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房間裡,安靜如斯。
秦白和莫問兩人隔着一張茶几相對而坐。
茶几上擺有一張a4紙。
秦白拿着鋼筆在紙的中間畫了一個三角形。莫問不明其意,擡眼看向秦白,見秦白低着頭沒有看他,便又低下了目光繼續看着茶几上的a4紙。
“你,我,其他,現在的處境生在一個牢籠,這個牢籠就是這個三角形,被這個三角形所禁錮住,生也在裡面,死也在裡面。”秦白在三角形裡點了幾個黑點,代表自己和莫問,以及那些殺手。
莫問點頭。
秦白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用鋼筆在三角形的三個角上分別標明:“這個角是國家機器,這個角是主辦方,這個角是蘇家祖宅。被禁錮的你我,你認爲那個角是我們突圍的目標?換句話說,我們應該選擇站?”
莫問擡眼看向秦白,秦白也看向他,兩人的目光對接中,莫問沉吟了n秒,低眼看着紙上的三角形,他道:“主辦方必須剷除,蘇家祖宅也不管是什麼勢力,都依附在國家這顆大樹下,所以這根本不用選,國家機器是我們必須選擇的一方,我們只有站在國家機器這邊,幫助國家剷除主辦方和蘇家祖宅,我們才能得以全身而退,我相信即使現在你我被國家機器誤會,但只要你我問心無愧,哪怕是死,也值得。”
秦白盯着莫問,就這樣盯着。
“怎麼,你認爲我說得不對?”莫問看向秦白。
“你的這個選擇,只能說你在聽天由命,聽天由命這裡風險,那就是我們隨時都有可能死,也許死得還沒有一點價值,活下來也只是僥倖,既然這樣,你我還在這裡費什麼心機?談什麼?”
莫問眉頭鄒起,直視秦白的目光:“不選國家機器,難道選主辦方?又或是蘇家祖宅?你這不是丟西瓜撿芝麻,丟正義選嗎?”
秦白輕聲一笑:“你呀,呵,愛鑽牛角尖。”
莫問眉頭微皺。
“我問什麼,你就往裡鑽,是說你太信任我,還是說你一根筋?我告訴你,不論選誰,我們都處於被動的局面。”秦白用鋼筆指着茶几上的三角形一個點:“這是國家機器,與主辦方暗中勾結制定了這場大型殺人賽,主辦方是什麼貨色,你難道不知道?殺人如麻的畜生,可國家機器放眼不管,只爲大局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旦主辦方提出要求要殺你我,國家機器恐怕爲了大局着想會犧牲你我,甚至還會主動派人來殺我們,所以這樣的國家機器,我們現在能選嗎?能站在國家機器這邊嗎?根本就沒有我們選擇的餘地,因爲我們太不起眼了,國家機器看不上我們,覺得我們沒有利用價值,只看重那個真正的審判者。”
“在看這主辦方。”秦白用鋼筆指着三角形的另外一個點:“主辦法精心設計了這場大型殺人賽,培養這些殺手成爲了綁匪,主辦方勢力那麼龐大,也肯定很多,爲什麼需要你們這些殺手來做綁匪?這無疑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唯一的解釋就是引起注意,吸引蘇家祖宅的目光來對付我們這些綁匪,從而聲東擊西達到主辦方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你我,以及這些殺手是死是活,主辦方根本就不會管,即使我們最後活了下來,也幫主辦方完成了想要的目的,我想主辦方也不會信任我們,更不會擔風險接見我們,更別談消滅主辦方,那個時候我們就將四面楚歌,不僅要面對國家機器的遷怒追捕,還要面臨蘇家祖宅的永久追殺。所以無論從那個角度出發,我們都不能選主辦方,甚至還要反過頭來消滅主辦方。”
“在看蘇家祖宅。”秦白用鋼筆指着a4紙的三角形最後一個點:“蘇家祖宅背後的組織勢力很大,大的讓主辦方懼怕,國家機器忌憚,以至於要聯手對付蘇家祖宅。如果我們站在蘇家祖宅這邊,矛頭立刻調轉對準主辦方,那麼主辦方還有活的餘地嗎?會死的乾乾淨淨,這樣不僅幫我們永除後患,我們還不用擔一點風險,選擇蘇家祖宅似乎是我們最好的抉擇。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就得罪國家機器了,那時候我們將被國家機器所通緝,相信蘇家祖宅也不敢爲了我們而與國家機器對抗,最多是幫我們逃出國,可以後呢?我們將背井離鄉,海外漂泊,度過餘生。所以蘇家祖宅我們不能選。”
“三方面組成了這麼一個牢籠將我們禁錮住,無論我們怎麼選,都沒有好下場,因爲我們太弱了,太被動了,就像砧板上的肉,任其擺佈和宰割。但是,我們也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我們既是棋子,也是這盤棋局的核心,核心由我們掌握。所以我們要想全身而退,就得……”秦白含笑直視莫問的目光,手指也敲打在紙上的這個三角形上:“跳出這個牢籠,身在牢籠心在外。”
聽秦白這麼一分析,莫問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盯着秦白說:“你的意思是,我們來掌握這盤棋,由棋子變成下棋的人?”
