我匯合。”
刑警點了下頭,囑咐秦白:“你小心一點。”
“你們也是。”秦白說完,看了看黑咕隆咚的四周,就朝那破敗的尼姑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