“不錯。”秦白含笑點頭。
“你的思路是對的,可是我們時刻被人監視着,我們又是最弱的,我們如何與這三股不可抗衡的勢力較量?又如何變成下棋的人?”莫問不惑,也有點擔心:“這難度不僅高,風險還很大,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我所謂的較量不是武力上的較量,而是用智謀來借力打力。”秦白臉上竟是自信,彷彿現在他就掌握了整個局面。
“借力打力?”莫問很是不懂:“怎麼說?”
“國安局聯合主辦方對付蘇家祖宅,卻又揹着主辦方安排了你和審判者兩個臥底,這是玩的一出:瞞天過海,一箭雙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主辦方精心策劃了這場大型殺人賽,將殺手變成了綁匪去綁架蘇家姐妹,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明知你是臥底卻還要拉你進來,說明早已有了對策,換句話說玩的是一出:聲東擊西和金蠶脫殼。”
“蘇家祖宅這個勢力高手如雲,勢力龐大,不僅主辦方懼怕不敢硬碰硬,國家機器還忌憚,可如此大的勢力,會不知道最近h市不正常?加上上次我還提醒了一下,可至今依然沒有什麼動靜,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不難看出蘇家祖宅裡的聶雲玩的是一出:以逸待勞,誘餌上鉤。”
“三方面都在玩計謀,你算計我,我算計你,最終佈下了這個生死局將我們這些弱小的棋子困在裡面不得翻身。好,很好。”秦白眼裡閃過一絲皎潔,甚至都透着一絲難以抑制的興奮,但見他嘴角微微上揚:“既然大家都玩詭計,都各自覺得勝券在握,那我們就順毛捋,順着他們,他們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讓他們三家都舒服,給我們布生死局,那我就給他們佈一個更大的局,給他們來一個:將計就計,外加趁火打劫。”
“……!”此時的莫問不知爲何,心頭一跳。
莫問就這麼凝視着秦白,因爲他從秦白的目光裡看到了難以抑制的興奮,就彷彿是一頭準備吃肉的狼,他爲什麼要興奮?將計就計就行了,居然還要趁火打劫,他到底想幹什麼?
高智商的人都喜歡較量,秦白猶是如此,就像一個案子,越難的案子越吸引人,如今遇到了這麼多玩陰謀詭計的人,遇到了這麼大一個生死局,聰明狡詐的他要不參與參與,感覺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這是你們惹我的,別怪我不客氣了。
外面瓢潑大雨,屋裡的秦白和莫問正在詳細的密謀這個計劃。
兩人將這個計劃不停推敲,推演,將各個環節會出現的問題都羅列出來,然後制定出各種解決方案。
“也就是說,還是得殺一個殺手?”莫問看着秦白問。
“對。”秦白點頭:“雖然不找審判者了,但殺一個人可以激起這些殺手的猜忌,也會激起他們的憤怒,這很利於這場綁架案儘快實施。”
“我選擇了科恩做爲目標,你想要他以何種方法死?”莫問自信的說。
呃!秦白愣了一下,認真的看着莫問:“你不是說已經開始下魚餌了嗎,難道你還能更改你的殺人方法?”
“當然。”莫問嘴角一笑:“我的殺人方法可以隨時變換,你想要那科恩怎麼死,我就可以讓他怎麼死,說吧,想讓他怎麼死?”
秦白思索了一下,他沉了口氣說:“怎麼死你自己決定,不過我有個建議,科恩的死最好可以引起國家機器,主辦方,乃至蘇家祖宅三方面的注意和相互猜忌,這很有難度,但我相信你能辦到。”
“……”莫問閉上了眼,這何止有難度,簡直是相當有難度。
“行了,我在你這裡也待夠長時間了,得回去了,否則會引起懷疑。”秦白站起了身來,朝莫問伸出手:“下午我得去城北衚衕區完成步,明天天亮之前,你必須殺掉科恩,明天晚上我們就得動手綁人,每一步都不能錯。注意安全。”
莫問也握住了秦白的手,認真的說:“你也是。”
從這一刻開始,秦白和莫問兩人從棋子變成了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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